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屯市回來後,劉茂才便夜不能寐,每天晚上只要閉上眼楮,他就看到葉明浩冰冷的面龐和那怎麼也躲不開的巴掌,然後一次次地從噩夢中驚醒。
度日如年地熬過了三天時間後,劉茂才終于忍不住找到白秋凝,把三天前發生在雲屯市的事情說了一遍,並且懇求白秋凝幫忙求情,讓葉明浩饒過他。
劉茂才清楚地知道,葉明浩最後停手不再打自己耳光,完全是因為自己最後那句話的緣故,那句話雖然讓自己當時逃過一劫,但是劉茂才感覺到葉明浩似乎因為那句話而變得更加憤怒了。
要是讓葉明浩知道自己跟白秋凝什麼關系也沒有,當時那句話完全是在信口胡掐,那葉明浩還不殺了自己啊,每當想到這里,劉茂才就惶恐不安。
「秋凝,求求你了,看在我們老同學一場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次忙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見白秋凝听完自己的話後也不吱聲,劉茂才著急了。
「現在知道跟我求情了,你早干嘛去了?」看到一臉紅腫的劉茂才,白秋凝厭惡地說道。
「我……」劉茂才很想說自己以前也不知道葉明浩那麼能打,而且背後的能量也那麼大,只是這些話卻是怎麼也沒法當著白秋凝的面說出來,所以只能可憐巴巴地站在那里,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你放心吧,只要你以後不再招惹明浩,他不會再出手對付你的。」見自己不答應劉茂才,劉茂才似乎就不肯離去,白秋凝不得不給出了一個承諾。
「謝謝,謝謝秋凝,謝謝老同學。」白秋凝的話落在劉茂才的耳中有如天籟之音,劉茂才也顧不得形象不形象的了,他拉著白秋凝的小手,激動不已地說道。
白秋凝不著痕跡地擺月兌了劉茂才的小手,然後便快步離去。
要是換在以前,劉茂才早就死皮賴臉地追上去了,只是這一次,劉茂才卻再也不敢去糾纏白秋凝。
白秋凝剛剛走到轉角區,她便嘴巴一張,吐出一口淤血,隨後便毫無形象地大哭起來。
足足哭了二十幾分鐘,白秋凝才停止哭泣,她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響了一個電話。
「伯父,我同意調任安源市刑偵大隊的隊長了。」白秋凝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秋凝,你終于想通了,實在太好了,只要你在刑偵大隊好好地表現兩年,回頭家族便能夠把你運作成安源市公安局的局長,甚至成為市委常委也不是問題。要知道現在省內對于女干部的培養是非常重視的……」電話那頭並沒有意識到白秋凝的正常,而是興奮地跟白秋凝講述著當前安源市的形勢。
「要是你想跟葉明浩在一起的話,我們也可以把葉明浩給調到安源市公安局的。」見白秋凝半天沒有說話,電話那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連忙補充道。
「不用,我已經跟他離婚了。」白秋凝冷冰冰地回答道。
「啊,你怎麼能夠這樣魯莽,我們還需要借助葉明浩的身份為家族造勢呢。」听說白秋凝跟葉明浩離婚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您盡管放心吧,我跟葉明浩之間有協議,我們雙方都不會把離婚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要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我先掛了。」語氣急促地說完這番話,白秋凝飛速地掛掉了電話,然後又蹲在地上低聲抽泣。
遠遠地看去,白秋凝瘦削而柔弱的身影是那樣的無助。
葉明浩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當他抵達長途汽車站時,他居然有種舊地重游的感覺。
「也不知道那十幾個小偷有沒有改邪歸正。」想起那十幾個被自己給廢掉了兩根手指的混混,葉明浩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
「你們待會都離我近點,不要隨意亂跑,互相之間方便照顧。」看到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劉傳福立即打起了精神,他面色凝重地吩咐葉明浩和翁曉玲道。
「劉叔您放心好了,我保證寸步不離地跟著您。」翁曉玲卻完全沒有執行任務的緊張,而是輕笑著回答道。
葉明浩則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默不作聲地跟在劉傳福的身後。
把葉明浩和翁曉玲的反應看在眼中,劉傳福忍不住搖了搖頭,翁曉玲性格天生樂觀,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任務的危險性,而葉明浩則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好像是出來散步一般,龔長宇給自己分配了這麼兩個搭檔,這不是要自己的老命麼?
劉傳福是真正的軍人性格,他雖然很是不滿龔長宇的人員分配,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無法改變,他也沒打算拋下兩個搭檔不管,而是耐心地教導翁曉玲和葉明浩一些經驗之談,如何快速地分辨出罪犯跟普通人的不同、面對緊急情況時如何處理、如何有效地抓捕犯罪嫌疑人、如何保證自己的身體安全等等。
在市局呆了十幾年時間,劉傳福已然積累了非常豐富的辦案經驗,當他決心教導葉明浩和翁曉玲的時候,從他嘴中吐出的每一句話都價值千金,不但翁曉玲听得如痴如醉,便是葉明浩也很快地被劉傳福的話所吸引。
葉明浩是一個優秀的特工不假,可是他最為擅長的卻是觀察、偽裝和殺人,論及跟普通人打交道的經驗,他自然拍馬也趕不上劉傳福。
「劉叔,您的幾個孩子工作都不錯,您完全可以坐在家中安享晚年啊,為什麼您還要堅持警察這份又苦又累的工作呢?」末了,翁曉玲疑惑不解地問道。
劉傳福聞言,他臉上神色一滯,一雙渾濁的眼楮望著天空出神,半天後,他才嘆息道︰「當了一輩子軍人,上過戰場、砍過敵人、挨過子彈,習慣了金戈鐵馬的生活,你讓我退役後整天坐在家中坐不住啊。」
「當年的那些戰友傷的傷,死的死,我既然有幸撿回來一條命,自然得繼續那份未盡的使命……」
「哎,我跟你們年輕人說這麼多干什麼啊,說了你們也不懂,看來人真的是老。」劉傳福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回過神來後,他自嘲地笑了笑,便不再繼續,而是落寞地朝前走去。
看著劉傳福略顯消瘦的背影,葉明浩對這個老人油然起敬。
盡管劉傳福沒有說出那份未盡的使命是什麼,可是葉明浩卻懂了,因為他自己也曾經有過類似的使命。
劉傳福的使命便是守護,守護國家的安全、守護民眾的安全、守護家人的安全。
從這一點上講,軍人和警察的使命是完全一樣的,而這也是劉傳福退伍後選擇當警察的原因。
劉傳福的心中有著他需要守護的東西,那麼自己呢,自己在這個世界有需要守護的東西麼?
不由自主地,葉明浩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一道憔悴和無奈的面龐,那便是葉大少在這個世界的母親蘇卿憐。
蘇卿憐跟華夏國的大部分母親一樣,在家庭中扮演著一個慈母的形象,而且把慈母的形象演化到了極致,可以說,葉明浩之所以在四九城內肆無忌憚,闖下的禍事一次比一次大,完全是因為蘇卿憐的過分寵溺而造成的。
每次葉明浩在外面胡作非為,蘇卿憐都是笑著責罵幾聲了事,然後便幫忙葉明浩隱瞞錯誤,並且替他擦。
每次葉明浩被家族體罰時,蘇卿憐總是在一旁求情,或者偷偷地給葉明浩送各種美食,生怕葉明浩受委屈。
每次葉明浩提出各種要求時,蘇卿憐都是有求必應,以至于讓葉明浩養成了頤指氣使、張揚跋扈的性格。
直到葉葉明浩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把葉家鼎力扶持的葉父給活活氣死,蘇卿憐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饒是如此,蘇卿憐也沒有責怪過葉明浩一言半語,而是在葉家老祖宗的院子外面跪了整整三天,乞求葉家老祖宗能夠饒恕葉明浩最後一次。
「媽……」一直以來,葉明浩都刻意回避有關母親的回憶,此時此刻,那張滿是憐愛和關切的面龐卻在他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讓他下意識地喊出了聲。
這一刻,葉明浩終于明白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需要守護的東西。
「等自己在這邊安頓好了後,便把母親和妹妹接來雲屯市……再不濟,也得改善一下她們倆的生活環境。」想起母親對家族的依戀、以及妹妹在京城的學業,葉明浩又在心中補充道。
一年來,通過跟妹妹葉芸斷斷續續的電話聯系,葉明浩知道母親和妹妹在家族過得很壓抑,母女倆總是受到家族某些人的排擠,要不是有老祖宗坐鎮葉府,母親和妹妹甚至被攆出葉府了。
「實力,自己一定得盡快積聚足夠強的實力,讓家族認可自己,才可能改善母親和妹妹在家族的地位,否則的話即便自己即便回到家族,也只能灰溜溜地被葉家給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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