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有六十多平,一個人住綽綽有余,有時候還覺得有點空,可是現在,只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就讓人覺得甚是壓抑,景小西將兩手夾在膝蓋中間局促地坐著,一時間靜的連電燈絲絲的電流聲都能听到。
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虛弱凌亂的男人才拿起茶幾上的毛巾擦了下臉上的泥污,邊道︰「小西,別留在這里,去進修或是旅行都好,過一陣子再回來。」
看她用一種猶疑的眼神看著自己,藍翎無奈地嘆息︰「我有我必須要擔負的責任,小西,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但現在我只求你保護好自己。離尹卓為遠遠的。他不是好人。」
景小西張了張嘴,無從啟齒似的又合上了嘴巴。
他知道她無法接受自己突然的角色轉換,起身,從褲袋掏出一串鑰匙︰「這個替我交給景局。我暫時不方便有任何動作。」
鑰匙上面刻著某某庫房的字樣,上面還染著血色。景小西接過來握了握,看著他滿身泥污的要往外走,才喉嚨發梗地叫︰「仁……仁成哥。」
寬寬的肩膀突然顫抖了下,男人低了低頭,好一會兒默聲道︰「他已經死了——小西,我在這世上只有一個名字,叫做藍翎。」
難過得想笑,景小西看著他︰「那三爺來這里干嘛?想送鑰匙你有的是方法吧?還是你想去哪個紅粉知己那里走錯門了?周仁成是死了,我一直都這麼認為的!」
抿了下發白的嘴唇,藍翎抬步往門口緩緩走去,他的腿走路還是有些跛,他聲音很冷︰「我提醒你,不要破壞我的計劃。」
景小西氣得拿鑰匙打他,如果手里有刀,在他身上扎一百個窟窿也不解恨——她為了這個男人流了多少眼淚心碎了多少次!可是根本就不值得,也沒人領情!三年的風花雪月揮金如土,別說是她景小西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了,就算是警察身份他恐怕都要拋在腦後了!
把他想得要多惡劣有多惡劣,景小西忽然瞥見門邊掉落了一塊布包,鼓鼓的裝了什麼,一條紅線從袋口延伸出來——
快過腿腳不利落的男人,景小西一把撿起那只小布包,扯開袋口,就看見一枚光滑溫潤的玉牌躺在里面。
看藍翎不敢再直視自己,她終于忍不住笑,不害臊地踮起腳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藍翎推了兩下都沒推開,無奈地拍拍她的頭︰「傻丫頭,要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窩在他懷里使勁兒地蹭,景小西就覺得想哭又想笑。他還活著,他沒有完全地忘記她,可是以後他們要怎麼辦……
過了會兒,景小西忽然感到靠著的男人身子劇烈一晃,抬頭就看見他嘴唇發青臉色慘白,說了聲‘不能去醫院’就昏死了過去。
頓時嚇得冷汗直流,景小西慌手慌腳地將他扶到臥室床上,爸爸和侯易風的電話仍然不通,她不敢妄作主張,只好翻出急救箱自己給他處理傷口,他受了槍傷,身上刮蹭出來的大小傷口不計其數,就這樣的人了不去救治還要來這里干什麼?!
為這個男人掉的眼淚又要增加了,景小西擦擦手上的血,看他呼吸漸漸均勻了,才起身去把身上染血的衣服換掉,外面門鈴突然響起來,她第一反應是爸爸或者侯易風來了,急忙拽了浴袍胡亂披上,她想也沒想就跑過去開了門。
還沒等看清楚,脖子就被一雙冰冷的手扼住了,那人惡狠狠地將她推進門。
撞在沙發靠背上,景小西才看清楚,摔上門滿目陰狠地看著自己的,是尹卓為。
回家了,休息一晚,明天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