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沉醉讓懷陌滿意了,他才迅速將羅敷的身子抬起,卻是讓她倒立。沉醉不安,想要阻止,卻被懷陌一個眼神喝止,又忐忐忑忑退到一邊去。
只見懷陌一手將羅敷倒立,另一只手迅速點過她身上幾處大穴,未幾,從羅敷的鼻孔和嘴角處緩緩流出黑色血液,滴了一地丫。
沉醉看得雙手也不知放哪里,想要去幫忙,被懷陌一看,又被嚇得退回去,如同一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
一番動作之後,懷陌便將羅敷移到床上,又囑咐沉醉,「去拿熱水。」
沉醉慌忙點頭,跌跌撞撞跑出去,極快便回來,按照懷陌的吩咐,幫羅敷擦洗一番,這時,已經能感覺到她的氣息,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一直緊張著,畢竟,她親自探過,羅敷沒氣了……這時,羅敷幾乎算是死而復生,她渾身神經一松,竟差點跌倒在地媲。
懷陌擰眉看著她慌慌張張的模樣,一面拿出一排針具,一面淡道,「去煮一壺茶。」
「啊?」
懷陌淡淡看了她一眼,沒重復,他知道她有听見他說的每一個字。
「可是我娘她現在不能喝茶……吧?」沉醉猶猶豫豫道。
懷陌施針的手一頓,冷眼瞥過她,「你就想不到是我要喝?」
沉醉腦子里某根神經這時就是轉不過來,執拗道,「你要救她,哪里有空?」
懷陌嚴厲地看向她,手上的動作同時停下。
沉醉後知後覺,隱約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慌忙狗腿賠笑一個,轉身就跑出去,「我這就去。」
她「砰」地一聲將門關上,懷陌竟不覺低罵出聲,「笨死了!」
「你是離淵什麼人?」床上,忽然有虛弱的聲音傳來,雖然虛弱,語氣卻是分明質問。
懷陌方才替她將毒逼出,這時,她神智已經稍微恢復。
懷陌听她開口,一點也不驚訝,緩緩轉頭,看向她,道,「夫人又是他什麼人?要讓他用‘美人到死’對付你。用毒封你奇經八脈,你非但不能運功,連身體也會愈見殘弱,等同廢人。」
懷陌說著,譏諷道,「你竟能撐過十八年,也算奇跡了。」
羅敷一句話,原本只是試探,沒想這人竟然連「美人到死」也知道,心下頓時大叫不妙。強行往懷陌揮去一掌,想要下床離開。
懷陌閃開半分,同時往她身上一拂,羅敷隨即不能動彈。
懷陌好整以暇將她放回床上,道,「若不是見你可以為了沉醉去死,我必定不會救你。」
羅敷狠狠瞪他,「只要我活著,我必定不會讓沉醉入你這火坑!」
「火坑?」懷陌冷笑,搖搖頭。
「你笑什麼?」
「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親眼見到我與沉醉大婚。」懷陌的話如同詛咒,說完,不待羅敷說話,一針扎下。
羅敷當即再次暈了過去。
同時,房門推開,沉醉從外面急步進來,「茶煮好了……」
她聲音里有些急切,卻又有更多小心翼翼,兩相疊加,听起來竟是沮喪。
懷陌听著她的聲音,只覺有種穿越時空的熟悉感,心情莫名好了許多,收了針具,往茶桌去。就在沉醉的目光里,毫無心理障礙地喝起茶來。
沉醉立在一旁,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懷陌還甚是大方,道,「別客氣,坐下來陪我一起喝。」
沉醉,「……」
沉醉糾結一番,念及不能得罪大夫,沒說話,乖乖站在原地,伺候他喝茶。
從來沒有一個人喝茶會慢得讓她這麼想要揍他,她忍了又忍,才終于忍住沒催他快點喝。偏偏懷陌還不識好歹,找她閑聊,「誰教你煮的這茶?」
「自學成才。」沉醉沒心情,嘟囔道。
懷陌挑眉,不信。
沉醉不耐煩,「不然你以為我這種水準還是師承名家不成?」
懷陌怔了怔,沒有可以反駁的,只能點頭。
是,她煮得不好。
沉魚煮了一手好茶,他自己更是精于茶道,敢說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可是,他從來不愛喝自己煮的茶,總覺得少了什麼,沉魚因他這奇怪的口味,曾經認真鑽研,卻也總不能讓他滿意。
直到選妻那一日,他喝了沉醉煮的茶,那一瞬間,他便知道這是他尋尋覓覓要找的滋味,他原以為那是他臆想出來的,沒想,竟然真的存在。這種……不好卻偏偏讓他迷戀的滋味。
他心底欣喜,到底沒動聲色。
「你喝好了沒?要不要去看看我娘……」沉醉忍了忍,終于催他,「茶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喝……」
懷陌聞言,臉色忽然冷下,似乎在怪她壞了他的好興致,放下茶杯,便往門外去。
沉醉看得目瞪口呆,你要不要這麼小氣!
懷陌這一出去便沒有回來。之後,又進來兩人,將羅敷移出去,沉醉緊跟出去,直接上了外面停著的馬車。馬車上,懷陌已經坐在里面。
懷陌道,「要救你娘,這里少了些藥材,我們現在回京。」
沉醉下意識指了指身後,懷陌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眸色一厲,嚇得她頓時噤聲。
沉醉想說,蕭堯還在後面,要不要和他說一聲……但見懷陌臉色不善,到底不敢開口,默默地坐好。
懷陌這馬車極為寬敞舒適,羅敷可以安然地躺在軟榻之上,沉醉小心地坐在旁邊,怕馬車顛簸將羅敷摔下。一路上照看著,又忍不住埋怨,「為什麼還沒有醒?」
懷陌不客氣潑她一盆冷水,「能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你還想她現在醒來陪你說話解悶?」
沉醉自討沒趣。
想了想,總覺得少了什麼,又自己糾結半天,末了,終于想起來,看向懷陌,驚道,「紅久還在後面!」
懷陌雲淡風輕看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大驚小怪。
沉醉急道,「我們走了,紅久一個人在後面!」以為懷陌沒反應是因為不認識紅久,又解釋道,「紅久就是我的丫鬟。」
懷陌眸子半闔,淡道,「我知道那是你丫鬟。只是,你那丫鬟是個禍害,我就是要將她扔在這里。」
「……好吧,她是個禍害沒有錯啦,但是……」沉醉斟酌要怎麼說清楚。
懷陌瞥過她,「你不要妄想花言巧語,讓我改變心意。」
「我沒有要讓你改變心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扔不掉她的。」
「你又不曾扔過,如何知道扔不掉?」
沉醉尷尬一笑,「我有告訴你我沒有扔過她嗎?我知道她能找回來,必然是因為我有經驗啊……」
懷陌,「……」
「我們賭一把如何?我賭她會自己找到我。」
懷陌看著她,問,「你想要什麼?」
沉醉偏頭想了想,「若我贏了,你便無條件應我三件事。」
懷陌眼楮輕輕一眯,頓時就有股危險的氣息,沉醉心里霎時就有些畏懼。果然是年紀輕輕做了丞相的人,隨意一個眼神,沉醉就有種要被他拖出去砍了的恐懼。
「一件。」
沉醉一愣,她還以為他要發怒,沒想,他竟是和她討價還價。
「三……三件。」沉醉硬著頭皮,不退讓。
懷陌忽然朝她惡劣一笑,「爺不玩兒了。」說完,別開頭去。
沉醉心里霎時一陣懊惱,慌忙抓住他的手,一疊連聲道,「一件,一件就一件!」
懷陌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勾唇,反問,「若是我贏了呢?」
「那我也無條件應你一件事。」
「三件。」懷陌再度笑了,很惡劣,很仗勢欺人。
沉醉睜大眼楮,一時沒說出話來,怎麼會有人如此明目張膽欺負人?
「你,你應我一件,卻要我應你三件,你違背公平正義!」沉醉愣了半晌,指責。
懷陌輕嗤,「爺的話就是公平正義。」
沉醉,「……」
「你若覺得不公,可以不玩。」
沉醉咬牙,眯眼盯著懷陌,切齒道,「三件就三件!」
懷陌一笑,很滿意。
沉醉只覺心頭憋屈。她沒明白,為什麼明明一個打賭,她還沒存心要獲得什麼好處,純屬娛樂而已,到現在會把自己娛樂得跟受了委屈似的。
懷陌似乎感覺到她的不滿,還頗為慈悲為懷地看了看她,問,「要不要加碼?」
沉醉眯眼,以她對他不多的了解,他絕對不懷好意,立刻防備起來。
懷陌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只覺心情更好,問,「不想讓我應你三件事了?」
沉醉動心了……
咬了咬唇,稍微猶疑一番,道,「那好吧,加碼。紅久若是三天之內追來,你便應我三件事。」
懷陌笑著點頭,接著道,「反之,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沉醉一愣,睜圓了眼楮。
是她對公平正義的理解有問題,還是他的理解有問題?還是……這個人就是對數字三和數字一情有獨鐘?
她戒備地問,"什……什麼事?」
懷陌看著她略略閃躲的眼神,仿佛害怕前方有危險卻仍舊要前去探一番的小獸,她的皮膚吹彈可破,由內而外透出粉色,他只覺心跳莫名加快,竟有一種沖動,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細細疼愛。
手微微抬起,沉醉奇怪地看向他的手。
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忽然回過神來,心頭霎時薄怒,猛地放下手,冷聲道,「到時自會告訴你!」
說完,便將頭轉開去,不再看她。
沉醉只覺得莫名其妙,前一刻分明還好好的,說著說著就變臉。
哼,你是丞相你了不起啊!還有,贏的會是我,到時應該由我來告訴你怎麼做!
沉醉月復誹,也沒再理他,轉而照顧羅敷去了。
如此,兩人莫名其妙較著勁,又回到了京城。
***
蕭堯欲.望得到滿足之後,便緊緊摟著懷中人睡著過去,他一直以為,身下之人是沉醉。
懷中的女人動了動,蕭堯下意識便將她緊緊摟向自己,一雙鐵臂緊緊箍緊了她光果的腰身,絲毫不放松。懷中女子見他如此霸道,偏偏連這霸道也顯得多情風流,忍不住輕笑出聲。
那笑聲卻讓原本還尚且迷糊的蕭堯霎時醒了個透徹!
那聲音……不是沉醉的!
蕭堯猛然睜開眼楮,在見到懷中女子時,臉色大變。
那女子並未深究他的臉色,只當他是驚喜,掩唇一笑,「王爺,妾身伺候得好麼?」
蕭堯如被雷狠狠劈中,隨即,手掌便掐上女子縴細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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