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別欺我 風雨欲來【轉折】

作者 ︰ 南覓

第二日,沉醉醒來,懷陌已經離開。

沉醉心中陡的一陣淒涼失落,眼中酸熱,那種一覺醒來,他已離開的感覺,如同她是被拋棄的孩子一般,心中說不出的空落。

強打了精神,去看無遇,時間已經不早,無遇卻還躺在床上,羅敷也不在丫。

沉醉微微疑惑,走近去看,卻見無遇的雙手雙腳纏得厚重,像粽子一樣,人也昏睡著。沉醉當即明白過來,原來昨夜懷陌是連夜過來為無遇續好了手腳,做好以後又連夜離開,如此來回奔波……她心中霎時升起一陣強烈的情緒,自己也分不清,大約是怨少了,心疼更多了媲。

悄無聲息地看了看無遇,又躡手躡腳地離開。今日艷陽正盛,已經是六月的天,即使是早上的陽光也明晃晃。沉醉勉強抬頭看了看,心中頓生一陣奇異的感覺,她似乎……忘了什麼事,似乎很重要的……什麼事。

正巧這時羅敷過來,見到她呆呆站在院子里,連忙上前扶過她,「起來了?去吃點東西。」

「娘……」沉醉抓住羅敷的手,「今天什麼日子了?」

「六月初七啊。」羅敷笑道,「你不記得了?也是,我們在這山里,已經快不知今夕何夕了,山中不知年歲啊。」

羅敷笑嘆著,沉醉卻早已听不進去,只剩耳邊「嗡嗡嗡」的聲音。

她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

今日是六月初七,那麼昨日是六月初六,是……懷陌的生辰!

她竟然毫無所覺!

如翻然醒悟自己做了大錯事一般,沉醉心中既後悔又難過,羅敷拉她去用早膳,她勉強扯了抹笑將羅敷的手拉開,「娘,我現在沒胃口,一會兒再吃。」

說完,沉醉幾乎是逃跑一樣的跑回去,身後,羅敷的聲音焦急,「誒,你慢點!小心孩子!」

沉醉徑直去找了容容,容容見她慌慌張張,也是一臉驚色的上前去攙扶她,「夫人,小心啊。」

「容容,我的信鴿呢?我們離開時,我讓你帶的信鴿。」懷陌送她的信鴿,用來和他聯系的信鴿。

沉醉抓著容容的手,著急的問。

容容聞言,臉色霎時尷尬,支支吾吾道︰「信鴿啊……奴婢原本是帶了的,只是昨夜大人離開……讓奴婢交給他……帶走了。」

沉醉,「……」

懷陌絕對是故意的!他自己昨晚風塵僕僕的趕過來見她,心中一定期待她自覺想起來和他一起過,她忘了,他卻就是不要提示下她。那是他們在一起以後,他的第一個生辰,她就這樣……忘記了。他大概篤定她一定會回想起來,回想起來一定會給他送信賠罪,于是他就這麼惡劣地將信鴿也帶走了,他絕對是故意要讓她不能賠罪,絕對是故意要讓她的愧疚隨時間拉長。

懷陌……有的時候真是惡劣得可惡!

這樣想著,沉醉心中的難過和慚愧反而少了,輕輕哼了哼,放開容容。轉身,不疾不徐地走了。

帶走就帶走,懷陌,那你就當我沒想起來吧!

懷陌下朝離宮,正要前往吏部視察,走至宮門前,卻見丞相府的下人等在那里,見到他,連忙上前,「大人,夫人讓小人傳話,昨日大人生辰,雖嚴令不許鋪張,然夫人帶領府中上下等著為大人慶生,尤其是庸小姐徹夜等著大人,只是大人忙于國事,連自己生辰也忘了,所以請大人今晚務必回府補過生辰。」

懷陌聞言,淡淡對那下人道︰「回去告訴夫人,生辰過了就過了,不必在意。我今日還有重要公務,晚間也回不去,讓她自己好生照顧自己。近日冷落,我記在心上,待他日補償。」

下人領命而去。

懷陌眼色無波,轉而上了馬車。

「爺。」小黑這時忽然出現。

懷陌停留在車轅上。

小黑雙手奉上紙條,「今早飛鴿來信。」

懷陌點了點頭,接過。

車內,展信來看,只見其上寥寥幾字,「不出大人所料,夫人一早尋信鴿,奴婢已按大人吩咐應答。」

懷陌看過,唇角剎那高高揚起,眼中笑意瀲灩。

沉醉,念在你及時想起,並且有心改過,那爺改日親自來找你補過

自無遇的手腳重新續好之後,無遇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幾乎不能動彈,比之前更甚,之前至少還能坐在輪椅之上。羅敷一度很是擔心,生怕懷陌失手,反倒害了無遇。羅敷為了無遇食不下咽寢不安眠,無遇卻淡定,說起來,他是懷陌的師父,對這療傷之事,他心中有數,只每日躺著靜待自己手腳恢復,偶爾暢想一下功力恢復,再想想親手將錦年和蕭越仁碎尸萬段的場景,躺在床上的生活也顯得順心起來。

唯沉醉不放心的時候,他偷偷告訴了沉醉懷陌醫治的原理,用了什麼藥,將要經歷的恢復過程,好讓沉醉徹底放下心來。然而,無遇和懷陌的惡劣如出一轍,無遇偷偷告訴了沉醉,卻就是對羅敷只字不提,眼睜睜看著羅敷為他焦慮得幾乎神思恍惚。無遇瞞羅敷,沉醉當然不會,可惜沉醉說的話羅敷也不信,只當沉醉是安慰他,如此,羅敷一如既往的焦慮發愁,無遇一如既往的看好戲。

沉醉實在看不下去了,逼著無遇親口把他對自己說的話再對羅敷說一遍,無遇難得配合。只是說了以後,羅敷非但不怪無遇,卻是不認同地看向沉醉,蹙眉責備,「沉醉你太過分了!他已經這樣了,你還要逼迫他反過來安慰我們,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羅敷說完,轉身就走開了,所以她沒見到沉醉一臉的張口結舌,無遇囂張的看著沉醉,忍俊不禁。

「這次可不能怪我,我可都是听你的。」無遇幸災樂禍地挑眉看她。

沉醉看著無遇那一張囂張的臉,張了張嘴,深覺……她沒有話可以說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好在無遇的恢復期很快,七天之後就可以下床了,他一旦能下床,之後的恢復就是突飛猛進,比小孩學走路還要快,小孩學走路還要經過跌跌撞撞呢,無遇直接可以健步如飛,來去自如。

無遇大悅,他手腳好起來以後便開始勤于練功。他的內力原本只是被錦年用毒藥壓制住了,懷陌為他解了毒,內力也回來得快,再加之他一腔報仇的熱情洶涌澎湃,整個人恢復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但是正如懷陌之前提醒過無遇的,他的身體畢竟曾經遭受過劇毒重創,不論現在恢復得如何的快,但是到了一定程度就會遭遇一個平台,而那平台,短期內是無法突破的。也就是懷陌所說的,暫時只能恢復七成功力,無遇為此雖然挫敗,但是想想他的七成功力,要將錦年碎尸萬段卻已然足夠。

于是,無遇就這樣懷揣著報仇的滿腔熱血,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離開了,臨去前叮囑沉醉,「晚上等我回來吃飯。」

然而,才到中午,無遇就回來了,垂頭喪氣。

羅敷只當無遇再受挫折,連忙示意沉醉上去安慰她爹,無遇眼皮無力的抬了抬,淡道︰「錦年已經被蕭越仁碎尸萬段了。」

沉醉和羅敷雙雙愣在當下。

「什……什麼時候?」沉醉結結巴巴的問。

「當我還坐在輪椅上的時候。」無遇不悅的冷哼。

對無遇這樣的人而言,有時候殺人都會有強迫癥。不能手刃仇人,無遇真的有種將自己的臉扯下來狠狠撕成碎片的沖動。

沉醉認真回想無遇坐在輪椅上的時候……那就是懷陌過來為他續手腳之前。

「怎麼沒听懷陌提起?」沉醉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錦年的金蟬月兌殼之計?」

無遇听到「懷陌」兩個字,頓時遷怒地瞥了沉醉一眼,「他怎麼可能會提?他要是提了,我怎麼會像打了雞血似的拼命恢復?」我不趕緊恢復,必要時候誰幫他保護你?

沉醉,「……」

「我已經打听清楚,錦年就是被蕭越仁碎尸萬段了。蕭越仁親自上陣,帶大軍圍殺錦年,錦年雖然逃了出去,但身負重傷。他躲藏起來,卻又被蘇瑾帶了九清宮的人圍剿,最後不敵,文帝關門打狗,錦年被炸藥炸得粉身碎骨。」

無遇簡單地描述一番過後就懨懨的回房了,生氣得連午飯也沒吃。

無遇從此再也沒離開過。

錦年死了,文帝暫時還動不得,無遇少了出去的動機。雖然九清宮如今依舊一片混亂,但是無遇顯然沒有任何要親自出面清理的意願,竟安心地留了下來。

到了七月的時候,沉醉肚子越加的大,懷陌出現的次數卻沒有增多,仍舊是半月過來看她一次,傍晚時候來,第二日一早就離開。沉醉的心顯然和身子成反比生長,懷孕的原因,身子重了起來,心卻越加的脆弱,又因為他不在身邊,好幾次悵然得落淚。只是每次見到懷陌強撐著疲憊對她呵寵,她感覺即將有大事要發生,也就說服了自己體諒,沒有讓他為難。每每他出現,她總是溫柔的順著他

七月中旬的時候,京中的氣氛難得緩和了不少。一月以來,但凡地位稍高,消息稍微靈通一些的,都能感知到朝中的不平靜,還有郊外不聲不響壓城的大軍,隱隱風雨欲來的勢頭。

十六,宜嫁娶,正是天監司選出來的丞相納妾的日子。雖然是納妾,可因著文帝的聖旨,那女子的地位無形中也高了起來。

傳言,丞相大人原本並不滿意那女子,一直遲遲拖延,還是文帝親自開口催促,丞相大人這才請天監司推卜日子,將日子定下,正是今日。

丞相府辦婚事,沿襲了一如既往的高調。隔著幾條街,都能听到丞相府中的敲鑼打鼓,人聲鼎沸。據傳,納妾這等日子,文帝人雖然沒到,卻是派了自己身邊最近身的兩名內侍之一,復澤前往,親自打點。

「所以說,咱們皇上對丞相大人真的是寵愛非常。撇開讓他年紀輕輕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說,你看丞相娶妻,皇上每次親自過去;丞相納妾,皇上不敢自貶身份,還要派最信得過的人過去打點。」

「你懂什麼?那哪里是打點?皇上是怕丞相大人不從,讓自己身邊人過去監視的。」

「不從?哪個男人不愛三妻四妾,給他美人焉有不收的道理?我看啊,這皇上和丞相之間一定有不尋常,否則你何曾見過皇上對哪個大臣這麼看重過?回回婚事,親自過問。」

客棧里,一大早的就有人圍在一起八卦。可惜該客棧早餐不供應瓜子,否則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邊嗑瓜子邊八卦,倒還真像那麼回事。

唯有角落處那一張桌子只有一個人,那人背對了身後一片嘈雜,背影略顯縴細,原本沒心沒肺好胃口的吃著,待听到「丞相納妾」以後,筷子一僵,而後默默放回了桌上。

身後群眾人民的探討愈加的深入,那人靜靜听著,而後,忽地起身,走至最近那一桌……

「這位大哥,請問一下,那丞相大人他納的是哪個妾?」

他男裝的打扮,然那一雙眼楮,暗中噴火卻又在假裝笑,正是紅久常有的狀態。

八卦不怕人多,立刻就有一名男子回她,「這你也不知?剛來的吧?丞相今日要納的女子就是原南詔大將軍庸人的女兒,庸皎。我說……」

男子還沒說完,只見眼前一陣風掃過,眼前哪里還有紅久影子?

那桌人愣了愣,面面相覷,而後繼續不受影響的八卦。

而紅久,出門去以後徑直沖向丞相府,還未走到,正在半途,就遠遠看到了花轎正往丞相府而去。她眼中霎時一陣鋪天蓋地的憤怒,幾乎要上前去大鬧,然而念及懷陌的手段和她被捉住以後的下場……紅久狠狠緊了緊拳頭,轉身往相反方向跑了。

她可沒有忘記,懷陌將她關在西樓整整三個月,她昨天晚上才逃出來!

沉醉今日害喜的癥狀前所未有的厲害。

按說,她前三個月都那麼安然無恙的過來了,孩子半點沒折騰她,現在都七個多月了,忽然鬧出個害喜。若不是一早起來頭暈惡心得她已經蔫兒了,她還真想囧囧有神的嘲笑她肚子里那只。

無遇來看她,脈象正常,只溫聲叮囑她睡一會兒。沉醉確實累得已經很想睡了,也顧不上今日無遇有些奇怪的臉色,自己睡了過去。

無遇待她睡著,這才沉著臉離開,又怕太聰明和容容將她吵醒了讓她難受,一並將這兩人都帶走,之後又囑咐羅敷不要去打擾沉醉。

無遇想,今日,就讓沉醉這樣一覺睡過去吧。

于是,真多虧了無遇,紅久莫名其妙闖入這里的時候,就是這麼毫無障礙,直接奔到了沉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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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這個月把正文完結,你們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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