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重的。」木晴天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他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胃里一陣的難受,大腦撕扯,頭皮發麻,渾身都在叫囂,腦袋嗡嗡的回響著,不能再拖累向晚,誰知向晚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話,一把托起他放在背上,兩人就那樣默默地走著。木晴天眼皮抖動著,忍住試圖昏睡的眼皮,向晚,能夠這樣和你走下去,我無怨無悔。他強烈的感覺到如果自己這次睡著可能就不會醒來了,掙扎著睜開眼,看著向晚滿頭大汗笑意盎然的臉頰,微微顫抖的睫毛還是像初次見面時那樣的倔強,眨著眼勉強的痛苦的說︰
「謝謝你……照顧我。」
「像你這麼……好的……女孩,一定……會……找到……愛你的……男孩。如果……找到的話……不要……再……錯過了……記得啊……」
「你一定……要……勇敢的向前……不要……哭泣……」
「還有……不要……忘記我……」
向晚心痛的笑著點頭,她其實想說,木晴天,不要再說了,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就會實現曾經的約定了,你記得的約定,為什麼你這麼殘忍,為什麼你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里。
「我……愛……你……向晚」木晴天輕輕地在向晚的耳邊說完,松開了手,向晚感到眼角一片濕潤,看著木晴天閉著眼的面龐微笑著說︰「木晴天,現在我背你了,我們扯平了,木晴天啊,我是不是比你重啊,木晴天,你記不記得以前我總是經過你的窗前,木晴天,馬上就能看見油菜花了,木晴天,等你好了,我們去江西婺源看比這個還漂亮的油菜花,好嗎?木晴天,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你那麼喜歡風信子?木晴天,我還想听那首歌曲,木晴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們錯過了好多時間,木晴天,我知道你听見了,我知道的,你不要欺騙我,你是不是記起我了?你真的很殘忍,讓我裝的那麼可憐,那麼卑微,天知道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卻說不出來,不能說,木晴天,馬上就要到了,木晴天……」腳底一軟失落的癱坐在地上抱緊木晴天了無生氣的身體,「痛不痛?」向晚笑著問,撫模著他的臉龐和他的手掌,他的體溫急速下降,好冷好冷。向晚緊緊地依靠著木晴天嘶吼著強忍得眼淚就那樣的奔涌,不可抑制︰「木晴天……」聲音隨著微風,隨著雨露,隨著花葉傳遞到遠處,久久不能平靜。
我們還是沒有實現約定?
如果我陪你,你會等我嗎?
病痛,心痛,身體痛,都沒有親眼看見你愛的人離去的痛。
許久以前,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情叫一見鐘情,于是我不竭余力的等待著我的愛,穿越了生死,追尋著四季,那天陽光溫熱,歲月靜好,看見了你,我以為我等到了,我不敢高呼幸福,因為我害怕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被無情的收回,而那段美麗的回憶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命運卻給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你還是離開了我,留我一人在這個世界上掙扎,很可笑吧,晴天,我沒有哭,我會帶著笑來見你。穿著黑色紗裙的向晚安詳的躺在床上看著遠處遙遠的天際,蔚藍的白雲在浩瀚的天際浮動,緩緩地閉上了眼,「滴答滴答」的聲音像命運的齒輪一樣轉動著,紅色的緞帶飄揚掉落,那一抹艷麗的色彩充斥著滿目皆殤的心,是誰?等我千年,又是誰?諾我半生,到頭來,只是一場夢。
向晚緩緩地睜開眼看著病床邊頹廢的眼楮紅腫頭發凌亂的樸晚芝,轉過了頭閉緊了眼。「向晚,為什麼想不開啊?」樸晚芝輕撫向晚的刀口,眼底深深地倦色憂慮的問。
「向晚,無論怎樣晴天的離開是個事實,何況晴天也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向晚沒有回答,拉扯著棉被,捂著嘴哭泣,身體一顫一顫的抖動著,樸晚芝俯身抱緊向晚。
「好孩子,不要哭泣,勇敢堅強。」
向晚坐起來一把推開樸晚芝,不顧傷口滲出的鮮血,吼道︰「都是因為你,我才不能和晴天在一起,都是因為你,我們才少了那麼多的時間,都是因為你,我沒有听見晴天最後的一句——原諒我,都是因為你們……為什麼連我想陪著晴天都不能滿足……我恨你……」眼淚順著嘴角滑落,咸咸的,樸晚芝向後倒退了一步,驚恐的看著眼前曾經溫順的女孩,心被狠狠的撕扯。
「是,都是我們,可是你知道嗎,即使晴天在,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你是——你是我的女兒。」樸晚芝走上前,按住發瘋的向晚大聲的說,向晚愣著看向樸晚芝,拼命地搖著頭,放大的瞳孔不相信的瞪著樸晚芝,跳下床赤腳奔了出去口里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
樸晚芝看著被子上的血跡跪在地上捂著臉抽搐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