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樓蘭宮,分外地冷。凌慕哲頂著背脊的一陣涼意,雙目如鷹眸般明澈。眼前白光一閃,一個灑月兌的影子飛掠而過,落在黑罩男子眼前。慕哲瞪大了眼,卻也只得一個清雅的背影。
這時,那邊斷斷續續地傳來了聲音。「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俏書生蕭公子,在下失禮了。」黑罩淡然道,言語中十分不屑。白衣男子嘴角彎成一個恰當的角度︰「‘劍凌九霄’尋楓。」
黑罩男子嘴角微微一翹,露出倨傲的笑容,仿佛對來人的眼力頗感滿意。「尋楓?蕭公子?」凌慕哲一時糊涂,分不清狀況。
「楓兄真是好本事,竟渾然不覺匿于這樓蘭宮,穿行自如,里外兼顧。」尋楓大笑,眼前白光一閃︰「蕭兄過獎了,你我在這宮中也算交往了數日,算是朋友,無需客套。只是小弟不知,哪陣風能把您給吹來……」
姓蕭的也在宮中停留了數日?三日前,正有血蓋逆寒居之事,難道是他們中一個干的?慕哲理清思路,繼續窺听。
「在下……是為天下而來的。」
尋楓仍帶著一臉的笑︰「那恐怕……就做不了朋友了。」
凌慕哲在一旁躲著,卻凜然感到一股殺氣席卷而來,夜風突起,將二人的袍子刮得獵獵作響……
雪兒重溫于暖池,瓣香已散。她望著自己倒映于水中的容顏,竟生出幾許猗念。「砰!」御梅屏風兀的炸裂,身後一便裝男子搶身而出。雪兒只見一柄寒光刺向咽喉,力旋避去……
一劍刺入,蕭公子支扇。尋楓怒追,氣貫長虹,只覺陰風四起,剎時藍光逼眼。白衣男子揚起寬袍,力推一金氣,二人對峙。金藍相擊,砰然一巨響,草木已隨風化去。
凌慕哲只覺震耳欲聾,眨眼間二人已飛向遠處。他馬上追去,突然看到地上有一片黑布,是黑罩男子留下的。他將碎布塞入懷中……
月下光影愈明,雪兒識得眼前男子的真相,正是洛羽。只可惜當日她昏迷不醒,認不得他。
「你是何人,竟擅闖樓蘭宮,還欲傷本公主!」
洛羽無多言語,手中大刀也不覺提上……
蕭公子似攻似守,體中內力源源不斷。尋楓招招致命,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二人飄行于草葉之上,如履平地。
「嘩——」檐角被砍落,掀起灰塵,漫于夜空中。雪兒左手護體,右手支招,應接不暇。「受死吧!」洛羽搶身而上,頂劍而入。雪兒臉色忽明忽暗,月復間白光飄閃不定。突然,洛羽背手雙揮,使出了看家本領——影劍。只見得一道銀光撕毀了夜,劍氣直貫于空,如狼似虎……
雪兒不知所措,只覺胸口有強勁壓力,似要爆裂……
「噗!」劍氣入心。「又是你!」雪兒大驚,措手扶住白衣男子,隱覺他體內有股清氣,緩緩輸入自己手心。蕭公子淺笑,額上淡附細珠。
看來洛羽這兩劍,用了十二分的真氣。
「你沒事吧。」姓蕭的迷人地笑。
雪兒剛欲說話,隱覺小月復一陣疼痛。方才是他中了劍氣,為何我如此之痛?
凌慕哲火速趕至︰「雪兒!」雪兒扶抱著蕭公子轉身望去︰「王兄,有人受傷了!」凌慕哲雙目如刺,瞪得姓蕭的渾身不自在。
「把這里圍上!」一個女子清亮的聲音,冷不防的,如畫迅速帶著二十幾個侍衛將幾人圍困。蕭公子隱吸了口真氣,雙目打量開來,尋楓已不見蹤影。
洛羽方才耗盡了真氣,有點力不支體。他恨得牙牙癢癢︰差一點,就差一點!!
凌慕哲咬牙避開雪兒的視線,轉而對洛羽喊去︰「你是何人,為什麼對雪兒和小王窮追不舍……」他斜睨了姓蕭的一眼,抬高了聲音,「若是收了別人的錢,來此做戲。小王大可賜你黃金百兩,回老家去吧!」
洛羽氣縷如絲,含著一口腥血︰「多謝小王子美意。只可惜洛羽這條賤命,你買不起!不過多久,必是你們命喪黃泉之日!!」
凌慕哲一愣,眼楮突然被黑煙蒙住,大驚之余,洛羽已不知去向。
「咳咳……」耳邊襲來幾陣咳嗽聲,凌慕哲扭頭,駭見二人纏綿于此,怒火沖天︰「來人,把刺客給我拿下!!」
「慢!」雪兒擋在眼前,「王兄,他是雪兒的救命恩人,不可動他!」
他放松了神情︰「好雪兒,哥哥沒有別的意思,是想問問他的來歷。」
姓蕭的松開雪兒的手︰「你的內傷已經全愈了。小王子要問便問吧。」
「蕭公子,請移駕逆寒居。」「王兄!」
「雪兒,你先回去!堂堂一個公主,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你,再帶二十個侍衛,寸步不離保護公主!」凌慕哲吩咐幾個丫頭將雪兒扶下便扭頭要走。
「王兄!」雪兒頓時喊出,嬌容靦腆,「切不可傷了他……」凌慕哲胸中擱氣,冷冷道︰「知道。」
「王子!我去告知樓蘭王。」如畫一激靈。
「慢!他若要走,幾千個侍衛都擋不住。先不要驚動父王。」凌慕哲文質彬彬地讓出一條道︰「蕭公子請吧!」
二人進入逆寒居,凌慕哲臉色漸緩。
「公子別來無恙。」他說。白衣男子淡笑,展開金蒲扇︰「蕭裕風。」凌慕哲眼珠一轉︰當日不正是他教我走出迷霧花境的麼?他不待在摩天來樓蘭干嘛……此人武藝高強,又似乎對雪兒心存愛意,如若能將其收為旗下,為我所用……
凌慕哲平靜了神色,道︰「不知閣下可否賞臉于寒舍小憩幾日?逆寒居的後院,還有許多專門招待像蕭公子這樣文人雅士的房間。而且小王看得出,愚妹對閣下可謂情有獨鐘……」
「在下也看得出,殿下對令妹……」蕭裕風故意停頓一會,「也是用心良苦。」凌慕哲心中一抖︰「蕭公子見笑了。」
窗外,月光如慘白的魚肚,折騰出幾份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