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不荒唐,荒唐的是離了婚還在一起居住。離了婚,分道揚鑣還回頭來一起居住,正常,因為他們打算破鏡重圓,從頭再來。不可思議的是離了婚,不願意從頭再來的,卻願意回頭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下去。
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完完全全是為了兒子回來這里,可是真正來了,靜嫻嘲笑自己,認為世界上最荒唐最不可思議的人是自己。
她不知道這樣同屋不同居的荒唐之舉和狀況會維持得多久,為了兒子,她一定堅持維持下去,直到博俊確定了他的新歡。
兒子睡著了,抱著媽媽的手還是不松開。靜嫻撫模著兒子的頭,相信自從靜嫻離開後,兒子第一晚睡得如此安穩。兒子弱小的心靈得到極大的安慰,靜嫻構造一個完整的家庭環境模式給他。
博俊坐在沙發里看體育頻道的球賽,他調電視音量,微微可以听見點兒賽場的熱鬧聲。
靜嫻告誡自己,都結束了,別想那麼多,她仍然心里一點兒也不好受。以往的傷心,以往博俊的所作所為,像無數塊冰冷的冰雹 啪 啪砸滿全身。
她已經不愛他了,她了解自己得很,至少現在對他沒有一絲半毫的情感。愛有多深痛有多深是過去的心,愛有多深恨有多切是昨天的事,可是今天,搬來的第一天夜晚,靜嫻心里很難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她以為自己能鼓起勇氣回來,是可以拋開其他思想負重的,她錯了,在這個家,她沒有多少天不失眠,過去為愛和博俊失眠,現在,她還是失眠,好難受。
她把頭輕輕倚在兒子小肩膀上,終于有一股親情的暖流覆蓋她整顆心,她入睡了。
又迎來新的一天。
清晨,靜嫻起身,為兒子做一份早餐,她不想吃,所以只做兒子一份,就夠兒子吃的一份,不多余。她不考慮博俊那一份,離婚以前,什麼都先想到博俊,習慣了。離開後,只想到兒子,也習慣了。
「好吃嗎?」看兒子吃得津津有味,靜嫻高興地問。
「很好吃。」邊吃邊回答,沒有抬頭。
「媽媽,您的那份呢?吃了嗎?」兒子發現靜嫻面前沒有碗筷。
「媽媽不餓。」
正巧博俊從他的臥室走出來,已經晨洗晨刷完畢。
「爸爸。」兒子叫。
「哎。」博俊回答很簡單。
「爸爸吃過早餐了嗎?媽媽做的,很好吃。」
「嗯,爸爸吃過了,是很好吃。」博俊這樣回答兒子。
我為什麼要為他做早餐,我和他已經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我沒有這個義務,再說,即使我現在是他的妻子,法律也沒有哪條明文規定煮早餐給丈夫是妻子必須做的。過去,我為他做多少?他感過嗯嗎?沒有,非但沒有……算了,不理他。靜嫻沒有看博俊一眼。
「吃飽了,咱們上學去了。」靜嫻把書包掛到兒子肩上,牽著兒子的小手,打開門。
「爸爸再見。」兒子回頭向博俊招一下手。
送兒子到南邊的藍天小學,靜嫻才反方向趕去學校。
「哎,我今天早上看見梁老師帶著她兒子從原來那個家的小區大門出來,好早的。」一位語文組的老師發現新大陸似的,播早聞。
「你意思說,他們復婚了?」另一位神秘地問。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告訴你們梁老師早早從那里出來。」
「你沒睡夠看走眼了吧。」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
「從那里出來,不等于從那個家里出來啊。」
「不說了,等會兒說我八婆舌。」
……
靜嫻剛好走完辦公室樓梯,準備路過語文組辦公室,再往教導處辦公室,里邊的幾位老師在熱鬧地對話,離得近,听得很清楚。讓他們議論停止才過去吧,不然他們發現自己,互相都難為情。她停下腳步。
只是搬來的第二天清晨,就被別人采進眼里裝進心里,還當早間新聞來廣播,真是明星極待遇。靜嫻心里無可奈何地笑自己。
人類既然是高智商動物,那就會猜疑,探究。而最津津樂道密探別人**的,往往就是熟悉自己的人,甚至是朋友,以關心的名義來窺視別人,是一部分人的喜好,這一部分人還真不少。
被議論,靜嫻不覺得是什麼緊要之事,她還是走自己的人生路,做自己該做的事,就是因為身上具有這種性格,當年她才不顧一切家人和親朋好友的反對,不在乎一切世俗眼光的壓力,她為愛而愛,與一無所有的博俊相愛結婚。
里面終于沒有關于自己的聲音了,靜嫻從容走過,對語文組辦公室里的老師們點點頭,表示「早上好!」他們也給靜嫻平靜的微笑。
今天早上靜嫻課程任務兩節,第三節第四節改作業。
改完作業,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放學,她站起來舒展一下腰身,在辦公桌旁舞了幾個健身操動作,坐了回去。她想起了什麼,急忙往校長室跑。
「校長,您忙嗎?」
「不忙,什麼事?請我吃飯?」校長開玩笑。
「是的,您上次說嫂子想見我,我想今晚請你們二位吃飯。」
「哦,嗯,我問她一下。」校長隨即撥打電話,听口氣靜嫻就猜到是打給他的夫人。校長一連串「嗯,好。嗯,好。」
「嫂子不依,一定要她請你到家里來。這樣吧,今晚你帶孩子到我們家來吃飯,說定了啊,小梁,可別讓你嫂子撲了個空。」
「好的。校長,那我走了。」靜嫻從校長室出來,放學鈴聲響起,她想到兒子的午餐,直接走下辦公樓。
「嫻,等等我。」走到操場,芸從後面追上。
「我發現自己好久不得與你放學一起走了,今天真巧。」
「的確,我也想起來了。」靜嫻回頭對芸笑。
「今天早上他們議論你剛听,你剛好走過。」
「是吧。」靜嫻淡淡回應。
芸可能弦外之音是告訴靜嫻,她不是議論中的一個分子,她擔心靜嫻反感她。
「我不希望有同事的話影響你心情,幸好他們說的不過火,不然我一定為你頂嘴抗議。」
靜嫻听了,給芸一個感謝的眼神,然後說︰「同事們說說而已,沒關系的。」
別人的議論,確實不必太在意,太在意除了累了自己,應該沒有什麼好處的。芸很欣賞靜嫻的這種灑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