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籠罩著大地,四周如死水般沉寂,墨藍的蒼穹中只見繁星點點,殘月卻已杳無蹤跡。微弱的星光下,雙煞樓的屋頂上,隱約可見一個身影端坐屋脊,望星感嘆。
「你心軟了?」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如同在平靜如鏡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般,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洛雲紋絲不動,端然坐著,怔怔望著天際,寒星般瞳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又隨即水過無痕。
幽黑的夜幕中,只見來人一身墨色寬袍,幾乎與夜色溶為一體,在黑暗中隨風翻飛,面上青銅鑄造的面具在星光下反著光,兩顆如豆瞳仁閃著精光,聲音似是被碳輾過的粗嘎,乍然一看,與鬼魅無異。
「你忘了你的初衷?忘了你忍人所不能忍的痛苦練就一身武藝的目的?還是你甘願從此以後窩在築雲園中煮茶品菜,與所謂的親人維系那虛妄的溫馨。」見洛雲無動于衷,銅面人僅露的眼眸閃過急切,音調也不覺提高,在黑夜里听來更令人毛骨悚然。
洛雲終于抬起頭,眼中有疑惑,又隨之釋然,也是,天下似乎沒有他想知而不得知的事,早前與雲落的相處又如何躲得過他的眼。事實上也無需躲,他側首仰望身側的黑影,挑著眉問道︰「樓主似乎比我還著急?」
來人正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神秘莫測的「雙煞樓」樓主。且不說外人未曾窺探過他的真身,就連他最倚重的下屬如洛雲,都不知曉他究竟是何面貌。他神出鬼沒,無處不在,明明不知身在何方,卻對手下人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似乎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沒人知曉他是如何辦到的,只知道在他面前言不符實,就只有死路一條。
樓主「哼」地一聲甩著衣袖,轉過身背對著洛雲,再開口,粗嘎聲線中多了一股隱忍的戾氣,「幻影,你越來越不知分寸!」
洛雲緩緩站了起來,依舊不卑不亢,對著樓主欠了欠身,「幻影失言,請樓主恕罪。」
樓主再不看他,只冷冷說道︰「你我之間的約定我會信守承諾,線索我會給你,查不查,求不求證端看你自己。別忘了,你一日有求于我便一日是我雙煞樓的人,與絕影半年一次的比試你可別忘了。」
「幻影沒忘。」洛雲欠身回道,眉頭已不自覺越收越緊。絕影便是南弦,那個齷齪惡心的家伙。
樓主點點頭,從衣袖中抽出一物,隨手一擲,便直直飛向洛雲。洛雲伸手一接,孰料涌來的勁道凶猛,他硬是退了一步,一腳重重踩在瓦礫間,瓦片「啪啪」作響他方站穩。
樓主轉過身,望著洛雲微微頷首,「這是你這次任務的酬勞,你想找的答案就在里面。」
洛雲垂首望著手中的柬帖,舉手翻開,就著暗沉的光線,幾個偌大的字體映入眼簾,剪雲山莊?
他心一沉,腦中浮現一張溫煦如風的臉龐,擊碎了他眸中的冷凝。他抬眸,眼前已空無一人,樓主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來去如風。
洛雲輕嘆一聲飛身落地,該歇息了,明日與南弦的比試不容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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