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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鳶襲（2）
崎立在樹端的渾身布滿棕色羽毛的鳥類，正是懸崖上襲擊呂元香的品種，但此時這些多不勝數的殺人鳥，卻並不是引人矚目的焦點，而是忽然跳落在兩人面前的李濤————他緊貼著破衣爛衫的背脊，因為佝僂的太嚴重，節節骨條縴毫畢現的嶄露在人前，他的雙手垂放在膝蓋以下，一雙紅得觸目驚心的眼楮，仰頭直勾勾的盯著天穹，當然，這些體貌上的變化，並不足以讓二人吃驚的舌橋不下，而是他袒露的蒼白胸膛上，居然瓖嵌著一張人臉，而且這張跗于他胸廓的人臉，正在奮力地向外蠕動著，似乎要破體而出。
血頃刻間，便將李濤身下的泥水染出一圈通紅的瀲灩。他的臂膀、腳、脖子、腿，都遭受了外傷，遍體凌傷的身子，宛如是被無數小刀過一般，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李濤他怎麼了?」扎穆德顫巍巍的問。
方琳沒有回話，牢牢地注視著黑暗中李濤的項背︰「果然還是到了這個地步嗎？」
扎穆德還來不及追問，面前的李濤又有新動作了，他將雙手放置胸前，忽然抓緊已然碎得不成樣子的衣衫，用力一扯，須臾間，無數布帛撒向天空，在空中漂浮了一陣後，最終零落到腳下那片污穢地淤泥中。
「哈嘿哈」輕微且嬴弱的喘息聲經久不息地從前方傳來，李濤一語不發地躬身大口大口的吐納著渾濁的空氣，他的吸氣節奏很有規律，一吐一吸一吐，中間停頓的間隙是三秒鐘，幾經糾察，竟分毫都沒有紊亂過。
兩分鐘過後，李濤胸廓上的皮膚突然急劇地膨脹收縮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匿藏在里面隱隱攢動一般。隨著體內的變化，李濤黯然消瘦的臉上，顯得更加無神，他血紅的瞳仁緩緩閉上，兩手無力地垂耷了下來，如同擺鐘一般，來回搖曳著。
宛如一具佇立著的尸體
李濤胸側的肌肉以及皮膚，倏地被支了起來,「撲」的一聲，血花四溢。
「他是人類嗎。」扎穆德惶然地托著槍身，一時間不知是該先提防上方的怪鳶，還是該警覺李濤。
紙張，火焰。
兩者互相衍生，卻又要相互吞噬。
最終灰飛煙滅。
背後的「時間」在竊笑。
歸根結底
無獨有偶，不過是心底腋藏地「賤」在作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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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無事，庸人當自擾。這句話放在天人交戰的扎穆德身上，在貼切不過，他望著方琳那幅「就算你說什麼，我也不會透露半點」的清淡表情，愈發加重了被蒙在鼓里的憋屈感，雖然他明白承受一個謊言背後的真相，要比相信一個花言巧語的承諾，容易許多。
可是無論謊言的出發點是善意還是惡意，對于信任他的人來說，始終都是一種傷害，無可避免。
氣不打一處來的扎穆德，匆匆地走到方琳跟前，惱火地面對她說︰「你們還準備隱瞞到什麼時候?!」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把這個事情帶進棺材。」方琳輕描淡寫的語氣，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徹底激怒了扎穆德。
扎穆德攥緊了雙拳，肝火把全身灼燒的滾燙，他連吐了幾口大氣，才將無明業火平息了一點，他努力壓制著一觸即發的火爆脾氣，干笑著說︰「這麼說，現在是沒可能咯？」
「不，我還是不準備告訴你。」方琳瞥過了頭來，直視著正要怒氣槽爆棚的扎穆德，正當他要發作之時，方琳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幾乎面貼面的和他四目而對著︰「听我說穆德，這件事一旦我現在告訴你了我、你、慕容青，都會馬上死亡」
扎穆德的瞳孔放大，喃喃的將方琳的話語又重復了一遍︰「馬上死亡?」
方琳嚴肅地點了點︰「嗯，直到‘那個人’出現之前，關于李濤的事兒，恕我不能揭示于你。」
「是嗎，我知道了」扎穆德輕輕推開了方琳︰「不過，一旦我帶你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方琳稍微怔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這是你的選擇。」
在她的腦中，這個問題似乎不值得權衡，一個人的去留，是絕對抵不上那個可怖男人的警告——
談話的這段期間，李濤兩邊的胸側已經破體長出了一雙灰色皮膚的人手，這雙手臂的長度和普通人的手臂並無別二，只是多出了一截彎曲尖利的黑色指甲，附著在他胸部的那張人臉，精致地五官已經完全開闔，而它的宿主卻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一般，安詳地閉著眼楮。
「李濤「他」會傷害我們嗎？」扎穆德謹慎的問道。
方琳毋庸置疑的堅定回到︰「會，如果他朝我們這邊來了，你就開槍，知道了嗎？」
「那不會殺死他嗎？」
「殺死？呵」方琳嗤笑了一聲︰「如果之前我們沒喪命的話」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蛙叫愈來愈頻繁，那些類似鳶類的「喪尸」鳥，似乎隨時準備傾巢攻下來。
「嘿嘿」胸膛上的人臉突然詭異的笑了兩聲，它用舌尖徐徐舌忝了舌忝牙邊，用一種近乎優雅的聲線，呢喃自語道︰「這還是第二次出來呢」
「是不是得好好慶祝一番呢，雜碎們！！！」李濤幾乎宛若無骨的身軀驀地挺了起來，那張滿是陰霾的臉，直直地仰望著天穹
上次到底死了多少人，方琳無從計算，可那股可怕的力量，已經足夠讓她銘記一生。
它再一次從那個男人的地獄中醒來,帶來了更多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