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紫衣,其上用金線繡了龍紋,長袍微微拂動,入門來那人,一張臉邪魅妖美,眉眼之間,絕世無雙的美貌,正是如今天元王朝最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虞王蕭堯。
「虞王!」
先入門來那四名士兵齊齊跪地,朗聲拜見。
蕭堯應也不應,目光,入門一剎那,與沉醉相對,從此,便不曾離開。
沉醉心口亂跳,說不出的驚亂。不想,竟會這麼快,在這里便見上了蕭堯。曾以為從此陌路的男人,沒料到,竟是她踏上這片土地所見的第一人。
且那目光太過不加遮掩,使她原本自以為已經泰然的心,再一次慌亂。
最怕見的就是他不能釋懷,足可以逼得她手足無措媲。
「虞王。」
身邊的男人臉色頗沉,淡淡一聲,不知是否是提醒。
蕭堯的目光,直至此刻,方才與懷陌對上,唇角緩緩勾起一笑,「丞相,本王奉旨前來捉拿你回京。」
沉醉臉色微變。
蕭堯忽地冷了聲,已經下令,「來人,將丞相大人捉拿關押,即刻回京復命。」
從來不知他端起地位來竟是這樣的冷厲,沉醉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蕭堯,蕭堯卻再也不看她。
士兵立刻領命前來。
沉醉的手下意識握住懷陌的,懷陌身形分寸不動,容容及十二名紫衣侍衛眨眼之間守護在前,上前來的士兵被阻,立刻拔刀。兵器出鞘的聲音,乒乒乓乓,霎時便讓空氣也緊凝起來。
懷陌一字未言,兩方已經成局勢劍拔的弩張。
蕭堯譏誚一笑,「你敢抗旨?」
他說話間,身後已有一名士兵上前,雙手朝蕭堯奉上明黃的絹軸。蕭堯接過,隨手,又朝懷陌扔去。
「這是聖旨,你自己看。」
懷陌抬手,那明黃便正正落入他掌中。
展開來,沉醉附上去看,正正見到一句「若敢反抗,就地處決。」
沉醉渾身一凜,她雖料及懷陌斬殺庸人,此次回來後果嚴重,卻不想來得這麼快。不過剛剛上岸,迎接他們的已經是蕭越仁不留情面的聖旨,那麼之後,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什麼凶險?
握著懷陌的手越緊。
「懷陌遵旨。」
卻見懷陌忽地將聖旨收好,淡然出聲。
蕭堯挑眉,同時,只見容容等人已經領命退下,他冷笑,「抓起來。」
蕭堯與懷陌之間,第一次成這麼明顯的局勢。這一刻,兩人地位懸殊,蕭堯幾乎能決定懷陌生死。
「與她無關。」懷陌看著蕭堯,仍是淡定得人神共憤的樣子。
蕭堯淡淡看了沉醉一眼,「我知道,不必你說。」
懷陌就要將沉醉推開。
沉醉仍舊緊緊抓著他的手,眸光顫動地凝著他。
變故來得這麼快,果真是她對朝堂這地方的認知太過一廂情願了嗎?
原本一切都還好好的,兩人如同最平凡的夫妻,幸福得她幾乎忘記了他的身份,他與生俱來的使命,幸福得她幾乎忘記了與他們相伴而生的凶險。此刻,一切再真實不過的來了,快得她措手不及。
「不要……」沉醉朝懷陌搖搖頭,她緊緊抓著他的手,不願意他被抓,更不願意相信他會沒有對策。
懷陌朝她寵溺地笑,柔聲道,「沒事。」
沉醉就是不肯放手,她不放,那些上前來的士兵竟不敢硬將她拉開。也不知他們此刻懼怕的是懷陌,還是自己的主子。
蕭堯的目光靜靜落在沉醉與懷陌相握的手上,那雙眼楮太深太暗,以至于看不出半分的情緒。
「動手。」忽地,他淡淡出了一聲。
士兵得到命令,終于再不遲疑,上前,就要扣住沉醉的肩,將她拉開。
懷陌眼風瞥見,眼角,忽地嘲諷。
手上微微用力,便將沉醉拉入懷中,沉醉緊緊抱著他,似怕再與他分開一般。
蕭堯看著這一幕,眼底有什麼情緒,又被他迅速壓下。只是冷笑,「想清楚,抗旨的後果你承擔得起?」
懷陌擁著沉醉,目光卻並不在蕭堯身上,反而越過他。
蕭堯正微微不解,卻忽地听得外面躁動之聲大涌,那是馬蹄瘋狂踩踏過地面,同時有不少訓練有素之人往這邊涌來的聲音。他是在戰場上呆過的男人,對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臉色頓變,蕭堯轉身,只見客棧之外,行人乍的驚恐,連連倉皇逃跑,隨即,暗紅的軍衣入眼。
暗紅,是南詔的國色。
來人行動如風,雷厲風行,不過眨眼之間,為首幾名將領下馬,已沖進客棧之內。
蕭堯帶的人自然上前去攔——這里畢竟是天元的國土。
「虞王殿下,末將奉命捉拿妖孽,還請通融。」
南詔為首的軍官朗聲說道,目光卻是猛地落到沉醉身上,他身後的小兵這時將一張畫像奉上,他拿過來看,同時又往沉醉仔細看了幾眼,便冷聲斷定,「就是她!將她抓起來!」
沉醉愣住,一時被眼前的場面繞迷糊了。
然而,她還未回過神來,身旁男人已經擁著她,轉身逃離。身後,如浪涌的喊殺打殺聲頓時瘋狂。
逃離那一剎那,她腦中一個念頭忽地閃過——他們現在這樣逃,便不算是抗旨了吧?
……
的確是沒有抗旨,只是入了更尷尬的境地。
那一場混亂,結果便是,她與懷陌趁亂逃月兌,蕭堯的軍隊與南詔相戰,而蕭堯……追了上來。
所以,眼下的情況便是,他們三人聚到了一起。
沉醉不知這個到底是怎樣的孽緣,才能成就這樣的牽扯。
蕭堯堅持要押解懷陌回京,只是現在,他的大軍不在,對懷陌也談不上關押。懷陌一直都是一副「我是要遵旨」的態度︰要關押隨你,要跟也隨你,我配合。只是之前逃跑,是形勢所逼,我不想死在南詔人的手上。
于是,那忽然出現的南詔士兵,好巧不巧,給了懷陌帶著沉醉逃月兌的理由。
卻讓沉醉深深體會到,逃月兌容易,同行難。
兩個男人,都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丞相真是英明,為了自己逃月兌,竟主動將南詔人引來,你可知如今南詔上下對她恨之入骨?稍有不慎落到他人手中,她會死無全尸。」
「你見我不慎了?」懷陌淡定地為沉醉添了茶。
蕭堯冷笑,「既不會有不慎,那你們失蹤這兩月有余,你又要如何解釋?」
「是你想听我的解釋,還是皇上想听?」懷陌不緊不慢,眸子與蕭堯對上,「是你想知我們去了哪里。發生了什麼,還是皇上想知?」
蕭堯不言,只是目光與懷陌隔空相觸一剎那,太多的情緒,心照不宣。
沉醉在一旁,只覺壓迫深重,暗中拉了拉懷陌的衣袖,暗示他收斂。
懷陌大方地握住她的手,眼梢嘲諷。
蕭堯拳頭上的青筋豁地突出了不少。
「來,吃點東西,小心餓壞了我們的孩子。」
懷陌像是怕對蕭堯刺激不夠,給沉醉添菜時,溫柔細語,便「不經意」的提起了他們的孩子。
果然,只見蕭堯聞言,臉色當即煞白,猛地看向沉醉,眼底一剎那而生的痛苦竟連藏也藏不住。
沉醉尷尬,更對懷陌不認同。
和蕭堯說清楚,並不代表著要這樣血淋淋的傷害。
尤其,她受不住蕭堯此刻的目光。那樣的目光之下,她明明沒有做賊,卻偏偏心虛。她有懷陌的孩子,分明天經地義,可蕭堯看得她卻仿佛這孩子是她出,軌所得似的。
正糾結著,又听懷陌不緊不慢問道,「听說虞王和雲羅公主的婚期已經定下,正是在半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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