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能救得了富兄,連晏相都辦不了的事兒,我能有何作為?」蘇錦很想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圈套,晏殊避嫌,範仲淹韓琦等人避嫌,難道自己便無需避嫌麼?也許真的有人想借此機會拉自己下水也未可知。
晏淑珍輕聲道︰「我也是受人指點,夫君巋然不動,奴家豈能坐等獲罪?于是奴家四下求助,最後從廬州省親歸來的諫院包大人跟我說,要想救富大人只能來求你小說章節。」
蘇錦皺眉道︰「是包大人指點你來此的?」
晏淑珍道︰「是,包大人說,此事誰出頭也解決不了,但小姑爺定然可以,一來小姑爺在皇上心目中地位頗高,二來小姑爺因新政之事與我家夫君和那韓大人範大人等鬧僵了關系此事天下皆知,小姑爺出面也不會被說成是朋黨包庇;三來,小姑爺才智超群,疑難危險的局面是小姑爺最擅長處理的,所以,小姑爺出面我家夫君或有活命的希望;奴家也知道此事確實為難小姑爺,若是小姑爺覺得棘手不能答應,奴家也覺不怪你,最多便是一家大小陪著相公一起去死罷了。」
晏碧雲輕聲的安慰晏淑珍不要說傻話,同時將期待的目光投向蘇錦,顯然是希望蘇錦答應下來。
蘇錦想了想道︰「先安頓大姐去休息,這麼遠的路奔波幾日定然精疲力竭,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咱們再談此事。」
晏淑珍面露失望之色,欲待再說什麼,蘇錦已經轉身走開,自回內房休息去了;晏碧雲歉疚的看著晏淑珍,輕輕嘆息一聲,攙扶著腳步飄忽的晏淑珍去客房安頓。
蘇錦月兌了衣服靠在被窩里眼望屋頂出神,門開處,晏碧雲安頓好晏淑珍之後進房安歇,晏碧雲行到床前忽然跪倒在床前的搭板上垂頭不語。
蘇錦忙下床想要扶起她,晏碧雲不肯起來,眼中淚珠簌簌落下道︰「夫君,奴家沒求過你什麼事兒,今日奴家要求你一件事。」
蘇錦皺眉嘆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做事自有分寸。」
晏碧雲流淚道︰「奴家本不該管這些事,但此事干系堂姐一家的性命,奴家自小和堂姐關系甚篤,父親去世後,母親終日在佛堂枯坐,對我也不理不睬,變得痴痴呆呆;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若不是堂姐安慰關心照顧奴家,奴家恐早已抑郁而死;當年我每年都住在堂姐家中數月,便如同在自己家中那般的自在。」
蘇錦知道晏碧雲的身世,這些話晏碧雲也曾跟他說過。
晏碧雲續道︰「在我心目中,堂姐待我如便如母一般,姐夫對奴家也很好,姐夫性格開朗,時常開導奴家;奴家能遇到你固然是老天開眼,但在此之前,若無姐夫姐姐的照顧,奴家也許早已尸骨無存,今姐姐姐夫遭難,奴家恨不得以身相代,夫君若能體諒奴家的心情,便請考慮一番姐姐的請求,若非無可奈何,姐姐怎會千里迢迢趕到秦州,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她可從沒出過遠門,可見她是抱著多大的希望而來,奴家怎能忍心見她失望而回,回去的路上她可怎麼活啊。」
晏碧雲淚流不止,顯然是情不自禁,以身相代雲雲雖然偏頗,但確實是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蘇錦將晏碧雲扶起身來,伸手幫她揉揉膝蓋,並排坐到床邊,肅容道︰「不是我不願答應,此事擺明了是有陰謀,你知道麼?這些事為什麼會發生?其實就是因新政而起,我早就告誡過範大人韓大人和富兄,但他們不听,現在這些事其實是對方的反擊;新政傷害了眾多官員的利益,現在富兄出了這檔子事,一定會牆倒眾人推,我相信現在奏議彈劾富兄的折子一定在皇上的桌案邊堆積如山,或許某一天,皇上一覺醒來便會將富兄革職拿辦,甚至都不需要證據,如今的情形我若介入進去,是最危險的時候,極有可能被攀誣牽連,這一點你想過沒有。」
晏碧雲淚流滿面道︰「奴家知道夫君為難,奴家也知道那樣會連累蘇家,可是奴家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堂姐姐夫一家就這麼被殺了,奴家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麼,這一輩子如何安心?」
蘇錦攏袖起身走了幾步道︰「你說的也是,你也沒求過我什麼,好不容易求我一次,我又怎麼能拒絕?」
晏碧雲一喜旋即又一憂︰「可是,你說會牽連蘇家,若是因奴家的請求而弄得蘇家家破人亡,奴家便是做十輩子牛馬也贖不清罪孽啊。」
蘇錦摟著她的肩膀道︰「別擔心,我既然介入,自然要想辦法不惹火燒身,這件事就像是個刀山火海,也許進去一個便吞噬一個,但你家夫君是何許人也,自然有刀尖起舞的本事;目前的情形是,誰主動說情,必會引起皇上的不滿,也會引起其他人的攻訐,所以主動介入實乃最愚蠢之舉。」
晏碧雲道︰「那你又說有辦法,不介入如何救人?」
蘇錦嘟起嘴巴含糊不清的道︰「先親我一下,我便告訴你。」
晏碧雲紅了臉道︰「這時候你還來說笑,十萬火急人命關天呢。」
蘇錦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急不得的。」
晏碧雲伸手握住蘇錦的手輕聲道︰「夫君,碧雲教你為難了是麼?碧雲實在是不忍見姐夫姐姐一家蒙難卻泰然處之,我知道那也不是你的作風;你想辦法救救姐姐一家,今後奴家……奴家一定伺候的你服服帖帖。」
蘇錦笑道︰「你已經伺候的我很好了,還能好到什麼程度?」
晏碧雲想了想,臉上紅的要滴血,低低的聲音微不可聞︰「你不是一直……一直希望奴家幫你……幫你舌忝……舌忝那個麼?奴家以後遂了你的願。」
蘇錦哈哈大笑,這話從晏碧雲的口中說出來簡直是破天荒,夫妻生活中晏碧雲最為正統保守,換個姿勢她都害羞,蘇錦數次挺著大棒槌想要她幫自己吹吹肉簫,都被晏碧雲言辭拒絕,今日她倒是主動以此為條件了,蘇錦覺得自己很無恥,對外人也倒罷了,對自己的夫人居然也談條件,不過這是晏碧雲自己提出的,蘇錦當然不會拒絕。
「一言為定,到時候別扭手扭腳的不肯。」蘇錦笑道。
晏碧雲啐了一口道︰「你現在能說說該怎麼辦了吧?」
蘇錦道︰「剛才我不是說了麼?主動介入自然是不可取的,也容易招致攻訐和皇上的反感;但是如果是被迫介入此事便大不相同了,主動和被動之分相差千里,一旦我是被動介入其中,他人便沒有攻訐我的理由。」
晏碧雲道︰「什麼是主動什麼被動呢?」
蘇錦道︰「我現在二話不說跑回京城為富兄鳴冤,這就叫主動介入,名不正言不順,被人會藉此發難,說我多管閑事別有圖謀;但如果是皇上召我回京命我徹查此事,這便是被動,皇命在身自然是一道護身符。」
晏碧雲恍然大悟,湊上來吻了蘇錦一口道︰「夫君果然是老奸巨猾之徒。」
蘇錦道︰「我就當你是在夸獎我。」
晏碧雲一笑道︰「可是如何能讓皇上任命你徹查此事呢?再說了,有了石介的那封信為證,你便是介入又能查出什麼呢?」
蘇錦微笑道︰「原來你還是不太相信富兄,你怕他是真有謀逆的企圖是麼?以我對富兄的了解,謀逆之事豈是他能做的,他太老實,命也太沒心機,他若是敢謀逆,我便敢鬧上九重天打死玉皇大帝了。」
晏碧雲道︰「你對姐夫如此有信心?」
蘇錦看著晏碧雲的眼楮道︰「當然,譬如拿你來說,我便是杳無音訊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知道你定然會好好的打理蘇家,尊老撫幼等我歸來,那是源自心底的信任,而信任便是源自于彼此深深的了解;富兄這個人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自認還是了解他的。如果我不認為他是無辜的,任憑誰來求我,我也不會去涉足其中,如果我一番細查之後偏偏證據確鑿,那我豈不是成為坐實罪名的大笨蛋了麼?這樣的蠢事我豈會去做?」
晏碧雲點頭道︰「夫君行事總是有你的道理,夫君能答應,奴家便放心了,夫君定會還姐夫一個清白。」
蘇錦道︰「此事還需綢繆,不過這是明天的事,鬧騰了一天我也累了,娘子陪我就寢吧,不如今晚你就提前兌現諾言,我和我的小伙伴已經饑渴難耐了。」
晏碧雲欲伸手推開蘇錦伸過來的魔爪,卻被蘇錦一個虎撲撲倒在床上,很快便上下失守,只剩下申吟迎合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