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門口,景小西一直在考慮到時候要說什麼——
「嗨你好,我來探病。」
「哦,我這有喝不完的湯。」
按了門鈴,她就站在門口等著,要不卑不亢,要讓他看不出來自己是掛念他才來的,也要讓他感覺到來看他是她慈悲心,他必須要受寵若驚才行媲。
立了會兒,等的她那種忐忑都消失了,又按了一遍門鈴,仍然不見有人出來,她想了想,從包里掏出他給自己的公寓鑰匙,打開門,看到臥室里門縫透出的光線,她才知道這家里有人。
直接走到臥室,她打開門,頓時被屋里的場景嚇住了。滿地的泡面酒瓶,電視聲音開很大,屋子里亂得好像剛被搶劫了一樣,而那個受了傷的男人沒有和哪個女人在一起,他一個人卷著被子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皺的抹布一樣。
看到這一幕,景小西簡直都要不能呼吸了,她把震耳的電視關了,幾步走到床邊去,把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丟到垃圾桶里,她推了推那個睡過去的男人︰「尹卓為!你醒醒!」
他動了動眉頭,不耐煩的用被子將頭蓋住,景小西連忙將被子掀開,叫他︰「尹卓為!你快醒醒!我叫救護車了!」
他被吵得慢慢睜開眼,看見是她,也沒什麼反應,只說︰「你來干什麼?」
「我不來你臭在家里都沒人知道!」景小西看了眼床頭亂七八糟的泡面啤酒罐,「你這幾天就吃這些?」
他往枕頭上躺回去,不愛理人的樣子。
景小西起身去廚房,別說有什麼可吃的了,冷鍋冷灶連熱水都沒有,她拿了碗和勺子回到臥室去,將帶來的湯倒出來,坐在一邊遞給尹卓為︰「你先喝一點,我下樓去買點吃的回來。」
看他不動,景小西連拉帶推的把他弄起來︰「你這樣是想讓人喂嗎?」
尹卓為翻了她一眼,被她拉著手塞過來碗勺,估計也是真的餓了,他喝了幾口,說︰「這不是你做的吧?」
景小西撇嘴︰「你管呢!喝你的!」
她拿了鑰匙起身︰「你想吃什麼?我去買點回來,你家里連一粒米都沒有,真不知道你怎麼活這麼多天。」
他低著頭︰「隨你便吧。」
她看他亂糟糟的樣子,心里冒出幾分酸楚,這個人怎麼可以生活的這麼糟糕。
去超市里采買了一通,她又去附近的餐館打包了幾樣飯菜,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
屋里還是那副亂樣,不過頹廢的男人已經緩過來了,臉上多了血色,坐在那兒看起了球賽。
景小西把晚餐放到床頭,叫他︰「快點趁熱過來吃。」
他也不客氣了,湊過來坐在那兒大快朵頤。
看他那樣,景小西心里不是滋味,將買來的東西放進冰箱,拿了掃帚和抹布過來收拾屋子。
垃圾收了兩大包,方便面的湯都要長毛了,她真是佩服這個人居然可以在垃圾場生活好幾天,屋子收拾妥當,她從櫃里找出干淨的衣褲給他︰「快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了,髒死了。」
尹卓為咬著香噴噴的肉卷,指了指頭上包扎的傷口,景小西轉了一圈找了把剪刀,按著他強行把他的衣服給剪開了。
丟到一邊的時候看了眼,LOGO上居然是名牌,不過沒辦法,誰叫他這麼邋遢。
吃飽喝足,尹卓為看她也在,就說︰「等會兒再換吧,你陪我去洗個澡。」
「憑什麼呀!」景小西惱怒不已,「你又沒傷到手腳!」
「我抬手的時候萬一踫到頭怎麼辦?」
景小西瞪著他,雖然他有裝可憐的嫌疑,不過……
放好熱水,尹卓為就進了浴室,不害臊的把褲子月兌了,一絲不掛的在她面前說︰「水要熱一點。」
翻了他一眼,景小西試了試水溫,差不多了,就去找了個塑料袋要往他腦袋上套,他不讓,她就威脅說要是傷口沾了水就會潰爛,被軟硬兼施的,他最後氣悶的坐在浴缸里,頭上套著那個滑稽的塑料袋。
用毛巾在他身上擦拭著,她說︰「你是不是一個多星期沒洗澡了?」
他沒好氣的哼了哼。
「你怎麼不找人來照顧你?」景小西讓他抬起胳膊,從上到下仔細的給他清理,她發誓這輩子連自己洗澡都沒這麼仔細過。
見他不吱聲,景小西就不再問了,她沒有嘲弄的意思,只是想說他這麼大個人了沒事搞什麼頹廢。
洗完澡,他擦干淨就去換了身衣服,人清爽精神,比剛才簡直是起死回生。
收拾好他吃剩的東西,景小西開了窗站在那兒通風,尹卓為趴在床上看電視,乖乖的樣子好像只被喂飽了的滿足小狗。
氣味放干淨了,景小西關上窗,看看時間,他也沒說話,她就拿了包︰「那我走了……」
經過他的時候,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坐起來︰「你不是說要搬來跟我住嗎?」
「搬過來給你當老媽子啊?」景小西翻白眼。
他笑笑,拽過她抱在懷里,枕著他肩膀︰「我還以為你就鐵了心不管我了。」
「你又不缺人管。」
「怎麼不缺,臭了都沒人知道。」他用力摟著她,好像要多從她那得到些溫暖似的。
這樣的舉動無聲的消融了些嫌隙,景小西回手模模他的臉,好像瘦下去不少︰「你頭還疼嗎?這幾天有沒有換藥。」
他搖頭︰「沒換藥,家里挺著。」
景小西拿他沒辦法,轉過身起來看他頭上的紗布︰「你真以為自己的頭是鐵打的啊?」
尹卓為摟著她的腰︰「家里有藥,你幫我上點得了。」
于是景小西就從廚師和老媽子變成了私人醫生,她看見他腦袋上縫的針腳就覺得難受,擦完藥趕緊給他包上,邊說︰「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總是逞能了好不好?這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你別動不動就在上面開個窟窿好不好?」
他盤腿坐著︰「我當然知道這是肉做的。」
「那你還這樣!」白他一眼,景小西和他對坐著,「你這幾天就這麼躺在家里?你想干嘛?」
「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
「想怎麼能給一個女人未來。」
听見這個,景小西鼻子一酸︰「想這個有什麼用,反正也不可能有。」
把她摟到懷里,他的臉貼著她額頭︰「有啊,我多活幾天,就是了。」
她抬頭看著他,他輕聲說︰「我能給的未來就只有這樣,你要不要?」
她扁扁嘴︰「不要,我不稀罕——說什麼未來,下次要是隨便有點岔子,又有人要喊打喊殺怪到我頭上。」
「還有下次?不要咒我。」
景小西勾著他脖子︰「你這次損失很大嗎?」
他用表情就回答了她。
景小西模模他耳朵,軟著語氣︰「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除了退出幫派。」
她嘴張到一半就合上了,氣鼓鼓的瞪著他,他笑了笑︰「你就沒有別的事?」
他那樣子實在可惡,帶著篤定又戲謔的笑,景小西就不繞彎子了,說道︰「你是不是投訴了我表哥,他被停職了,你去把投訴撤銷了。」
他看著懷里的女人︰「哦,原來送湯是為了這個。」
「是你自己說的除了退出幫派的,不然你要退?」
他嘴角挑起來,似笑非笑的︰「要我退出幫派,和撤銷投訴你表哥,你選哪個?」
問題冷不防被拋回來,景小西不假思索︰「我選撤銷投訴——你根本不可能退出幫派。」
他說︰「要是我認真的呢?」
「我不信。」景小西白他一眼,「你要是能退出幫派,別說讓我選這件事了,你要我干什麼都行。」
「跟我同居呢。」
「行啊!」
「結婚生孩子呢?」
「行啊!」
「今晚在上面呢?」
「行……」景小西反應過來撲過去打他,「耍我是不是!你怎麼這麼煩人!」
他抓著她的手,笑著笑著,忽然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說︰「小西,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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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這些,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