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妖嬈是萬萬想不到南界第一名妓,會代嫁啟辰帝,南界最為傳奇的帝王。而申瑁國的生死卻系于妖嬈一介青樓女子之手。十年風月場的賣笑,早已磨盡了妖嬈對生活的期待;當命運終于賜給她足以托付一生的良人時,卻戲劇性地跟她開了個玩笑。
終是到了啟辰國帝都。
沒有金燦燦的儀仗,沒有還算過得去的洗塵宴,申瑁國的來使們沒有得到應有的招待。但,這應有的招待又該是何模樣?作為降國,來和親本是國之大辱,又何來該有的招待?在南界,兩國之間,從沒有平等,不是你強,就是我凌駕于你之上。
申瑁國只是南界的一個小國,在戰場上輸給了啟辰國,不是亡國,就是屈尊在強國之下。前者,不是申瑁國萬民所能承受的;後者,亦不是。但相比之下,兵臨城下之際,申瑁帝寧願選擇苟且地活著,也不甘辜負申瑁國開基立業者們的苦心經營。代價,不過是送出自己的愛女,名滿南界的煙裊公主。
精明如他,又怎麼會真的送出自己的愛女?替身,哪怕是將申瑁國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最合適的那一個。何況,南界第一名妓,妖嬈,就在申瑁國內。于是,賣女救國變成了找個妓女挽國之將亡。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妖嬈,你就是朕的煙裊公主,將背負著國之大任,奔赴啟辰國和親!」申瑁帝的話語一直縈繞在妖嬈的耳畔。
對,妖嬈已經不在了。只有煙裊。背負國之大任的和親公主,煙裊。
在禁衛統領的帶領下,妖嬈邁著蓮步,走進了金鑾殿,透過珠簾,遠遠地望見高位之上,一身龍袍,眉目冷峻,目光帶著洞察人心的犀利,明明看不出面上有任何表情,可她分明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令她不由自主地生出莫名的緊張。妖嬈出身青樓,見過的世面不少,可這種渾然天成的帝王之氣,妖嬈沒有見識過。申瑁帝幾為亡國之帝,身上自然沒有這種威嚴。
龍座上的他,以後就是妖嬈的夫、就是妖嬈的一片天了。不能緊張,也不必緊張。想到這,妖嬈不禁正了正身子,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听聞,啟辰帝文韜武略,英明神武,十歲就登基為帝,十數年時間,不僅將昔日的啟辰國帶出了任他國凌辱的低迷期,還將一國治理得風調雨順,國富民強。這也使得啟辰國有資本掠奪他國,稱霸一方。一時間,啟辰國成為南界十六國望而生畏的大國之一,啟辰帝「成銘」二字,更是令南界十六國臣民情緒激動復雜的一個名詞。申瑁國,不過南界十六國中的一個小國,因為盛產名茶,被啟辰帝看中,欲佔為己有,才發動這場耗盡申瑁國全部國力的戰爭。
妖嬈,不過是戰爭的犧牲品、政治的犧牲品。
妖嬈深吸了一口氣,斂了思緒,緩緩入殿。殿內文武百官分立兩側,紛紛抬頭看著她。
只見她頭戴鳳冠,珠簾遮面,一襲繡有彩鳳圖案的織錦紅袍委地,縴腰高束,如弱柳扶風、嬌花沾水,柔美的弧線隨著她優雅的步伐緩緩地向前移動,體態輕盈,渾身散發出一股醉人的幽香,勾人魂魄。
啟辰帝坐直了身子,嘴角微微一動,雖不見她的面容,可僅僅那份舉止間的從容不迫,以及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高雅不俗的氣質,已經是無與倫比。
碧煙輕裊裊,紅顫燈花笑。傳聞,申瑁國煙裊公主天生麗質,冰肌玉骨,清艷月兌俗,裊裊娉娉,楚楚動人。體態輕盈秀美,善歌善舞,每每臨風玉立,有翩然欲飛的姿態,尤其是一支「踏波無痕」,如下凡的仙子般裊娜多姿,綽約多情,將女子的婉約柔媚之美闡述到了極致,所以便有了「南界第一美女」的贊譽。
這樣的女子,難怪申瑁帝從不肯輕易讓其露真顏在人前,也遲遲不願為其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