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拂曉,一聲悠遠綿長的晨鐘自皇家寺院的大佛寺遠遠傳來,緊接著,爆竹齊鳴,鑼鼓喜樂喧天,喚醒了整座京隴都城。
老百姓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興奮地攜帶家眷涌到直達皇宮的長隆大街,只見街道兩旁人頭竄動,早已圍得水泄不通,個個踮著腳翹首顧盼。手持長槍威風凜凜的御林軍個個嚴陣以待,牢牢守著兩旁以防有人闖人街道中央。
今日乃八月十五,是洵國太子迎娶左丞相水權修之女水若依的大喜之日,皇恩大赫天下,舉國同慶。
終于,在眾人的殷殷期盼中,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八名手持花籃的妙齡宮女沿途拋灑花瓣,充滿喜氣的紅色花瓣滿天飛舞,紛紛揚揚讓人猶如置身花雨之中。貼滿喜字的彩禮自丞相府排到了宮門口,盛況空前,令人贊嘆,十里紅妝,也就是如此了。
一面容清冷卻俊美無儔白衣男子立于長隆街上最高的「廣味樓」上,負手看著下面那紅得刺眼迎親的隊伍,墨玉般的黑眸更加冷冽,入鬢劍眉深鎖,如冰冷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似永遠走不完的紅色隊伍。
身後隨侍在旁的侍從望著主子緊繃僵硬的背,幾度欲言又止。
當那奢華無比的鳳鑾轎經過「廣味樓」下時,突然,天空中發出「 ……」幾聲爆響,驚得喜樂驟停,樂師個個面面相覷。御林軍統領手一揚,隊伍停了下來,再一揮手,即刻有一小隊人馬往聲源處奔去。
鳳鑾轎中的窗簾被輕輕掀開,露出那張美艷無雙的絕世容顏,在艷紅的鳳冠霞帔襯托下,更顯得面若桃李,膚若凝脂,螓首蛾眉,美得令人屏息。
樓上的男子看著她的盈盈水眸不安地朝外張望著,朱唇微微輕顫,勾唇冷冷一笑,有多少人拜倒在她這副我見猶憐的容顏下。
派出去的御林軍很快便回報,只是百姓家的幾個孩子玩著爆竹,御林軍統領怒斥了幾聲,手再揚,樂聲又起,隊伍緩緩前進,直到再也看不到,卻仍能听到那喧天的鑼鼓聲。
隊伍一過去,便開始有百姓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天下女子,能嫁得如此風光的恐怕也僅此一人了。」
「可不是,人家丞相千金嫁的可是當朝太子,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水丞相這點派頭肯定是要做足。」
「你們知不知道,這丞相千金原本可是二皇子未過門的妻子,無奈二皇子幽禁了三年,此生怕是無望,實在可惜。」
「再怎麼說太子也不該奪自己胞弟的未婚妻,此舉有違倫常,怕是要落下話柄了……」幾個市井小民圍著桌子高談闊論,最後那個話說一半就被同伴捂住嘴巴。
「你們不想活了,這話是你們能說的嗎?要砍頭的!」
那兩人縮了縮脖子,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慌慌張張看了看周圍,忙灰溜溜地走了。
白衣男子將一切听在耳中,眸底瞬間凝結成冰,握在手中的酒杯「叭」的一聲,應聲而裂,水酒飛濺,頃刻濕了他需白的衣袖。
「公子……」侍從一驚,忙上前去抖他的衣袖。
「無妨……」白衣男子一抽手,冷如寒冰的聲音自薄薄的嘴唇溢出。
侍從連忙退至一旁,低垂著頭,嚇出一身冷汗,他怎麼會忘了,他家主子最是厭惡旁人踫觸。
「怎麼?杜公子又在這擺冰臉嚇人了啊?」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一襲藍色衣袍出現在樓梯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