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尤其是置身築雲園之中,這四季變遷更為分明,除了院前兩棵參天松柏依然蔥蔥綠綠,其它灌木已是枯黃一片,落葉紛紛落了一地,院子之中的花卉不是已枯萎凋謝,就是已呈暗色,一副美人臥榻病懨懨的淒美,只有菊花一枝獨秀,散發著淡雅香味。
太陽緩緩沖出山頭,萬丈光芒照拂著那清幽寧靜的小院子,灑在花葉上,青綠葉片上的凝露微微滾動,不時反射著溫暖光輝。四周靜得連腳輾過枯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剎那間,靜謐安寧充斥在洛雲的胸臆之間。
他靜靜地屹立在院前,舍不得驚擾此刻的安寧,靜靜地直到院里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無聲地操起門邊的掃把,掃著院落中的落葉。隨後,一道亭亭玉立的粉白倩影出現在她身後,高挽著衣袖,露出大一截皓白玉臂,款款走向一旁的水缸,隨手扯出一根韌草,束起一頭如墨長發後,便拿起木瓢,舀水灑向地上。
洛雲這才發覺,那里,不知何時已種了不少時令蔬果,如今也是一片女敕綠景象。
這丫頭,不止喜歡拈花惹草,如今亦當起菜農了,不自覺地,一聲輕笑溢出口中。那女子听得笑聲,抬頭一望,瞬間雙眸發亮,笑逐顏開,燦爛可媲美那光芒四射的朝陽。
「洛哥哥……」她丟下木瓢朝洛雲奔來。
洛雲笑意一斂,神色恢復一貫的冷凝,繃著臉望著她一步步靠近。
「洛哥哥,你回來了啊!」少女似乎已習慣了他的冷淡,對他的轉變視若無睹,依然眉眼笑彎彎,紅彤彤的臉蛋上梨渦隱隱約約,顯得更加嬌俏動人。
「朝晚風寒水涼,為何不多披件衣裳?」洛雲見她衣衫單薄,透過衣衫仍能感覺到她搭在他臂上的手冰冰涼涼,不禁皺起了眉。
「雲落知錯了……」雲落朝他吐了吐舌,改而拉著他的手,拽著他往屋里帶,「洛哥哥的衣衫都讓露水打濕了,快進屋換一套,免得受寒。」
洛雲雖冷著臉,卻也任由她拽著,經過柳娘身邊時,柳娘恭敬地朝他福了福身,他輕點了下頭便隨雲落進了屋。
「洛哥哥,這是雲落為你趕制的秋衣,你快去試試合不合身。」雲落自閨房中捧出一套衣衫,擱在茶幾之上,靈動雙眸殷切地望著洛雲。
洛雲側首凝望手邊的衣袍,是他最屬意的月白色,他抬手撫過光滑布面,眼眸漸漸變得溫暖。他緩緩起身,拿著衣衫進了內室。
少頃,又緩緩踱了出來。雲落一看,尺寸分毫不差,顏色更是般配,一身素雅更襯得他面如冠玉,氣質飄逸,宛如嫡仙,就連她這女子站在他身旁都不禁失了顏色。
「真合身,我的手藝是不是愈加精湛了?」雲落笑盈盈地問道。
洛雲拉了拉身上的袍子,逕自在桌前坐下,視線已被桌上那冒著熱氣的熱茶吸引,陣陣茶香隨著水氣飄散在屋里每個角落。他端起茶盞,輕輕一嗅,才啜飲一口,星眸微合,感受著茶香混著花香在齒間流竄。
「好喝嗎?洛哥哥,這是我用院里菊花調制的菊花茶,煮茶的水是山上的井泉。」雲落見他的模樣便知這花茶對了他的口味,眉開眼笑地講解著。
「病可全好了。」冷不防的,一句問話令雲落心虛地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