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的不確定會傷害到這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女孩兒。他太過矛盾……
拽過椅子坐在床前,他把毛巾輔在腿上,又將她的右腳托起置于自己腿上,準備噴藥。她卻將腿抽回,「我自己來。」
強制拽過她的腿不讓動,「我幫你噴完好按摩,你不方便。」
「不敢勞你大駕。」她冷冷地,再度想抽回自己的腿,卻被他按得無法動彈。
抬眼看她,意外的在她眸子中看到閃爍的受傷,開口︰「怎麼了?」
「沒人逼你這麼做,你也不用勉強自己做違心的事。」心中的傷痛有如潮水般一**地向上翻涌。
感受到她話中的挑釁,他也漸漸凝重起來︰「沒人逼我這麼做,我也沒勉強自己做違心的事。」
她放棄掙扎轉過頭不再說話,卻一臉的鄙夷,心中暗想說得好听,可你臉上的神色早已泄露了內心。
見她不再對抗,他開始噴起藥來,像雕琢工藝品一樣仔細、耐心、謹慎地噴著。噴完後開始按摩,她小巧秀氣的腳丫像個玩具在他手里揉搓著,他甚至覺得她腫起的腳腕都顯得那麼調皮可愛。
鐘情的心情還沉浸在深深的傷痛之中,為他的表里不一,為他的言不由衷,為自己的不堪,也為自己遭到的莫名的深深厭惡。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扮演著什麼角色,她能明確感受到宇文西靜一家三口對她的坦誠與關愛,她也能清晰感受到穆宇軒在風雨中真心的關照與保護,可她也清楚地看到了剛才他對自己那極度的不悅與厭惡,那這樣算什麼?她並沒有求他這麼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強加于她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有委屈卻無處可訴,明明要離開偏不如她所願,勉強被留下卻要受到強留之人的厭惡……
腳腕按摩處帶來的疼痛一下強過一下,卻抵不過心中那愈來愈濃的傷痛。四年了,她不曾讓誰看見過她哭泣,可是剛剛那驚鴻一瞥,深深傷害了她的心,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堪,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接著便止不住的成串落下,無聲無息,只有滴落到衣上的濕痕越來越大……
穆宇軒兀自想著心事,隨意抬頭,卻看見她正默默哭泣,胸前的衣襟已濕了好大一片,臉上的淚水還在不停的滑落,心中一抽︰「疼嗎?」
未置可否,眼淚卻流得更盛了。
他的一聲「疼嗎?」,勾起她更多傷心,如果她有媽媽,如果她有媽媽照顧,是不是就不用被他強留在這里,是不是就不用被別人所厭惡,是不是也可以像穆宇盈一樣摟著媽媽撒嬌?可是這一切她能選擇嗎?是她所願意的嗎?
穆宇軒發現自己的一句話不知讓她想起什麼,眼淚流得更凶了,感覺到心痛難忍,他想替她擋去一切煩惱,化解她一切憂愁,起身坐向她身邊,「怎麼了?嗯?告訴我怎麼了?」
可是她卻凶巴巴地瞪他大聲哭道︰「不用你裝好人,討厭我就讓我走好了。沒有你我就活不了嗎?我到底做錯什麼,要你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