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一道閃電伴隨著大雨而至,撕破天際,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若若!」
路已經因為雨水而變的泥濘不堪,少年的白色球鞋上濺滿了污漬,水珠自他的額間而下,在下巴上聚集、掉落,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海邊,海面顛覆了白日里的平靜,如一頭發狂的野獸,咆哮著、沖撞著岸邊的礁石。
葉若蜷縮在礁石的縫隙間,大雨已經將她淋透,及腰的長發濕答答地貼在身上,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襯得那張蒼白的小臉愈發單薄起來,抱著雙臂小聲哭泣著,看起來狼狽的如同一只流浪的小貓。
葉若听著附近傳來的喊叫聲,下意識地捂緊了耳朵,如果找不到自己,他就不會離開了吧……
許久,那喊叫聲漸漸消失,葉若的心不禁失落起來,又要一個人了嗎?鼻子一酸,淚水頃刻便要流下,不料,面前卻出現一雙白色球鞋,只是鞋面不再潔白如初,他還是來了。葉若皺皺鼻子,不敢抬頭,此刻的他一定很生氣。
「你到底要倔強到什麼時候!」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天知道,他剛剛有多擔心,「知不知道,就算你這樣做,明天我也一樣要走,你……」
「洛辰。」葉若的聲音輕輕地飄在空中,在有些微咸的海風中醞染開來。
洛辰的心顫了顫,表情也隨即柔和下來,彎下腰把她攬入懷中。
「洛辰,明天……一定要走嗎?」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葉若還是忍不住問道。由于剛剛哭過,聲音有些發顫,帶著些許鼻音,那麼小心翼翼的期待著他的回答。
「……嗯。」洛辰抱緊了懷里的女孩,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掩飾了自己的滿臉不舍。
若若,我會回來的,相信我……
……
黎明時分,天已經微亮,在經歷了昨晚那場大雨後,空氣有些微潤,海也平靜了許多,浪花親吻過的沙灘上延伸著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在下一陣波浪中變淺、消逝……
「漠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您看……」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一邊恭敬地說道。在他面前站著一位少年,周身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氣息,額前墨色的碎發遮住了眼中的銳利,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著,渾身透著一股沉穩,收斂了自身的光華。此時他的目光卻一直在注視著海邊相擁的兩個身影。
「不急,再給辰一點時間。」收回視線,轉身回到車內。想起方才那一幕,喬漠突然覺得自己對于那個叫做葉若的女孩子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或許更多,他自己也不清楚。側身拿過一個紙袋,里面的照片是這幾年來有關弟弟的生活,當然,每張照片里都有這個女孩的身影。這幾年來進入他視線的女孩,也只有她了吧。她,很喜歡辰嗎?順著車窗向外望去,笑容剎那間凝固在嘴角,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在沙灘上,女孩輕輕踮起腳尖吻在了男孩的側臉,風撩起了女孩的長發,漠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幸福吧。
漠,她喜歡的是辰,你還在奢望什麼?放棄吧……喬漠搖下車窗,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哥。」洛辰打開後車門,夾帶著幾縷海風的氣息。
喬洛辰打量著前方這個所謂的跟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哥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當初自己可是以私生子的名義被拋棄在這個小漁村的,母親生前所受的屈辱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而不久之前,自己不過是在喬氏與冷氏爭奪的一份合同權中幫冷氏下了點功夫,讓喬氏失去了一次大賺一筆的機會,這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看來,在他們眼中,自己還蠻有利用價值的,居然都不嫌棄這個私生子的名頭,可真是大方!這次回到喬氏,他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厲害!
「走吧。」喬漠再次看了一眼車窗外,看了一眼沙灘上那個拼命向他揮手的女孩,不,她是在向辰告別。金色的陽光流淌在她的身上,整個人看起來溫暖極了。可她的目光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
喬漠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做出一個孩子般的舉動,他賭氣地關閉了車窗上的窗簾,隔絕了這對戀人的視線。
「這……」司機有些不解。
「開車!」喬漠冷冷的語氣瞬間將車內的溫度降到零度以下,緊抿著雙唇,微頜的雙眼,此時的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再見了,葉若……
司機發動了車子,沐浴著散碎的陽光,承載著葉若滿滿的牽掛,漸行漸遠,揚起一陣喧囂的塵,在微潮的空氣中漂浮著,待一切都塵埃落定,這個平靜的小漁村仿佛不曾留下一絲痕跡……
…………
那一年,她14歲,漠,1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