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如影相隨,從她們認識的那天起,就一直持續著。那個時候,富二代還沒有開始燒錢,鳳姐也沒有出來嚇人,相親還不是一檔娛樂節目,新聞頭條也不是用戲劇狗血來形容的。那個時候,各種ど蛾子還是和許許多多的平凡人一樣,努力而認真地活著的。那時候的冬天,冷冽清朗,像是一個孤獨俊俏的男子,魅惑迷人,卻是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姿態靜靜地矗立。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冬天,莫蘭第一次見到了莫逸凡。
只是那時,她完全沒有料到那個如此讓人生厭的男子會成為她命中的劫數,也沒有想到那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名字會成為她此後歲月中夜夜驚醒時的呼喚。
莫蘭深深地記得,那天的天空開闊而明朗,是那樣干淨純粹的藍色。仰起頭直視的時候,都會感到有些眩暈的晃眼。
前一天晚上剛剛下過一場大雪,整個校園都被白雪所覆蓋,白茫茫的一片。她記得那天她的心情很好,所以上課特別有效率,教授講的那些繁瑣復雜的融資出納什麼的,她居然都听懂了。為了慶祝她今天超常發揮的腦袋瓜,她決定下課後和蕭曉到校外的小餐館吃豪華大餐。
說是豪華大餐,其實也不過是隨便點幾個家常小菜而已。跟她隨著父親應酬時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比起來,估計連當前菜的資格都沒有。只不過外面的餐館有獨立的小隔間,不像學校食堂,一下課便蜂擁了上百嗷嗷待哺的人群。學生的叫喊聲,打飯師父豪邁的吼聲,灶火熊熊燃燒的呼呼聲,廚師炒菜時鍋鏟與鐵鍋踫撞發出的「鐺鐺」聲,聲聲入耳,震耳欲聾。而且還要承擔因為擁擠的人群把好不容易打到的飯菜撞翻的風險,用餐環境過于惡劣。跟這些一比,校外硬件設施不怎麼樣的小飯館便成了學生們偶爾犒勞自己的小天堂。
不是有人說過嘛,幸福,都是相對而言的。當莫蘭滿足于校外小飯館的「豪華大餐」時,自然還有一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們,則會開著他們的高級跑車,載著那些身材火辣,面容嬌媚的女子耀武揚威地穿過學校操場,由心愛的座駕帶著到星級酒店用餐。
而莫蘭和蕭曉就是處在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位置。她們雖然沒有那種可以揮金如土的顯赫身世,但是去校外的「小天堂」犒勞自己的資本還是有的。畢竟她們念得是商學院,大部分人的家底還是頗為豐厚的。
莫蘭攙著蕭曉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在學校的主干道上。她瞪大眼楮,緊盯著地面,似乎非要從在這皚皚白雪中翻出一塊金子似的。一腳一個腳印,踩得分外結實。自從莫蘭那天摔跤之後,就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風風火火,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了。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這只雪中摔過的麋鹿,自那之後就只能自我催眠把自己當成烏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