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冒著氤氳的熱氣,模糊的遮住了我的雙眼,讓我神游在外。小閣里的冷氣卻把我神游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感覺一絲清冷,不禁瑟縮了一下。
「冷了?」Anderson從我包里拿出我隨身帶來的針織衫,邊為我披上,邊說,「現在秋天快到了,你要多穿一點衣服,小心感冒。」
「謝謝。」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簡短的囑咐,讓我感到很溫馨。
「感情這麼好,真可是羨煞旁人了。」坐在我們對面的王優懿看到這一幕,不由的調笑。
Anderson笑笑,轉回主題,說︰「你真打算出面與尹家一起競爭這家公司?」
「不然呢?我做了這麼多就是要讓他們認為,你才是A市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的幕後老板。現在他們也真的相信了。那麼,我不會這麼容易讓他們能輕而易舉的收購公司。」
「你到底有什麼打算?」我忍不住問道。我實在不明白他做事兜來兜去的風格,讓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目的在哪里。就說這一次明明說是讓Anderson出面與尹家競爭,可回頭又瞞著我讓Anderson說是與尹家一起競爭的是他。他這種做法讓我完全模不著頭腦了。
他見我沒好氣的樣子笑了一下,拿著茶壺悠哉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茶杯聞了一下清香的茶香,然後喝了一口茶,說︰「以尹安臣的個性他是不會那麼容易相信外界的留言,我做這麼多就是為了讓尹安臣相信前段日子一直與他作對的不是我。也就是你的後墊一直是Anderson。」
「那你現在又為什麼出現與尹家作對呢?」
「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讓尹家這麼容易收購這家公司?」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又問,「除了這些,我問你,你看出內奸是誰了嗎?」
我對上他諱莫如深的目光,把一直藏在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顧濤,是嗎?」
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可是眼底泛起冷冽的光芒,說︰「他這個人隱藏的很深,不是簡單的人。我一直希望他能歸我所用,結果他一次次給我失望。」
「你什麼時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他看了我一眼,說︰「我工作上有個習慣,凡是進我公司的人,我都會把他們的身家背景查的一清二楚。所以打從他進入公司時,我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你為什麼一直留著他?」我更加不明白了。
「你該先去了解他的背景再說。他背後的勢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動的。所以我才會給他一次又一次機會。」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不,不是我怎麼對付他,」他凝望著我,笑意不明的說,「是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他再一次把問題丟給了我,但我心底已經打算怎麼處理好這件事。既然他們逼我逼得這麼緊,那麼我也該讓他們常常被人咬的滋味了。
「還有下周是有一個聚會是邀請企業人士和政權人士的。除了我會到場外,還有尹家的人。我想既然我們和尹家的斗爭正式要開始了,那麼你該不怕與他正面交鋒了吧。」他目光看著我閃著莫名的光芒,嘴角微微掛起笑容。
我對視著他,嘴角也露出莫名的笑容,說︰「我期待下周的聚會。」
自從我在媒體上曝光之後,A市電子科技有限公司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了,股市也動蕩不堪,隨時有崩盤的可能。從整個局面來看這家公司開始走下坡路,像一條直線下滑的斜線,它好似要走到盡頭了。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底下模型似的運動的城市,突然感慨萬千。生活像一條不斷拉開的牛筋,拿捏的好,你會在現實的殘酷與破敗中活出一條路,但隨時提高警惕以防被拉得太過細致的牛筋斷開,反彈,那時候回報自己的力量往往是傷的自己最重的。反之,拿捏的不好,你會被生活啄食的疲憊不堪,在**中,墮落的越來越深。
「咚、咚」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顧濤推門進來。
「蘇總,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突然回過神,轉過身重新坐回辦工作前。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說︰「今天公司情況怎麼樣?」
「本來有好幾家公司想收購我們的,可是現在尹氏集團和王氏集團都要收購。那些公司怕是不想得罪他們,都不收購了。現在尹家為了收購這家公司不斷施加給我們很多壓力,王氏集團倒還好。」
我點點頭,說︰「最近辛苦你了。」
「還好。」顧濤對我突如其來的感激有點不適應,尷尬的笑了一下。
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開始醞釀我接下來的話。我說︰「顧濤,你來公司有多久了?」
「有一年了。」他如實回答。
「是啊,也有一年了。其實說起來,當時我也是跟你一起進公司的。只是你們都不知道,一直以為我才是公司的董事長。」
「怎麼突然說這些了?」顧濤對我今天的反應感到很不習慣以及疑惑。
「你跟我這麼久了,而且遇到事情都是你幫我解決。現在公司真的破產了,我實在不想拖累你。這里是你這個月的工資還有獎金。」我從抽屜里拿出早先準備好的信封,放到桌上移到他面前。
他看著桌上的信封沉默了一下,眼楮復雜的看著我,語氣堅定的說︰「不,這錢我還不能拿。公司的是還沒解決好,我不能就這麼離開。」
「公司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是還在嗎。而且你手頭上的事我也會讓別人處理。」現在你只需離開。我把最想說的話咽在了肚里。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說︰「你是鐵了心讓我走的嗎?」
他這麼直白的話讓我愣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怎麼回他。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還是別人高數你的?」他再次問道。臉上沒有往日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不可睥睨的高貴。我第一次發現他身上有著別人不可與之並肩的氣勢。仿佛他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能決定一切的事宜。
話已至此,我也不想再拐彎抹角,也很坦白的說道︰「從你說道敬慕和開始,我就有點懷疑你了。要知道尹安臣是敬慕和的干兒子的事,除了敬家和尹家,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查到的,但可以看出你背後的勢力不簡單。直到現在我的過去的事被曝光在媒體上,我就更加懷疑你了。」
「是嗎,怎麼說?」他靠在沙發上繼續听著我的話,端正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在我接管公司這一年,真正知道這家公司董事長的人只有各部門的經理,前後加起來不過五個人。怎麼會牽涉到生活部的小職員林聞。還有知道我身份的人除了你,就不會有人知道,結果現在媒體上全是我過去的事。你說,能讓我懷疑的內奸除了你,還有誰?誰能像你這樣經常與我接觸?我不要知道是不是你曝光我的事,但我肯定是你先泄露我的身份,我才會有今天的局面。我自問待你不薄,為什麼你還要為他們做事?」我講到最後,原本心平氣和的心態講的動容了。我恨不得沖到他面前甩他兩個耳光。
他復雜的看了我許久,說道︰「你很聰明。我是在幫尹家做事,可是真正讓我進這家公司的人不是尹家,而是敬慕和。」
「他回來了?他想干什麼?」听到他的名字,我腦海里模糊的浮現出一個身形修長,舉止優雅的溫儒的男子。笑起來很溫和,可是嘴角露出的小虎牙閃現的亮光,昭示著他像吃人的魔鬼。把他整個都變得諱莫如深,很是邪惡。
顧濤搖搖頭,說︰「我能說的只有這些,剩下的,我只能祝你好運。」
他拿過桌上的信封,起身向門外走去。可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目光真誠又歉疚的看著我,對我說道︰「對不起,蘇黎。不為別的,只為這次的緋聞。雖然不是我曝光你的事,可畢竟還是我泄露你的身份的。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對不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一旦有人觸到這種底線,誰都不會輕易原諒。顧濤,我的過去就是我的底線,所以你的道歉,我永遠都不會接受。」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他剛要走出門時,又定下了,仿佛想到了什麼事,又對說,「作為補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輕易的相信你身邊的沒一個人。」
門被輕輕的關上,獨留我一個人猜想著他留下的話。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想問清楚,可是我敢肯定他話已至此,不會再多說。而我只能做一步算一步,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說不定這又是尹家挑撥的手段。
女人最美麗的時候除了在聖潔的婚禮上外,其實還在浮華的名利場上。我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仿佛戴上了另一個人的容貌,身著華麗的禮服勾勒出我玲瓏的身體,在這一場虛偽的晚宴上用盡一搏。我站在宴會廳的門口,凝望著仿佛鍍上一層金的大門,好像可以透過這扇門看到里面奢侈的世界。
「我美麗的女伴,你準備好了嗎?」Anderson與我站在一起,望著面前的門,紳士的問我。
我微笑的挽起他的手臂,說︰「準備好了。」
我和他走上台階,等待著站在門口的服務員推開這扇大門。我知道自己走進這里面將會遭遇怎樣的境況,面臨的又是怎樣的局面,可是我再怎麼受傷,我都不會害怕。因為站在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會一直保護我。面對那些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人,我需要絕對的勇氣與他們對抗。既然走到這一步,我絕不會讓自己有任何一分怯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