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殤寵 絕塵歸來

作者 ︰ 風月公子

彼時,宴席。

慕容婉夢看著桌上的餐肴,瞬時胃口大好,說實話,這府中的廚子確實不怎麼樣,這些餐肴也並不精致,實是粗糙的很,許是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人令她好了心情,反倒對桌上的這些往日連正眼也不願看一下的東西有了幾分貪戀的期待。

慕容婉夢舌忝舌忝嘴唇,打量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她的旁邊坐的是幽明絕塵,始是方才她才曉得,這個聲音婉轉的男子竟然是幽明絕塵的弟弟,著實讓她大吃一驚,真是天意不可測啊,這樣的死耗子都讓她慕容婉夢給撞上了,真他麼是運氣啊!本來對他一直隱瞞身份很是生氣,但是思及此,怒氣頓消,不過他也不算是騙她,畢竟他說過,待她眼楮好了,便就告訴她他的名字,時機倒是也不早不晚,剛剛好,不過這位仁兄自從剛才幽明絕塵介紹她時,說她便是那個救過自己的彩雲國右相之女時,幽明絕雲的臉色就一直不怎麼好,不過倒也不能怪他,畢竟兩國剛才開完戰,指不定他在心里怎麼看不順眼自己呢。別扭的小孩而已,雖然比她還要大上三歲。

其他圍著桌子坐的人,她都不認識,應該是幽明絕塵的手下吧,好歹現在也是個大將軍了,自然要有那麼幾個謀士,才拉風麼。

想到這兒,就想到昨夜許給幽明絕雲的承諾,這樣說來,她心里就更沒什麼疑慮的了。

幽明絕塵看著慕容婉夢的饞樣兒,不絕有些疼惜,便夾了一筷子菜肴給她,「這里的飯菜終是比不得你在相府的萬一,好歹用些,趕明兒,我讓他們去找好廚子去。」幽明絕塵在相府待過,自是知道慕容婉夢的眼光與品位,這里的飯食與他曾經食過的侍衛餐由且不及,更何況要入的她這位大小姐的眼了,他向來比怎麼去看重飯食,一般能填飽肚子便好,雖然這將軍府的伙食比起他在行軍時的飯菜已經是好很多了,但是他知道她還是吃不慣的。

念及此,看見慕容婉夢有些瘦削的身子,越發疼惜了去,方才听絕雲說她眼楮受了傷,要不是她那尚可拿得出手的醫術,眼楮便瞎了,這些信中並未說起過。她來見他,這一路上究竟吃了多少苦,不知怎的,幽明絕塵心里有股子沖動,此刻,只想將她困于懷中,細細听她的埋怨,任她在懷中打罵。

慕容婉夢盯著那一筷子菜,心里更是思緒萬千,雖然他們先前也相處過些日子,也曾每日吃飯對飲,但是這樣愛憐的動作,他卻從未做過,她知道,在這樣一個剛歷戰亂的縣城里,該跑的都跑了,避難去了,剩下的只有些老弱病殘,或許有沒能力跑的,或許有來不及跑的,總之在這里要找個比較行的廚子,實是不易,但他卻這樣說,他竟這樣說了,這,算是他對她的一絲憐惜嗎?

那,他心里的那個人呢?

慕容婉夢忍不住抬頭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男子,想從他表情中讀出些什麼,入眼的只有一臉的從容,這是他對他剛才所說的話表現出的無意識,還是他心里果真忘了那個令他曾經受盡責難仍不肯放手的女子。

「絕雲哥哥應該早就給你寫過信了,你也應該早就知道,我就是慕傾城,我來找你了,可是你為什麼沒有及時趕回來。」

幽明絕塵正待給慕容婉夢夾菜,手卻頓在半空中。

「是你認為我不過是小孩心性,玩玩便走了,還是因為你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過。」

說完這些話,慕容婉夢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知道這樣溫馨的時刻,她能做的只是壓下心底的疑問,含羞的享受著這份甜蜜,但是愛情就是這樣,容不得半分雜質。她愛他,所以她寧願去接受撕去華麗外衣後丑惡的真相,也不願傻傻的去妥協在那迷人的浮華中。這樣做真的很傻,或許他那樣做真的只是憐惜,只是愛戀,卻讓她這三兩句涼薄的話生生給屈了回去,只有她知道,那幾分疼惜,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幽明絕塵看著慕容婉夢緩緩走出門的身影,沒有一絲狼狽,這是屬于相府千金的矜貴與風度,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去答,只是簡單的一句「朝中事忙」便能遮掩的,他卻始終說不出口,她那般聰明,也那般了解他,若他愛,便會不顧一切。

今晚的月亮不甚明亮,卻偏偏吸引了慕容婉夢的目光,追了那麼久,思慕了那麼久,偏偏今夜卻有些倦怠了。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她想回家了。

一陣開門聲,「小姐,奴婢給你送飯過來了。」

好沙啞難听的聲音啊?是誰?

慕容婉夢回頭,大驚,「小環,原來你,不是啞巴啊?那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二公子讓奴婢盡量少說話,怕驚嚇了姑娘。」

慕容婉夢撇撇嘴,至于嗎?

「那你的聲音……?」

「被人用利刃劃傷了。」

「什麼人啊?這麼狠心!」

小環似是想起什麼傷心事,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慕容婉夢不忍問下去了。

「沒關系,絕塵和絕雲哥哥他們都是好人,你在這里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小環未答,只是端起那碟子糕點遞給她,是桂花糕。

這糕點最是粗鄙,但是在這桐縣確實一絕,也是她能勉強入口的。

可是現在的她……

「小環,我不想吃。」

「小姐,這是將軍特地讓人請回來整個縣城,桂花糕做的最好的師傅做的,看在將軍這份心意上,您多少也用些啊。」

是幽明絕塵?慕容婉夢看著這碟糕點不解了,剛才已把話挑明,若他心里沒她,自是不用費這等心思,若他心里有她……

慕容婉夢不由自嘲一笑,她怎的忘了,她對他是有救命之恩的。

思及此,慕容婉夢接過那碟糕點,未等小環欣喜,慕容婉夢隨手把它扔了出去。

糕點未落地,而是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的接住,那只手真是不美麗呢,那般風霜,她怎麼就喜歡了呢?

「還在使小性子。」來人將糕點放回桌上,揮手讓小環出去了。

「您是大將軍,貴人事多,如何在意我這個不懂世事的小丫頭?」慕容婉夢見來人是幽明絕塵,心中甚是歡喜,但是面上卻仍是冷冰冰的。

「你這丫頭,折磨我就這麼好玩?」

折磨?我這樣便折磨到你了嗎?

「既是這樣,您又何苦來我這兒尋不痛快?」慕容婉夢轉身看著他。

幽明絕塵幾步近身,「我承認,當初我確是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憶及你不過是救過我的一個朋友罷了,有絕雲替我照看著,就行了,但是今日我一進門,你撲進我懷里的一瞬,我知道,此時的你已經不是了,我說不清這是種怎樣的感覺,只是想對你好,只是想守著你,在知道你失明時,我心痛難當,對當初自己的不上心早已悔恨萬千。乖乖吃飯,別拿自己來懲罰我,你若恨,便打我,罵我,只是別這樣傷害自己。」

慕容婉夢看著這樣的幽明絕塵,不由有些心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幽明絕塵,他在心疼她,而且是很心疼,她可以姑且認為,她在他心里已經有了可以佔一席之地的分量了嗎?

可是鐘若瑤呢?這是她心里一根無法忽略的隱刺。

「你說的是真的?」

「我的心不是假的。」

他真的愛她了嗎?

慕容婉夢有一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幽明絕塵那樣堅定的面目。

心里再暗笑自己,你看看,人便是這樣,得不到便想的厲害,一旦得到卻又不敢相信。

幽明絕塵輕輕將慕容婉夢懷中,那樣溫暖,那樣纏綿。

她信了!

但是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傻,一向自詡才華橫溢的她,怎的連斷句都不會了,果真愛情,竟讓人如此痴傻嗎?

我的心,不是假的。

我的心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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