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淡離開之後,懷陌還是沒動靜,沉醉又催了催他,他方才不情願地啟動機關。
一得自由,沉醉立刻逃得遠遠的,也不管身後還有人大方欣賞,只背過身去,掩耳盜鈴地迅速抓過嵐淡放下的衣服,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穿了衣服,沉醉瞬間就有了底氣,惡狠狠轉身,正要指責他有意讓她難堪,卻見懷陌抱著雙臂,正看著她,衣服在他旁邊,他動也不動丫。
她再有底氣,也被他這樣毫無遮掩卻大義凜然的樣子擊潰。明明該羞恥的人是他,她卻臉紅了。
她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你快穿衣服,不冷?媲」
懷陌唇角勾了勾,直直看著她,「剛才是暖的,現在有點冷。」
「……那你快穿衣服,我去外面等你。」沉醉說完,立刻轉身往外跑。
懷陌身形一閃,攔住她去路,沉醉正要罵他不知羞恥,他卻不冷不熱道,「伺候爺更衣。」
他眼中一副無賴的神情,儼然在說「不更衣?那好,我就這樣在你面前晃。」
「為什麼要我給你更衣?」
他悠悠道,「妻子伺候丈夫,不是天經地義的?」
沉醉月兌口而出,「那你怎麼不伺候我?」
說完她立刻就後悔了,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
果然,只見他眉頭邪佞地挑了挑,目光落在她的衣領上,笑道,「你剛才動作太快,我想伺候你都來不及,若你實在想我伺候,現在我親手幫你月兌了,再親手幫你穿上。」
他說著,竟然真的朝她伸手。
沉醉慌忙抓緊自己的衣裳,連連後退幾步。偏偏他這人連調.戲她都這麼霸道,這麼……言出必行!
她躲不過,又被他抱回了懷里,還被他邪笑著親了幾口。一大清早這種場面,就像恩愛夫妻調.情一樣,她小心肝兒承受不起。
沉醉心一狠,抓住他亂動的手,大叫一聲,「我伺候你!」
懷陌動作頓下,眼中含笑,這才緩緩放開她。
沉醉一得自由,立刻跑開去拿他的衣服,懷陌像個大爺一樣,緩緩伸手,等著她來伺候。
沉醉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能屈能伸,能屈能伸……用力抓著他的衣服,仿佛那衣服是他一樣,緩緩回到他身邊。
她仿佛一只煮熟的鴨子,不僅飛不了,還渾身發燙,也不知是被他身上的熱氣燻的,還是羞的!
這人也好意思說他有點冷?她的手指不小心劃過他的皮膚,只覺燙得嚇人,她埋怨地去看他一眼,卻只見他正緊緊盯著她,仿佛眼中藏著火,連目光都燙人。
她慌忙移開眼,只想迅速幫他穿好。也不知道是她笨手笨腳還是他暗中不配合,竟然穿個衣服也穿了許久,尤其是褲子……
還好她聰明,先給他套了中衣,聊作遮掩,可是要給一個男人穿褲子,她低道,「不如這個你自己來?」
「為什麼?」他的聲音又粗又啞。
她听那嗓音,心中一驚,忙道,「不好穿。」
「不會。」
「啊?」
「我幫你穿過無數次,每次都很好穿。」
沉醉,「……」她忽然很後悔昨晚沒讓他就那樣去死。當然,這一刻她沒想到,若是昨晚讓他死了,她也沒命了。
然而,後悔是假設,它所對應的當下就是無能為力。
沉醉終于含羞忍辱,咬牙切齒幫他穿好了衣服,期間她注意到他左肩的繃帶上有血染出,應是傷口裂開,且那血還不正常的泛著黑色。她雖心驚,但想起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羞辱她,她也懶得理他。
她默默做到最後一步,幫他系好腰帶,他垂眸看著她在他身前低頭,忽然伸手將她緊緊抱住。
「誒……」
「別動。」
懷陌低斥一聲,沉醉還是動了動,她的手咯在他腰上,很不舒服。
懷陌不滿,「讓你別動,你怎麼總是這麼煞風景?」
沉醉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咬破他頸側的血管。
她終于沒說話,等著他醞釀他的「風景」。
沒想,良久,他忽然咬了她的耳珠一口,警告道,「下一次再敢跑,絕對不會是伺候我更衣這麼簡單!」
好吧,他果然是在懲罰她。
沉醉不屑冷哼,「你別忘了,昨晚是你求我和你在一起的。」
她說完這話,心頓時「咯 」跳了跳。他昨晚醉得那麼糊涂,糊涂之下做的事說的話,他真的會作真嗎?尤其,他還忘記過一次,若是這一次,他再忘了,她要怎麼辦?他難得有那麼愛她的反應,她不希望那真的是他糊涂了才做的事,更不希望他做過了,自己卻沒有記憶,只讓她一個人再一次承受那種獨自記著的失落和痛心。
她想到這里,心中一酸,就訥訥問了句,「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她問這話時,心都提了起來。
因兩人相擁,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懷陌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心跳的急烈,他原本不想回答,但終究不忍她提心吊膽,他輕輕「嗯」了一聲。
他肯定的回答讓她的心頓時松了,唇也不自覺地揚起,她又立刻察覺,慌忙斂下顯而易見的喜悅,冷哼,「那你就別忘了,昨晚我救了你一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是你昨晚一時糊涂真的死了,此刻你在九泉之下酒醒,不後悔死你!」
懷陌沒說話。
沉醉推了推他,提醒,「別想糊弄過去,不報我的救命之恩。」
她沒見到,懷陌眼中此刻全是疑惑之色。
他雖然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還有那時沉醉又驚喜又失落又疑惑的反應,可是此刻,他只比沉醉更疑惑。
他竟然真的會將那藥拿出來吃下?
他從丞相府來找她時,順手帶上這藥不過想著若她不從,他就嚇唬嚇唬她,沒想到,她抵死不從的反應竟刺激得他真的想要和她一起死!
他若死了,十多年的隱忍和籌劃功虧一簣。而這還不是重點,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卻仍舊不怕,仍舊要……選擇她?
這一次,我選擇你。
他記得他決定與她同生共死的理由。
更可怕的還是,即使到了這一刻,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也不後悔。
沉醉只覺他的身體微微僵硬,不由疑惑,抬頭,想要看他的臉。
懷陌卻極快將她的頭重新按回自己懷中,淡道,「你不算救我,因為即使此刻已經身死,我也不一定會後悔。」
沉醉聞言,心髒猛地震動。他話中的意思是……昨夜他並不糊涂?于是,那些溫柔和愛戀,她全部都可以當真?想到這里,她眼眶一酸,竟有濕潤滾出,又浸入他的衣服。
可是隨即又轉念一想,說不定這只是因為他不想欠她一個情,隨口敷衍的。想到這里,那些感動又蕩然無存了。
她心中掙扎一番,又听得懷陌冷聲警告她,「你最好不要惦記著你還能有昨晚那樣的優待。下次再跑,我一定挑斷你的雙腿,將你日日夜夜困在我的床上。昨晚不過是我身受重傷,眼見強留你不得,才不得不對你溫言細語留住你。我就不信你能每次都那麼好命,次次撞上我受傷,不得不對你溫柔!」
不得不對你溫柔……好吧,果然是她想太多了。沉醉撇撇嘴,冷哼反問,「所以,你現在這麼囂張霸道,言語之中對我極盡恐嚇,只是因為你已經恢復了,篤定你可以用武力制服我,所以再不必對我溫柔了?」
「說對了。」某人回答得很囂張。
「……」好吧,爺你又贏了。沉醉扯了扯唇,「懷陌,我不信你不懂想要留住一個人,要先留住她的心。」否則,怎麼可能在朝堂之上混到這麼高的地位?
「我自然懂。」果然……
「那你就不想留住我的心?」
某人聞言,奇怪了,反問,「我如此待你,還不能留住你的心?」
「……」沉醉忽然覺得和這人對話累極,「你也好意思說你如此待我?你連溫柔都吝嗇給我,就只會嚇唬我。」
懷陌沉默,良久,他緩緩道,「沉醉,此生我只要你一個女人。如此待你,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