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來回閃避,黑罩如游蛇似地撲來,利器逼至。雪兒劈劍擋開,黑罩復攻,支出利爪直搗雪兒雙目,雪兒回身一把抵住,身向後仰,加力。「噗!」黑罩出掌而劈,竹破,其屑四濺。忽而黑罩袍內射出一只竹箭,雪兒大驚,連退數步,「嗖!」又是一根,「嗶——」雪兒提劍而砍,耳邊風聲不斷,「嗖!嗖!嗖!」三支竹箭同時發出,雪兒應接不及,不料腳跟抵住一石子,身不自控,向下翻去。
「噗!」一支竹箭駭然地插入她的胸口,血染粉綢,雪兒破口噴出血來,像只中箭小鳥嬌柔地倒下……
凌慕哲悄然走在廊亭,心忽然咯 一聲,右瞼跳個不停,他向夜空中望去,蒼穹深邃,無盡無極。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門而入。殿中漆黑一片,靜謐無聲,他輕手輕腳地踏入房門,心中忐忑不安……
樓蘭王鼾聲如雷,凌慕哲心中微定,他游至桌旁,將奏折掀開,取出包裹。你們就亂吧!最好斗個你死我活,龍貘巫裟樓蘭,通通該死!!凌慕哲咬咬牙,將包裹置入。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微動,凌慕哲心中一驚,立馬伏身靜待。竟然是魏仲。「他來做什麼?」凌慕哲心中疑惑不已,也不敢粗聲大氣,便靜靜地觀察著魏仲的一舉一動。只見魏仲從懷中掏出一樣白布裹著的東西,悄悄地置于龍身案幾內,他警惕地向四周視察了一番,便小心翼翼地退去了。
待他走後,凌慕哲抵不住內心的好奇,便直起身子向案幾靠近……「誰!誰在那里!」忽然听到樓蘭王一陣狂吼,凌慕哲冷汗直冒,腦中抽過一道颶風……
半天過去了,卻不見任何動靜,他緩緩抬頭一看,樓蘭王仍在夢中游,他長噓了口氣,日升的微光從殿外射入,馬上就天明了,凌慕哲想︰此地不宜久留,可能侍女們就要來給大王梳洗了,還是先閃為妙。
于是,凌慕哲提著褲腳,賊似地從殿口出去了……
天明,清風怡人,曦光如幻。
雪兒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臥于竹床上,身裹白稜,她掙扎著起身,只覺胸口隱隱作痛,屋外的日光絲絲滲入,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別亂動。」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依舊那麼好听。
蕭裕風手捧一碗藥緩緩進入屋來。「是你。」雪兒微張灰白的嘴唇,心中有幾分激動。還是那熟悉的笑,從來沒變過。他坐在床邊,取下頸上的蒲扇,對著湯藥輕搖著,屋內熱氣騰騰。
雪兒按著胸口,面上泛起桃花,第一次,第一次,他們這麼近,近得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給。」蕭裕風望入她深黑的眸子,淡淡地將藥遞給她,「涼了。」風兒拂起他的發絲,有淡淡的草香。她怔怔地接過藥碗,一股腦兒喝了下去。
「能告訴我你倒底是什麼人嗎?」
「知道了,又怎樣?」蕭裕風似乎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並無驚異之色。雪兒眼里有幾分惆悵失落,道︰「你相信這世上有三生三世緣嗎?」
蕭裕風笑了,沒有正面回答。他從袖中取出一支玉笛,翠瑩剔透,熠熠生輝。「你若能听出我吹的是何曲,我就告訴你。」說罷,男子輕盈地將笛口貼上紅唇,閉目。男子一臉淡然,青絲被風兒撩起,飄逸于空,淡淡地散放著清香,白袍飄揚,籠一袖清風,融于這無盡的自然中。
笛聲悠遠,音美如鳳鳴,似從遠方傳來,忽明忽隱,捉模不透……雪兒閉目聆听,如痴如醉……
屋外清風撩人,一曲終了。
蕭裕風停下道︰「可知為何曲?」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雪兒才學疏淺,若沒猜錯,應是九洋子的《道道然》罷。」雪兒小心翼翼地說。
蕭裕風爽朗地笑了,他將笛子收于袖中,平視著雪兒說︰「對了。」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雪兒喜道。
蕭裕風微微點點頭,剛欲張嘴,屋外傳來一陣塤響,于耳邊呼嘯而過。蕭裕風回過身向竹林深處望去,眼中有許些留戀︰「公主,在下有要事在身,有什麼以後再說吧!告辭。」雪兒心一沉,似被抽空一般︰「蕭……」她身子不由地翻下床來,蕭裕風心中微痛,拱手道︰「對不住了,公主保重。」遂轉身出門,很快的,便消失在叢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