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
望著被煙火覆蓋了一小半的軍營,楊諒及手下眾文武盡皆在心中如此唾罵道。
原來,就在剛剛,蒲津關內一伙騎軍,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地模到了楊諒的軍營附近,然後對著營內放了一通火箭便揚長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十數萬只火箭砸進了楊諒的軍營,點燃了數千頂帳篷和近百車的輜重,還有上千名軍士不幸被流矢射中。
火箭雖多,可由于士兵們撲救得還算及時,並沒有釀成大災,受傷的軍士也有隨行的大夫緊張有序地醫治處理著。
按說,這點兒損失,相對于楊諒的十萬大軍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可是,那千余傷號實在太過淒慘了一些,哀嚎慘呼之聲幾乎響徹了整個大營,一下子便讓楊諒軍的士氣下降了一大截,
清點損失、重新安排營房崗哨,這些雖然不用楊諒身體力行,可也都是要經過楊諒最終批準同意的。而且,還有一件事是不能由屬下代勞,必須有楊諒本人親自去做的,那就是慰問傷員、安撫軍心。
強忍著怒火,拖著疲憊的身軀,楊諒很是親民地挨個營問候了一遍傷員,一套門面功夫做完,當楊諒回到自己的帥帳時,已是臨近午夜時分。
直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楊諒此刻也沒有心思在和眾人議事了,但只大手一揮,吩咐眾人退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議!
雖然有些失望,可看著楊諒那疲倦已極的神情,王頍和裴文安這兩個謀士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頗有幾分落寞地轉身出了中軍帥帳。
宇文成龍確實很流氓,在楊諒到達蒲津關外的第一天晚上,宇文成龍便命人往楊諒的大營里射了三波次的火箭。
直接燒毀帳篷近萬頂,燒毀輜重兩百余車,燒傷、射傷楊諒手下軍士兩千余人。
而宇文成龍所付出的,只不過是三十余萬只的火箭!
一個晚上被連續騷擾了三次後,楊諒終于警覺,忙命人把眾將還有兩個狗頭軍師請來商議對策。
沒辜負楊諒的期望,倆狗頭軍師一合計,整出了一個反埋伏的計策來。
可是,敵方這三次騷擾均是從不同方向而來,要想埋伏成功,模不清敵人的路數怎麼行啊!
最後,楊諒一狠心,決定來個四面埋伏!
于是,除了楊諒的四萬中軍外,整整八萬大軍,被楊諒分成四份,分別埋伏在了大營的四周,單等魚兒來自投羅網。至于楊諒的中軍,則做為機動部隊,隨時準備開往任何一方支援。
可惜的是,這八萬大軍在營外淋了兩個時辰多的露水,也沒看見半個敵軍的影子,眼見東方漸曉,知道多等無益,楊諒方才頂著倆黑眼圈,萬般無奈地收回了埋伏。
更可恨的是,這廂楊諒的埋伏剛剛收起,還沒等喝口熱湯休息一下呢,蒲津關內便殺出一彪的人馬,在楊諒營前敲鑼打鼓的罵陣,指名道姓的要楊諒陣前答話。
「哪個與我去斬了此寮?」中軍帥帳之中,憋了一肚子氣的楊諒厲聲咆哮著道。
這會兒,楊諒早把退兵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此刻,楊諒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這敢來捋自己虎須的敵人殺死、砍碎,再剁成肉餡包餃子,然後,喂狗!
「末將願往!」楊諒的話音剛落,帳下一員小將已然快步出班,插手施禮道。
楊諒舉目一看,卻是手下的一個鷹揚郎將,姓李名 ,今年剛剛三十出頭,是並州一個小世族出身,頗有勇略,手中一柄寒鐵刀,重達三十六斤,舞動起來寒光片片,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
點了點頭,楊諒把手中的令箭交給了那李 道,「此戰若勝,賞黃金百兩,官加一級!」
兩眼一亮,那李 連忙接過令牌,大步流星的出了帥帳。
不過片刻功夫,營外傳來震天的鼓聲和吶喊聲。
旋即有士卒進來稟報,言道,那位李 鷹揚郎將不過十余回合便被敵將斬落馬下,連帶這與李 同出去的五千軍士也被敵軍趁勢殺了個七零八落,僅僅逃回不足千人。
「哦?」楊諒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
倒是一旁的那個咨議參軍王頍,還保持著相當的冷靜,不待那小兵轉頭出帳便連忙開口問道,「可知李 死于何人之手?」
「據逃回來的士兵說,李郎將倒是問敵將姓名了,可敵將沒說!不過小人倒是看過敵將的旗號,上面好像寫的是‘屈突’二字。」
「哦?莫非,是那個右武侯車騎將軍,屈突通?」輕捻著胡須,王頍不是很確定地喃喃自語道。
「哦?王參軍所說的,莫非就是當初持楊廣矯詔至並州,欲誑本王進京的那個小老頭兒屈突通?」一旁的楊諒瞬間來了興致。
「若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了!」
「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武略,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這老頭兒留在並州,即便不能為本王所用,也總好過給那楊廣為虎作倀!」口說著,楊諒的臉上盡是惋惜之色。
「殿下何必漲他人志氣,滅我們自己的威風!」旁邊一將聞言臉上頗有幾分不悅,出班插手施禮道,「小小一個屈突通何足道哉!待末將前去取他項上人頭!」
這次出班的,是一位虎賁郎將,姓楊名。認真計算起來,這楊還是漢王楊諒拐了幾十個彎兒的親戚。這楊瓊手中一根鑌鐵點鋼槍重達七七四十九斤,槍法一旦施展開來,等閑幾十個壯漢都進不得身!
見是此人出馬,楊諒心中略安,忙將一枚令箭交給楊,吩咐其點起五千人馬迎敵。
對于自己這亂七八糟的親戚,楊諒還是非常有信心地,在楊諒的心中,自己手下的眾將里,僅以勇猛而論,這個楊諒應該能夠排得進前二十的。想來,就算不能勝過那個屈突通,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可惜的是,今天,楊諒注定是要失望了!
又過了一刻鐘許,那傳令的軍士再次回來稟報,楊郎將僅僅在敵將手下走了三十多個回合,便被敵將一刀給斬了!
隨同楊出城的那五千軍士,也同樣只有不到千人逃得了性命,余下的,要麼被斬殺當場,要麼被生擒活捉!
「怎會如此?」楊諒聞言,不由一怔,「咋就敗了呢?」
旋即回過神來,楊諒再次怒火高漲,「豈有此理!來人吶!給孤點齊人馬,孤要親自出去會一會來敵!」
也難怪楊諒如此氣憤,原本是奔著欺負菜鳥來的,沒相當,剛到蒲津關下,還沒睡個安穩覺呢,自己就已經被人當成菜鳥欺負好幾次了!而且白天欺負完,晚上接著欺負!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先前的余公理、喬鐘葵兩撥人馬離奇失蹤倒也罷了,眼不見心不煩嘛!
可眼前,這可是被人當面打耳光啊!而且還是連續的打耳光!
怒氣沖霄,楊諒就要頂盔摜甲,親自上陣。
便在此時,旁邊轉出一將道,「殿下,殺雞焉用牛刀,區區一個屈突通,何勞殿下千金之軀,有末將前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