一座無比龐大的城市匍匐在古老的大地上,如同一只史前巨獸一般,散發出無盡的威嚴。
城牆的高度足有百丈,站在城外,向兩邊望去,青黑色的城牆似乎無邊無際,一直延伸到天邊。
這,就是洛陽城!
華夏國除了京師長安之外最大的城市!
洛陽城不知存在于這片大地上多少萬年了,城牆上早已布滿了斑斑的青苔。那些鐫刻在巨大青石上的古怪文字,就連最博學的儒生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自遠古以來,洛陽城一直是這個區域最大的城市,正因為如此,那片千年前形成的無邊大漠也是以這個城的名字來命名。
洛陽城南邊,是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正是華夏國著名的樂游原。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十月,草原上的青草卻並未枯黃,一點點帳篷如同白話一般灑在草原之上,風吹草低,牛羊隱現,一片祥和的景象。
只有天上不時閃過的一道道法器的閃光,還有那腳踏法器倏忽來去的修真者,才能讓人意識到,這里,是天下修士聚集的中心,百戰之地洛陽城!
而出了洛陽城北門之後,青草漸少,人煙漸稀,在外的地面慢慢多了起來。數十里之後,便是一點青色也無,漫無邊際的大漠了。
……
翌日清晨,洛陽城南門。
無邊的草原之上,勤勞的牧人家的子弟早已離開帳篷,騎著駿馬,揮著皮鞭,看管著如同白雲般的羊群。
一個個羊群散布在草原之上,如同給無邊的綠毯上綴上了白色的大花。在草原的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一個身材瘦弱的牧人家的少女騎在自己心愛的栗色小馬之上,漫不經心的揮舞著手里的皮鞭,快樂的歌聲在清晨的草原上回蕩著。在她的跟前,有著一個小小的羊群。
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穿著一身干淨的白色衣衫,領口處用羊毛和金色細線綴了一圈美麗的花邊,稚氣的臉龐上有著一雙黑葡萄般明亮的眼楮,笑起來時卻是咪的如同美麗的月牙兒,正是一個普通的牧人家的少女的模樣。
忽然——
周圍的空氣里傳來了一陣詭異的波動,羊群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驚慌的四散開來。
少女快樂的歌聲戛然而止,如同石頭一般重重的自小馬上摔了下來,清秀的小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小馬見到主人的樣子,極為不安的用鼻子去拱雙眼緊閉的主人。
片刻之後,少女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瞬間卻又變得無比清醒。
少女原本就明亮的大眼楮,此時更是變得如同水晶般澄澈,而整個人更是產生了一種高雅出塵的氣質。無論任何人看了,都會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小馬見主人醒來,顯然也是非常開心,快樂的打了幾個響鼻。
少女輕輕的笑了笑,伸出小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伙伴,似乎是想安慰它。
「砰!」
沉悶的響聲在深草間響起,那頭漂亮的栗色小馬卻已重重的倒了下去!
少女臉上的笑容依舊純淨無比,向著北邊那座無比龐大的雄城望了一眼,然後便是沿著一條開滿了鮮花的清澈的河流,緩慢而又堅定地向著那座她從未去過的城市走去……
……
片刻之後。
澄澈的碧空中,忽然傳來了陣陣絲竹之聲。
接著,一個龐大的如同雲中樓閣般的大船帶著朵朵祥雲,慢慢的浮現在天幕上。
船舷兩側,數十位白衣飄飄的修士按劍而立,目不斜視。
大船輕輕地自空中劃過,向著洛陽城的方向飛去。在帳篷間嬉戲的牧人少年何曾見過如此情景,一個個都是興奮的滿面放光。而那些在空中穿梭的修士們也是踏著法器停了下來,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
因為他們知道,喜歡這麼裝的,自然是武當派了。而看這仙船的等級,顯然是武當派內的大佬級人物。而這種人物,可不是他們能夠隨便得罪的!
……
華夏國實在太大,武當派地處荊州月復地,而洛陽城卻是位于華夏國的最北邊,期間距離足有數十萬里。即使以夏師祖仙船的速度,日夜兼程,也是足足用了七天時間,才趕到了洛陽城外。
陳毓祥兩世為人,倒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夸張的城池,忍不住也是暗自心驚。
這還是一座城市麼,比得上地球上的一個小國了!
就連兩位師祖見了這雄城,也是臉露凝重之色。仙船在距離城市千米之外降落下來,然後有些恭敬地一步一步向著城門走去。
倒不是洛陽城內有禁空令,只是以他二人的功力,還沒有在這座城市囂張的資格。
若是兩個化神期巔峰的修士就是華夏修真界的最大戰力的話,那麼這華夏國也早就不用存在了!
洛陽城內,到處都是修士。雖然大部分也都是煉氣期的散修,但是高階的也有不少。陳毓祥跟著一堆人來到洛陽城內武當派的駐地,一路上元嬰期高手也是踫到了十幾個。化神期的也是踫到了一個,更高級別的高人倒是暫時沒有發現。
武當派的駐地乃是在城市的最中心,一座極具羅剎風格的塔樓之上。那塔樓極為高大,站在頂上,應該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不過武當派的這座塔樓也不是最高的,周圍還有兩座塔樓都是比它略高,而這三座塔樓的中間,更有一座塔樓,比這三座要高上一小半。
兩位師祖帶著幾十人,來到塔樓一層寬闊高的大大廳之中,靜靜地等候著。到了這里之後,兩位師祖的神色更為恭謹,雖然大廳兩側有很多椅子,兩人卻也是恭敬地站著,不敢稍動。
見到兩位師祖尚且如此,其他人自然也不比說了。一個個都是低垂著手,極為恭敬的站在那里。
早有執事弟子登上塔樓去稟告了,但是直到半個時辰之後,才有一陣極為拖沓的腳步聲傳了下來。
「真是麻煩!」
一個極為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聲音中的不耐神色也是毫不掩飾。緊接著,一名滿面煙火之色的老者順著仄仄的旋轉樓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
這老者一頭亂蓬蓬的灰白頭發,身上一件皺巴巴的長袍,與恭敬地等待著的幾十名衣著光鮮的武當老少弟子形成了鮮明對比。看上去渾然不似修士,倒如同羅剎國的魔法師一般。
還好,他的手里並沒有拿法杖。
神識掃過老者,陳毓祥心中一動。這竟然是一位合體期的高手!
合體期老者皺巴巴的長袍上一片焦黑,臉上也是黑乎乎的,趿拉著一雙木屐,慢吞吞的下了樓梯,來到大廳之內,大模大樣的坐了下來。
然後,老者極為不耐煩的沖著武當派的兩位師祖揮了揮手道︰「一群小兔崽子,都他娘的坐吧!」
兩位師祖對望了一眼,同時極為恭敬的朝老者彎腰躬身,叫道︰「方師叔!」
老者揮了揮手道︰「免了!跟自己人客氣個球的!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就他娘的知道呆在山上享福,讓我老人家在這里吃風喝土!」
馬師祖和夏師祖對視一眼,笑著在下首坐了,然後示意其他人也都坐下。
夏師祖看著狼狽的老者,忍不住笑道;「師叔,你老人家又在試驗魔藥了?」
老者听了這話,深深的看了馬師祖一眼,搖頭嘆息道︰「別提了,若不是為了三炮這小子,我也不會搞得這麼狼狽!我覺得就要成功了的,你們這一來打攪,老子心一亂,就他娘的爆了!三炮,這也是你的命啊!」
一眾跟來的武當修士們听了這話,不由得面面相覷,顯然是不解其意。而馬師祖卻是咧了咧嘴,臉露感激之色,強笑道︰「讓師祖操心了,弟子感激不盡!」
老者點了點頭,忽又恨聲說道︰「兩個小王八蛋!這一百年時間,竟然他娘的一點都不長進,都賴著不肯突破!要是你們有一個能夠突破,老子還用在這里一待上百年?早滿世界逍遙去了!」說完,也是一臉的郁悶之色,顯然對于呆在這洛陽城內也是頗為無奈。
夏師祖一臉苦笑,道︰「師叔,我們又不是傻子,這實在是突破不了啊!若是有那等機緣,難道我們會嫌壽元長不是?」
合體期老者听了大怒,冷哼道︰「你小子還有臉說?」
伸出一根髒兮兮的手指頭,指著馬師祖的鼻子道︰「三炮,你這小子,就知道好高騖遠,非要超越本門祖師,煉制出比青罡劍更厲害的法器,結果中了寒毒了不是?」然後又指著夏師祖的鼻子道︰「還有你,就他娘的知道窩在山上,跟你說在戰斗中突破容易你就是不听!娘的,當年那幾個跟你差不多的人家都進階了,就你還在原地趴窩。我說,夏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貪生怕死的慫貨?」
馬師祖听了不由得是搖頭嘆氣,夏師祖卻是臉色微紅,低聲道︰「師叔,這麼多後輩在這里,還望給我留點臉面!」
老者這才轉頭看了看,兩位師祖在武當派也是深居簡出,這些修士們也是只聞其名難得一見。如今見兩位一路上嚴肅無比的師祖竟然被罵的跟三孫子似的,一眾武當後備弟子見到也是想笑而又不敢笑。此時見老者看了過來,便連忙一個個低下了頭,只是嘴角卻是一個個在微微的牽動著。
那老者看到陳毓祥後,輕輕的咦了一聲,聲音微不可聞,若非陳毓祥六識過人,根本就不可能听到。伴隨著這聲音,老者臉上也是泛出一絲異彩,不過卻也是一閃即逝。
緩緩的站起身來,老者咳了兩聲,不耐煩的道︰「好了,見也見了,看也看了,老子也要去忙了。仙人遺跡這種小事情,就不要來煩我老人家了!你們自己做主就行!」說完,又是重重的咳了兩聲,這才拖著木屐,又沿著那旋轉的樓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老者走後,夏師祖也是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苦笑道:「剛才那位是我們武當派在這洛陽城里的主事之人,方洛天前輩。老人家脾氣有些古怪,呃那個……也有些喜歡開玩笑。剛才說的都是一些笑話,你們不要放在心上!回去之後,也不要亂說話,記住了麼?」
說到最後,老夏的話也是帶上了一絲威勢,顯然是準備以勢壓人了。
一干人心中自然是暗笑,這夏師祖被指責貪生怕死,面子上自然是過不去。不過師祖的話,自然是要听的。
幾十位新老修士齊聲應道︰「記住了!」
……
累死了,俺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