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郡主著手?寧傾負思索著。重生說道︰「郡主一直對你傾心,朝中上下誰不知曉郡主的心意?」
「重生,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女子,就算騙得了她一時,也騙不了一世。」
「夜久陽,手一揚,百姓夠吃千年糧。赫連要的是夜氏財富不外流,夜氏這千百年來尋求的是什麼,忌諱的是什麼,你得自己去找!留住了夜氏,李誰知娶誰就都不重要。國師當務之急應對郡主坦誠布公,試探下她的態度,你要知道,夜久陽雖富有,膝下卻無子女,夜氏嫡系中,這一輩兒就只有郡主一根獨苗,以後夜家的天下,是郡主的天下,所以即使你作難,夜氏這趟你也必須得走。」
「郡主若提要求,我當盡力滿足,唯獨要嫁于我,實在是…」
「我與你明說了吧,身懷絕技之人,對方是男是女,一听氣息就能辨別出來!不說破,只是不屑說破。所以夜婀娜要的,定是你給的起的!」
寧傾負面上難堪,一直以來覺得自己隱藏至深,沒想到,一個個都早知曉了她的女子身份。「郡主古靈精怪,我有時還真拿她沒辦法。」寧傾負想到狩獵那天自己所受的捉弄,就深感無奈。「重生,你剛才說你心情不好,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的?」
「假惺惺,現在才問,晚了!」他說完躍到房梁上。
「重生∼」
「偏不說。」
「重生∼」
「偏不下來。」
「唉…」
「困了,睡覺。」重生閉上眼楮。只是當寧傾負睡熟時,他又悄然下來,坐到她旁邊,就這麼靜靜看著,象從未見過她,也象要永久的告別。天將亮時,寧傾負醒來,照例晨議,然後準備與李誰知又一次的談判。但是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打亂了寧傾負的計劃,潛伏于乃呵國的細作遞交到李誰知手中一封密函,乃呵國的國主已經將蕭公主送出,正在趕往陳國途中,信中說,照此行程,蕭公主下月初就能送入陳國。還有十來天,陳子說與蕭氏公主就能完婚,寧傾負安靜著听完匯報,等李誰知將信函逐字念完,她一頭栽倒在地。
悠悠醒轉,寧傾負不知時辰幾何,李誰知守在榻旁,手里持著一封信。寧傾負掙扎著起身,有氣無力問道︰「這、是什麼?」
「陳國人欲送到福稷將軍府的,被我截獲。」
「給我∼」
李誰知將信置于燭火上,寧傾負趕忙去奪,無奈腳下發軟,跌倒在地。李誰知冷冷看她一眼,由信燃燒,化成飛灰卷騰于空,他緩緩沉聲念道︰「向魚問水,向馬問路,向神打听我此生的出處,而我,是疼在誰心頭的一抔塵土,一尊神明,兩世糊涂,來世的你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認出!」
寧傾負听得渾身發涼,眼見信被毀,再沒處可爭,再無法知道陳子說對她是否還有真情、愧疚、掛念,也再不能借一紙書帛去奢求那個男子對她多少還有一些脈脈溫情。寧傾負不禁萬念俱灰,迎上李誰知刀子般不含半點情感的目光,木然問道︰「信中、內容,可還有、其它?」
李誰知從鼻間哼出一聲譏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黃醫仙曾隨你入陳,我拷問過他,剛才這幾句話,你在陳國公病榻前念過,並讓他起死回生!寧傾負,你心里的人,就是陳國公,對麼!上次你在李府會面的陳國人,不是什麼細作,而是陳國公!」
「信中、內、容,可、還有、其它?」她眼中呆滯,再次問著。
「寧傾負,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對他死心塌地,他卻只要你的死心!」
「告訴我,李誰知,信中,還有別的話?」寧傾負暗中咬著唇,淚水積聚在眼眶中,此時此刻,她沒了堅強,那個男人就要大婚了,她縱然想陪他走過人生最後的一程,他卻不需要了。從此,那個男人的憂郁與歡樂,都與她天各一方。「他還有別的話,你一定也記下了,告訴我,李誰知,」她猛地一抽泣,淚再忍不住滑落臉龐,「告訴我。」
「沒有了!」
「不可能!」寧傾負悲慟喊道。
「宮外備了快馬,你不信我,自可以去問他,希望你趕得及。」李誰知錯身伏地而泣的她離去。
一個時辰後,芊嬋城外的山道中奔馳一騎,趕夜路的人正是寧傾負。與此同時,太子府李誰知正問屬下︰「馬匹喂過東西了?」
「是,國師跑不得多遠,肯定拉肚子。」
「放屁!」
「不、不是國師拉肚子,是、是馬拉肚子。」
「此事給我爛腸子里,外傳一個字,五十軍棍!」
山道一曲一折彎。老天看來很是眷顧寧傾負,配合著她的心情下起雨來,山路很快變得濕滑,最倒霉的是,她的座騎經雨一淋後又吐又拉,無法趕路,也沒有避雨的地方,將它獨自留在這里,病殃殃的怕會淋死,寧傾負使勁拽著它前行,可馬蹄一走一打滑,最後干脆向後撅著臀,怎麼也不肯挪步兒了。不行,再這樣折騰下去,別說馬匹,她也得淋死在這兒,寧傾負狠狠心,深一腳淺一腳的獨自向前走,腳下泥濘越沾越沉,看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依這種走法兒,累死又能走多遠!剛好有個風雨吹不大著的地方,她彎腰蹲到下面,向回一瞅,並沒走出多遠,依稀還能見到那匹白馬的影兒。「混蛋∼!」她使勁發泄著不滿,沖那匹不爭氣的座騎,沖給她不爭氣座騎的李誰知,沖非要連夜趕往陳國、現在進退不得的她自己。
雨勢越來越疾,這塊兒突出的山體下漸躲不住,還要往前走麼?不是寧傾負抵不住頂頭的風雨,而是她即便狼狽不堪走到陳國,走到陳子說面前,又能說什麼?質問他什麼?寧傾負將臉埋在雙臂中,浸濕袖管兒的有雨也有淚,原來她從前的沉靜穩重,只是因為沒有愛過,而愛上了,嘗過這滋味,又失去了,都沒來得及炫耀這份感情。其實回頭想想,她與陳子說的感情始終互有壓抑,即使她上次跟他走,他也不一定不會娶蕭氏。說到底,陳子說是一個帝王,他不需要對她寧傾負交待什麼,在帝國前進的道路上,如果她願意來,可以成為一塊兒奠基石,如果她想走,他自有別的石子去鋪路。「斜風細雨,死生契闊,子說,我們都各自走好!」隨著這句呢喃自語,她的心突然寧靜。
一騎急促而來,發現寧傾負後速度停緩,慢慢踱到她身邊,寧傾負抬起頭,看清來人後,含著淚苦笑道︰「李誰知,帶我回去。」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