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如驚訝,「爺早就料到了?」
懷陌點頭,「搜刺客是假,有人發現我離開了丞相府。只是岑子然有勇無謀,心思粗放,不可能察覺我不在,明顯是被人利用。且利用他那一人厲害,絕不會做搜樓這打草驚蛇的事,這表面上的動作不過是想要逼我從密道出逃。」
花月如聞言心驚,只覺手心濕潤,後怕道,「還好爺高瞻遠矚,沒有隨嵐淡離開,否則……屬下失策,險些害了爺。」
沉醉抽了抽唇角媲。
他不離開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衣服被燒了,想離開也離開不了?
沉醉心中不屑地想。
懷陌感覺到她不善的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又問花月如,「他們為何來搜查?」
「說是吏部尚書張居是昨夜在丞相府中被刺殺了。」
懷陌聞言,臉色微變。
花月如察言觀色,「爺,可嚴重?」
懷陌沉吟,「丞相府中出了命案,丞相不能不露面。你可听岑子然說起‘丞相’?」
花月如搖頭,「岑子然只說是奉了皇命。爺,如今可是要立刻回去?」
懷陌點頭。
「可外面都圍滿了人,進出都要嚴查。」
「無妨,」懷陌淡道,目光卻是落到沉醉身上,「我一人出去倒是易如反掌。」
沉醉不自在,沒好氣道,「你看我做什麼?」
懷陌緩緩道,「帶你出去麻煩。」
「你走你的,管我做什麼?」
「你以為我會放你一個人在這里?」
「外面那麼多人幫你守著我,你還不放心?」
懷陌冷淡道,「這可未必,你有時蠢透了,有時卻狡詐,不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難免你不老實!」
「你……!」
懷陌與沉醉言語之上針鋒相對,花月如卻是個明白人,心知懷陌不過是嘴硬,其實他真正擔心的應該是還會有人再次突擊搜查,到時若是搜到沉醉,將會兩難。
若是沉醉不表明身份,那極可能會被隨便安個罪名處決;可若是表明身份,到時就是丞相的女人在西樓,一旦傳出,清譽全毀。
花月如見沉醉鼓著腮幫氣憤的樣子,明顯不懂懷陌對她一片苦心,便從旁提示道,「爺不必擔心,岑子然剛剛搜過,短期內不會再來搜,再有屬下保護,沉醉必定安全無虞,待爺安置妥當了再來接沉醉不遲。」
沉醉听懂了花月如話中暗示,心頓時軟了軟,卻終是輕哼一聲。
懷陌看了看沉醉,又問花月如,「我讓小白過來,她人呢?」
花月如遲疑,「昨兒爺您大婚,小白一大早跑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懷陌眉頭頓擰,心中忽然生了不好的預感,對花月如道,「讓嵐淡過來保護,小白回來再命她寸步不離跟著沉醉。」
「是。」
「還有,沉醉那個丫鬟是個禍害,我不在的時候不許沉醉和她見面。」
「懷陌,你……!」沉醉怒聲反對。
懷陌淡淡看她一眼,不冷不熱道,「你若有意見,我立刻把她嫁出去,看是北部匈奴還是南邊南詔,一勞永逸。」
「你憑什麼把她嫁出去?」沉醉攥緊了拳頭,「她是我的丫鬟,不是你的!」
「你也是我的,我自然可以處置她。」
「你已經把我休了,我有休書!」沉醉被他氣得口不擇言。
懷陌雙目危險地一眯,「你最好不要再和我提休書兩個字,你提一次我就讓你生一個孩子,提兩次我就讓你生一雙!看是你的休書有用還是我的孩子有用!還有,休書已經被我撕了,你不用再惦記。」
沉醉臉漲得通紅,狠狠瞪著懷陌,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外人在場,他說什麼生孩子?
花月如卻識趣,默默站在一旁,一副呆呆的表情,仿佛早已經走神,根本沒听到他們的對話。
沉醉卻不知,就是礙于有個外人在場,他才只是說說,沒有真的立刻就和她生孩子……昨晚莫名其妙為她忍了一個晚上,兩個人竟然都那樣了他也沒有進一步,若說昨晚他有做什麼令他後悔的事,那絕對就是這一樁!懷陌不由憤憤地想,他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放過她!
久別重逢,難道不該小別勝新婚一下?
一大清早又被她那樣一番挑.逗……(丞相大人,你公平點,到底是誰在挑.逗誰?)
那個外人花月如說識趣卻也不識趣,這種時候知道裝走神卻就是不直接出去,懷陌和沉醉終于礙于她這個外人,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花月如雖然臉上裝呆,心中卻早就笑翻了,懷陌在下面人面前一直一副淡得都快羽化成仙的樣子,何時這麼……嗯,心直口快?可是笑過之後她又淡定不下去了,若是按懷陌的推測,他昨晚離開到了西樓早就被人發現,隨後張居是就被人殺害,那麼丞相府中那個「丞相」必須露面,而這一露面,撐得了多久?這已經過了大半個上午,時間緊迫,懷陌應該立刻回去主持大局才是,而不是現在和沉醉在這里僵持負氣。
花月如想出聲提醒,又自知沒有說話的立場,只得一面裝呆,一面著急。
懷陌這時卻出奇的有耐心了,就淡淡望著沉醉,沉醉憤憤看著他,兩人如此僵持了良久,沉醉閉了閉眼,終于妥協,先說話,「你不是要走嗎?還不快走?」
懷陌哼了哼,「原來你除了氣我還真會說點別的。」
沉醉被他一語噎住。
一場僵持,懷陌仿佛就是為了等沉醉先開口催他走似的,這時他贏了,才對花月如道,「你先下去準備,我片刻就到。」
「是。」
「還有,準備早膳,一會兒送過來。」
花月如笑著點頭,離開。
西樓外圍每隔一丈的距離便守了一名士兵,這些人都跟著岑子然折騰了一整夜,到早膳的時間,肚中空空不免饑餓,正在這時,花想想帶了下人拿了食物過來,道,「如姐說,各位大人保護西樓有心,用膳的時辰卻也不能受累,命奴婢拿了早膳過來,還請大人們不要嫌棄。」
幾名士兵相視一眼,雖面無表情,可眼中急切已經明顯,又揣度已經守得如此密不透風,必定不可能有人能夠進出,遂點點頭,「那就謝過如姐了。」
其實這些人不過小兵,平日里卻是連西樓的門都不得進的。能進西樓大門的,不是王孫就是顯貴。然而,西樓菜肴就如同西樓的美人兒一樣,遠近馳名,無數的平民百姓即使不能親口吃到也是心向往之,這時能有機會,他們心中也不想錯過。
花想想微微一笑,隨即示意下人打開食盒,食物美妙的味道霎時撲鼻而來。
色澤精致,品相上好,單單看著便令人垂涎。西樓素來就為外人稱道——美人如佳肴,佳肴如美人。
周圍士兵的目光一時都被花想想帶來的菜肴吸引,沒有注意到,就是在他們閃神的一瞬間,有一個白影一閃而過。
花想想不動聲色派發完早膳,便帶著人回去了。
而懷陌已經離開西樓,他動作極快,又有意藏身,都走偏遠的小巷,路上有不少士兵,分不清是哪一府的,竟然也沒有一人發現他。一直到丞相府附近,他方才緩緩走回大道之中。
他一現身,周圍立刻就有士兵發現他,上前下跪行禮,「丞相大人。」
……
懷陌回到府中時,丞相府正掀起了軒然大波,卻是岑子然長子岑太親手刺傷了丞相新婚夫人,迦綾公主。彼時,醉酒又舊傷復發的「丞相大人」偏偏親自追了刺客而去,不在府中。此時,懷陌一現身,管家立刻上前來引了丞相入新房。
原本喜氣的新房,此刻卻全是藥味,一屋子的大夫、下人手忙腳亂。懷陌大步進去,渾身氣場冷然,有幾名大夫正圍在床前,感受到那陣森冷寒意忙慌退開跪地,「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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