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的樣煎熬中度過了一個寒假,林霞從家里返回學校,她在Q上給我了留言,我去火車站接她,思之心切,我早早地就去火車站等她,等得花兒謝了再開,開了再謝,反反復復花開花謝幾度輪回,終于在下車的人潮中遠遠地發現了她,激動的心不由分說,她穿著一件米色外套,秀發飄飄,清麗可人。我想從她後面追上去把她抱起,給她一份驚喜。
我從後面尋找著米色外套,秀發,沒錯就在我前面的人堆里,我擠過人群,沖上去激動地一把抱起她轉著圈說︰「霞兒,我想死你了!」然後把她放下來。米色外套一轉身,仿佛恐龍出現在地平線,原來她根本就不是林霞,居然抱錯了!這女人背影太酷似林霞了,可面容卻相去甚遠,這就好比林霞在天上,這女人在地下十八層地獄。鼓著雙眼,仿佛上吊者死未瞑目;鼻歪目斜,一副欠揍者的模樣;血盆大口,似乎一張嘴就能吞一個大活人;肥厚的嘴唇,比豬唇稍薄。
她憤怒地盯著我罵︰「**的這個臭牛盲!」
我連忙說對︰「對不起,剛才認錯人了。」
她口沫飄飛,形若場暴雨,濕透了我的臉,其勢不亞于當年日軍炮轟山海關。指著我的頭繼續大罵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瞎了狗眼,我這麼大個人在這里還會認錯?像你他娘的這樣瞎編理由佔女人便宜的臭牛盲,老娘見多了,麻煩你下次編好一點,不要再編這種老掉牙的,過時了,看你就不是一個好東西!圖謀不軌的無恥小人!。」
見其出言不遜,得理不饒人,我有點火了,于是反唇相譏︰「像你這一樣一個內外俱臭的爛女人,我沒覺得抱虧就已經很對得起你了!」
眾目睽睽之下被我如此中傷,她憤怒如火山爆發,罵語如機槍掃射而來,隨後她朝我臉上漂亮地甩了一巴掌,瀟灑地走了。我揉了揉發麻的臉,苦笑了笑。
圍觀者漸漸散去,正欲去尋找林霞,突然一個熟悉動听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猛然轉身,林霞就在身後,久別重逢的喜悅溢滿笑臉,我奔上去一把摟她入懷,幸福地說︰「霞兒,真的很想很想你!這些沒你的日子太難熬了,我生命的分分秒秒都不能缺少你,你如果再不來我會被相思病整瘋的,剛才都把你認錯了,抱了一恐龍妞,如果再等一個一年半載見不著你,估計我會把奔跑著的汽車誤認為是你向我撲來,從而幸福地迎上去擁抱。」
林霞在我懷里開心地笑了。她說︰「剛才那一幕全過程我都看到了。我就在那女人旁邊,剛開始那一瞬間,看著你抱著別的女人轉圈,還以為你背著我有了新歡,我心碎成粉,想死的心都有了。直到你喊出我的名字,雙方產生誤會,一顆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再後來都被你們的誤會把我笑死了。」
這一半個學期我們一直沉浸在甜甜蜜蜜的幸福里,日子風平浪靜,一起健身,逛街,彈琴,爬山,游泳,快樂滲透其中。美好時光總是太短暫,轉眼就到了署假,她又回家,我又留在城里做臨時工,我們又依依不舍,揮手作別,我又品嘗著相思別情的苦楚。
為了能夠跟林霞更好地上Q暢聊,我去了一家復印店做雜工,一月九百塊,吃住自理,除房租(離學校太遠上下班不方便)150塊,生活費節省點三百五,還可以掙四百塊,同時可以省去一筆上網費,那里有三台電腦有空我可以用一台。
上班時間雖久一點,但不是很累,打印,復印,掃描,電腦刻寫,裝釘文件,跑腿去各單位送文件。偶爾偷閑就上Q找林霞,聊個昏天暗地,老板見我聊癮太深,危恐因此擔誤工作,故作通知︰「上班禁止私聊。」
于是我和林霞只能偷偷模模轉入地下聊天,偶爾有空就以閃電般的速度打一串字過去後又把窗口關掉,以致于錯別字太多,我叫她把那些理解不通順的字詞當通假字,一一跳過,用猜的方式去理解。她想象力太豐富,常曲解我原本的意思,怕她生氣,我急切地想作出解釋,那種心癢癢地欲聊不能的感受太深刻了,有時撐不住了,當作老板的面也直聊無諱,因此老板對我非常不滿,開會時說︰「某些人拿我的話當放屁,人是相互尊重,我希望某些人自重。」
一旦老板對你印象不好了,就會形成惡性循環,你做什麼他都覺得不順眼。我也沒在乎那麼多,反正只是在這做一個月臨時工,只要我把本職工作做好了,不出什麼大的差錯就行了,一個月後拿錢走人。
眼看就要開學了,打電話得知家里又出事了,繼父和老媽這次吵架吵得特別厲害,繼父就悄悄跑出去了,一個多星期過去仍無音詢,老媽白天黑夜四處奔走尋找,最後竟向派出所報了案。家里沒人干活,沒牛沒人,一塊地老媽帶著弟妹用鋤頭一鋤一鋤地松,一人一牛松地只需要一二個小時,而她們卻挖了半個月,現正是農忙季節,這一季若種不下去,來年家里必定沒錢沒糧,四個人吃飯,而四個人都沒勞動能力。我突然發現自己少時的悲哀正在她們身上重復。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家里的事都還在風口浪尖上,姐又打電話來說,她辛苦打工一年省吃儉用存的一萬塊,本來準備拿給我做學費的,現全部被姐夫騙去拿賭光喝光了。不知道怎麼辦,讓我暫時跟學校說一下,之後晚一點她會想辦法把學費借足數。
姐那種倔脾氣不知跟姐夫鬧成了什麼樣子。她這樣打工全力以赴地為我的學費和我們家里的日常開支奮斗,她自己的家不知成了什麼樣子?我說︰「不用借了,這垃圾大學讀不讀無所謂了,讀了這一年感覺越讀越厭學。其實我早就不想讀了,再讀下去也是浪費錢。」
「那你現不讀了去哪?你能做什麼?不行一定要讀完,不管有多大的困難。」
「去外面創一片天地,大千世界總有我容身的地方。你別寄錢過來了,寄來也沒人收,我已決定了,過幾天就去廈門。」
「你真是細娃不知簸箕大個天,你以為外面是你想的那麼好闖?你現在有什麼?沒文憑,沒力氣,沒技術,我看你怎麼出去闖?你將來會後悔的。就算要出來,也要來我這邊,相互有個照應。」
「天生我才必有用,條條大路通北京,不只是讀書那條死路子,現在出去闖也是闖,讀了幾年書也得出去闖,早闖晚闖各有優勢,早闖有可能未老先富,晚闖有可能是未富先老。再說拿著文憑寄人籬下,在別人手下謀點小差事,端著吃不飽的破飯碗,成天看領導臉色,成天擔驚受怕,生怕某一天不小心做錯了事被摔掉了飯碗。文憑只是一張紙,真正的是靠實力,為了那張紙去學那些沒有用的東西也是浪費時間,真知都是從現實生活的體驗中獲得的……」
「哎呀,我賴得听你那些臭道理。你讀了幾個書了不起,我說不過你。你不听我的就算了,你會後悔的。」
「我選擇我無悔,我先去廈門獨自闖闖,實在走投無路再來找你。」
「你要去外面闖你就去闖吧,反正我不支持,我不會給你帶車費錢的。沒錢我看你闖個鬼。」
我在復印店工期一月已滿,老板看我不順眼,拿了錢我也不想干了。林霞還要過幾天才回學校,想再見見她,和她道別一下再走,學校那邊也不想再去,就跟房東談了談,再續交幾天房租費,還要住幾天再走。上學期省了點錢,用于這段時間的房租費和生活費。現手邊只有剛發的九百塊錢的工資,想去廈門闖,這點錢有點緊張。
不敢在這拖太久,多呆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生活費和房租費,也不敢再去多上一下網,現多花一塊錢就意味著以後在闖蕩過程中少一絲存活的機會。一塊錢可買一個饅頭,在饑餓難耐時可以救命。所以這幾天一直悶在房間里,沒有再去上網,只知道林霞返校的日期,一切等她來了再說。
度日如年的過了幾天,終于迎來林霞歸來的日子,有點激動,也有點落漠。林霞說她大概下午三點到站。我中午就像散步一樣慢悠悠地走去火車站。到站只一點多鐘,我就坐在火車站廣場的大理石護欄上,那里有一棵小樹,可遮擋烈日。
我在樹蔭下看著不遠處的校園,觸景生情,想著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感慨萬千,看著廣場上的人行色匆匆,不知來自何方,又去向何方。再想想自己此去也不知是沉是浮,是歸途還是迷途,不管怎麼樣,現實既然如此,只有放開手豪情萬丈地去拼搏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