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4
紛紛擾擾一番,終于諸事停當,眾人各自領取了饌堂饌票,供晚間居住的學舍也按號牌隨機分發妥當,各人自去取被褥用具不提,蘇錦邁出了崇聖殿大門便被愁雲滿臉的夏四林給抓住了。
「蘇兄,蘇兄,這便如何是好?」
「什麼如何是好,這不一切正常麼?」蘇錦裝糊涂。
「晚間要在這住宿,你快想想辦法才好,在下可不習慣與人合住。」
蘇錦笑道︰「那可沒辦法了,這里兩人一舍,看樣子條件不至于太差,住住也無妨。」
夏四林幾近抓狂︰「那可不成,在下習慣獨睡,晚間和人同房而睡,那一夜別想睡著了。」
蘇錦嘿嘿直樂,這丫頭膽子不小,看來是個小叛逆,看她言行舉止必然是大戶人家的閨中嬌女,偏偏要學前朝祝英台女扮男裝來讀書,篤定是個不安分的主兒;不過蘇錦倒是對她蠻佩服的,這年頭女子地位雖不至于賤如豬狗,但身為未出閣女子拋頭露面來見世面,拋去胡鬧任性的因素之外,倒是一個有性格的女子。
「蘇兄,幫小弟想想辦法吧,若是能幫我解決這個難題,小弟願重謝。」
蘇錦翻翻白眼,居然自稱小弟,學會套近乎了,看來跟自己接觸多了,都要變壞;李重如此,夏四林也如此,唯有晏碧雲自己倒沒怎麼影響到他;想起晏碧雲,蘇錦心頭如重錘一擊,頓時心情低落起來。
「蘇兄,我知道你定有辦法,幫幫小弟如何?小弟實在不能與人同室而居,大不了送你象牙筆筒酬謝相助之德,如何?」
蘇錦心道︰開始用糖衣炮彈進攻了,會不會再用美色來勾引我呢?很是期待啊,意念及此,便暗罵自己無恥,剛剛為情所傷,現在又蠢蠢欲動,重生之後這股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花心勁兒卻絲毫未改。
「你為何覺得我定有辦法助你呢?」蘇錦有些好奇,跟夏四林打交道不過一兩天,憑什麼她便這麼相信自己。
「這個……」夏四林臉上一紅,她不能說自己對蘇錦有一種微妙的好感,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蘇錦是否便有良策相助,只是從蘇錦身上看出一股機靈勁兒,加之自己在這里也只和蘇錦一人熟悉,自然除了求他別無他法。
「這個問題其實我知道答案,我知道我魅力無窮,不過那只限于對女子們而言,為何吸引到你這男兒身,倒是教我頗為意外。」蘇錦牛皮哄哄的道。
夏四林壓制住自己心頭的惡心,臉色一沉道︰「幫便幫,不幫我便打道回府,本以為蘇兄俠骨仗義,沒料到這般嗦嗦,也罷,當你我不認識罷了,告辭!」
說罷轉身氣呼呼的便走,蘇錦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拽她回頭道︰「這般氣性大做什麼?看來小弟在家中定然是小霸王一個,我幫你便是,犯得著說這些氣話麼?」
夏四林一喜,白了他一眼道︰「這才是好兄弟呢。」
忽然間覺得手上有種異樣的感覺,低頭一看,蘇錦這廝正用縴長的手指在自己白女敕的小手上揉.搓,臉上神情異樣,驚駭之下一把抽出手來,臉色紅的像面前花壇里的雞冠花。
「你的手可真軟!」蘇錦兀自咂舌,臉上似笑非笑。
「蘇兄你若再說這等話,咱們便絕交。」夏四林徹底凌亂了,面前這個少年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女兒身,又或者這家伙喜歡美男,這世道愛男風者可不少,自家爹爹就秘密養了幾個男寵,每次見到那幾個擦脂抹粉的家伙,夏四林便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好好好,這麼愛發脾氣,再不說了,談正事。」蘇錦嘿嘿一笑,挽起夏四林的臂膀往學舍行去,
夏四林趕緊掙月兌,怒道︰「你又來?」
蘇錦面帶無辜道︰「這有什麼?咱們兩稱兄道弟,勾個肩、搭個背有何不妥?」
夏四林也自省反應過激,紅著臉道︰「小弟不習慣如此,還請蘇兄原諒。」
蘇錦嘀咕道︰「你的講究可真多。」轉頭當先邁步行去。
夏四林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明倫堂西首的學舍前,蘇錦停步伸手道︰「拿來。」
夏四林道︰「什麼?象牙筆筒麼?」
蘇錦皺眉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沒辦好事就要報酬,真是莫名其妙。」
夏四林心道︰你可不就是這樣的人麼?這般小氣,送束修都只送三塊烙餅。
「蘇兄要什麼?」
「房舍牌號。不去你與人同居之舍,如何辦事?」
夏四林听道‘同居’二字,心里說不出的別扭,只得模出分發的號牌交到蘇錦手上,蘇錦拿起一看,號牌上寫著‘南十六’三個字,兩人進了學舍大院一番尋找之後,在最南邊的一排房舍處找到了夏四林的學舍。
蘇錦推門便要進,夏四林趕緊拉住他道︰「蘇兄,進去這里有何用?為何不去找書院管事之人說話。」
蘇錦低聲道︰「你不懂,一切按我眼色行事,想不與人同住,便听我的。」
夏四林無奈,只得點點頭,蘇錦‘ 當’將門推開,掃目打量,這學舍倒也雅靜舒適,雖不太寬敞,但是布置的很合理,看起來空間並不逼仄。
兩只涼塌貼牆並排放在東首,中間懸著布簾隔開,顯然是為照顧學子的各人**,房中兩案兩椅兩櫥,物件都是雙份,在蘇錦看來比之後世垃圾場一般的大學宿舍好了不知多少倍。
涼榻上一個又黑又胖之人被驚得騰地坐起身,驚訝的看著兩人,那人月兌了上衣,光著膀子,胸前烏壓壓一片黑毛,眼中冒著怒火,相貌及其凶惡。
夏四林咋見半果男子,驚叫一聲捂臉轉身,蘇錦眉頭大皺︰這演技也太差了,就這水平還玩女扮男裝,與人同居不消半日便被識破,半夜被人輪了都沒處說理去。
「干甚麼你們?怎地不敲門便入?還懂不懂禮儀了?」那黑大漢抖著胸口腱子肉喝道。
蘇錦心頭一陣發虛,但此刻可不是認慫的時候,硬著頭皮橫眉怒眼道︰「這位兄台,我倒要問你干甚麼?光著膀子關著門在里邊作甚?這可是書院,不是你家,到底誰不懂禮節咱們去曹講授那邊說理去。」
那大漢一震,沒想到踫到比自己更橫的,不由上下打量面前兩人,兩人都是瘦瘦小小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身子骨,欲要發作,猛然想起臨行前母親教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與人好勇斗狠,這世間藏龍臥虎,很多人你看著不咋樣,但是本事大的很,未弄清底細之前,可不要胡亂招惹人。」
黑大汗將娘親之言默念幾遍,又做了數下深呼吸,這才心情平靜下來道︰「這是俺的屋子,你等闖進來作甚?」
蘇錦將手中號牌一揚道︰「這也是俺的屋子,我為何進不得?」
黑大漢一愣,醒悟過來,原來是同住的學子,這才齜牙一樂,露出縫里掛著半斤韭菜大黃牙,拱手道︰「原來是同舍兄台,幸會幸會。」
蘇錦哼了一聲,一坐在涼榻上,將兩只灰撲撲的腿搭在榻上,一顛一顛的道︰「兄台何方人氏啊?」
黑大汗看著蘇錦的做派,益發懷疑他大有來頭,笑道︰「俺是萊州府人,俺爹是賣肉的,俺娘也幫俺爹賣肉,不知兄台是何方人氏呢。」
蘇錦一擺手道︰「你不必知道。」
黑大汗被噎的翻白眼,這人太不懂禮了,哪有這樣跟人說話的,合著老子規規矩矩的回答你的問題,連爹娘是干什麼的都告訴你了,到你這一句‘你不必知道’就打發了,真他娘的虧本虧大了。
夏四林看蘇錦一副大刺刺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但心里又隱隱擔憂;這位黑大個這身板,萬一惹惱了他,別說自己和蘇錦兩個小體格,便是再來一雙,也不夠人家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