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的第二天,學校發現了楊杰的尸體。警察驗尸後還是無法查出死因。學校也找過我們去問過話,我們都含糊的否認自己在場。于是,藝術教室里的蠟燭和血酒便被學生添油加醋了一堆,越傳越嚇人,說什麼楊杰是被校園里上吊的女鬼害死的……等等,不同版本。而令我奇怪的是,警方卻並未在血酒里發現我們的血樣,而……听左明說,那些血已經和陰間的血互換了,現在,那些都是死去的人的血。在那段時間里,楊杰的父母也來學校鬧過,至于是否已得到解決我也無從知曉,慢慢的,這件事淡去了些……而那恐怖且內疚的陰影卻注定永遠刻在我們心里。
兩個星期後……
「什麼!又有人看見楊杰了!」露露大叫一聲。我轉過頭。
自從那件事後,大家都變了許多,特別是左明,他覺得自己害死了楊杰,對不起他。現在,常一個人躲在教室的角落里,不說一句話。
而現在又有了傳言,在學校的那間藝術教室里常有人說看見一個人在鏡子里,他滿臉是血,臉色蒼白,不停的想向外爬,一直貼著鏡子,無助的申吟著,而那個人……見過的人都說,鏡子里的人就是楊杰。我的頭一陣陣的發麻,要換做以前,我一定會當作笑話來一笑了之,可現在卻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又過了兩個星期,人們在藝術活動室的鏡子前發現了劉小月的尸體。在別人非常驚奇時,我卻早感覺事情會發生,因為最近我也發現她很反常,總是說一些什麼他很寂寞,我要下去陪他什麼的奇怪的話,還經常半夜一個人在那面鏡子前跳舞。開始我認為是她為楊杰難過,只是最後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低著頭,心里是內疚的,如果當時多個心眼,也許能救她。
而此刻,她扒在鏡子前,大大的眼楮里滿是血絲,全身都是血,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呆呆的看著每一個人,又好象在笑。而真正令人窒息的是她死去的動作竟和楊杰一模一樣!
我的心情從沒有這樣壓抑過。回到家,打開水管,用冷水沖了把臉。一人在家,我把電視打開,聲音放的很大,想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讓家里不那麼冷清。
夜風呼呼的吹著,像撕心一樣,讓人毛骨發直。看著放在電視機櫃上的照片,楊杰,左明,李峻宇,劉小月和我,大家開心的笑著,而現在,當我凝視著楊杰的臉時,已經不是原來那種憨厚,而是一種詭異和可怕,仿佛是帶著無限的怨恨在申吟。突然間,廁所傳來了滴答滴答的水聲,我呆住了,慢慢的移著步子,我再次走進了廁所,剛才明明關好的水龍頭現在竟自己松開了,我趕忙關了它。沒想到剛一離開,又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我的脖子開始發硬,兩眼發直,我無助的站在廁所里,那個水龍頭流的已不再是水,分明是腥臭的血,我嚇的往後退,剛想轉身,可我控制住了恐懼,我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幻覺,閉上眼把手伸向開關……聲音沒了,只留下我的呼吸聲。突然,浴盆的水龍頭又自己打開了,血像止不住似的,我顫抖的用手關了起來,在我頭上淋浴的噴頭刷的又打開了,帶溫度的水淋在了我頭上,我聞到一陣腥臭味,用手抹了抹臉,竟然是紅色的,我瘋狂的大叫著,一轉身,在鏡子里有一個人,雖然離我很遠,但我能清楚的看到那個人絕對不是我!血在我的臉上滴著,那個渾身蒼白的人向我慢慢走來,我猛的一轉身,發現身後什麼也沒有,我猶豫了下,又轉像了鏡子,「啊!」我慘叫著,那人已經在鏡子里,離我很近很近,正對著我。他就是楊杰,和死的時候一模一樣,面色蒼白,兩眼流著血看著我。
「楊杰……你來了。」我氣喘噓噓全身都在顫抖,他一點反映也沒有,依舊死死的盯著我,我懇求說︰「不要這樣……你……還有什麼心願,告訴我,我幫你……」他站著沒動,身上開始流血,一點一點的,最後在鏡子上化成了兩個血字「左」「死」,血字像仇恨一樣刻在了鏡子上。我呆呆的對著鏡子,他想殺死左明。
第二天,早上我一見左明就把他拉出學校,他大為吃驚,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訴了他,他好象沒了魂。我第一次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左明眼里看到了惶恐和害怕,在他還在發呆時,我拉上他要他帶我去見那給教他玩見鬼游戲的算命人。
十分鐘後,我們已經坐在了那個人家里。這戶人家還在住著黑木搭的老房子里。算命人的年歲已高,頭發花白,但身體仍看起來很強壯。白白的胡子拖到了脖子,他正和藹的看著我。
所有事說完後,老人沉沒了一段時間。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什麼。「你在鏡子里看到一屋子的人嗎?」老人認真的問我。「是啊,不信問左明,他也看到了。」我答道。左明點點頭,老人嘴角撇了撇。他說︰「楊杰現在已經是怨氣很重的怨鬼,左明,你想讓他原諒你就必須親自找他,求他。」左明像是嚇了一跳顫抖的說︰「找他,怎麼找?」老人若有所思的說︰「去你們見鬼的那間屋子,燒了他的相片……在把這些紙錢和陰飯燒給他。」我和左明互相看著對方,不知說什麼好。老人又看著我對我笑了笑說︰「秦楓,在此之前,我必須先幫你開天眼。」我大吃一驚︰「什麼!為什麼?」
我听說過開天眼,是一種迷信活動,說是只要用什麼辦法就能讓活著的人看見已經死去的人。經歷了那麼多詭異的事件,我真不敢說自己是信還是不信……
老人有撇了撇嘴︰「這樣你們才能見到楊杰啊。」我堅決的搖著頭︰「為什麼是我,應該是左明才對啊。」老人認真的說︰「左明現在正被怨鬼纏身,倘若開了天眼一開定會被嚇死,況且,我看你陽氣很重,與你有緣,不惜用二十年的道齡來幫你,不要不知好歹了,這也是為了你朋友。」左明哀求的看著我,沒辦法了……
兩個小時過後,我從老人房間里出來,眼里還有牛眼淚和鴿子血。
晚,午夜,學校。
我和左明又回到了藝術教室,這里出了兩件命案,已經被封了起來,可我和左明還是從窗子翻了進去。
里面黑極了,還沒有搬走的東西都被用白補蓋著,雖然那兩具怕人的尸體早已被拉走,可空氣里還有著一股腐爛的臭味。
我們站在鏡子面前,我手里拿著楊杰的照片,心跳的厲害,恐懼開始在我心里燃燒,我又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打抖。我也可以感到左明在大口大口的喘氣,我看了他一眼。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後朝我點點頭,說明已經準備好了。我猶豫了下,還是把火機點著了,可手在抖著,好幾次都沒成功。最後左明握住了我,火苗開始跳動在楊杰的相片,相片很快被竄動的火燒著了,隨著這正火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鏡子里慢慢隱現出來,「啊」左明扶住了我問︰「你……听見……什麼人在哭嗎?」是的,楊杰陰郁的哭聲回蕩在整間活動室里,這哭聲中飽含著痛苦。在鏡子里,楊杰的身影在慘叫,天啊,他的手被砍去了,血流了一身,頭發下,一張蒼白的臉仇視著我們。而這一切,左明只是听見而我卻是親眼看見。說實話,我寧願看不見。楊杰那雙還沒完全腐爛的手向我伸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尸斑,當時我為什麼會忘了大叫……
我拉上左明就跑,在路上我把我看見的全都告訴了左明。突然我有了一個想法。
我拉住驚魂未定的左明上了一張出租車。
「麻煩到火化廠。」我小聲對司機說。
司機看了我一眼說︰「好啊,我還能順道回家。」便開動了。
到了市邊的火化廠,我遞了錢,司機陰下臉笑了笑,我客氣的問︰「您家不遠了吧。」
他面無表情︰「前面轉個彎就到了。」車開走了,我才發現他的車原來是那麼破爛。
我盡力讓左明安靜,他一定認為我瘋了,半夜三更的來火化廠做什麼。
我們輕松的躲過了門衛。來到了冷藏尸體的房間。我輕輕推了推,門鎖了。不過還好,這種鎖只要用我的IC卡一翹就好了。
從黑黑的走道里進了藏尸房,感覺並沒有好多少。撲鼻就是尸體腐爛的氣味和藥品的刺鼻味。我感到一陣陣寒氣。一個個冷藏櫃整齊的放著,有的準備焚化的尸體放在地上用白布蓋著。我費了很大力拉出了一個櫃子的抽屜。里面的尸體用透明塑料袋封著,我的心差點就停止了,這個人的頭一半被什麼壓扁了,另一只眼楮腫脹的看著我……一瞬間我發現我見過這個人……對,是剛才那個出租車司機。我身上的血管快要爆炸了,快速把尸體放了回去,不能給左明看見了,他再也經不住嚇了。
「喂!快找楊杰的尸體!」我定了定神對他說。
我點起打火機,我們開始一具一具的檢查尸體。
這時,我听見了奇怪的聲音。
「咯吱……咯吱……」
我們都停住了,「左明,你听見什麼聲音嗎?」
「好象……是,我們走吧……回去吧……我快瘋了」左明懇求著我。
「咯吱……」
「毗」這一聲好象是骨頭斷了聲音。
我緩緩的站起身,猜想該不會是有老鼠在咬吃尸體吧。我跟著聲音走到了房間後方,我的襯衫早已被汗水親浸濕了。一過轉角,一幅恐怖的場面展現在我面前。一具尸體的白布被打開了,尸體的肚子被劃開了,血從肚子里流淌出來,內髒和腸子露在外面,滿身是傷。我想走近點看看,真希望他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具。我回頭看了看左明,他快要哭出來了,其實我也一樣,在我的脊背上就好象有條冰涼的蛇一樣,我開始後悔來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停尸房來。
我屏住呼吸,走了過去。冷汗已經將我的臉全都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