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著打火機,她訥訥的問著,「你今天去看你爸爸了?他……他有沒有消氣?」
聞言,賀沉風沉默不語,只是大力的抽了口煙,客廳棚頂灑下來的燈光將他的側臉打的更加深邃。
處理完公事,他傍晚就過去了,當時賀父正在吃飯,瞥到他時也並沒有搭理什麼,很快就放下飯碗上樓了,他在客廳等了很久,賀父都不願意見他,最後忍不住上樓時,那個等待著做賀家夫人的美婦人走過來溫婉道,「沉風,回去吧,你爸還在氣頭上,暫時不太會見你。」
「我……」瀾溪抬頭,看到了他眉眼之間張狂著的怒氣。
「一個人?」
「呵呵,你最了解!」賀以璇愉悅的笑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的,紀律師給你打的電話?」她看著他不解的問。
「我只是怕你難。」她貼著他的心髒處,心疼道。
「這孩子,沒大沒小的。」彭母有些不好意思。
見她跟著擔憂的樣子,他抿唇,伸手將她拉過來,正想捏她的臉時,里面有腳步聲快步出來。
「我之前跟你說的話都白搭了?你左耳听右耳冒出去了?」大手一扣,將她的腦袋直接貼在胸膛之上,恨不得塞進去。
「明兒陪我吧。」
沉沉的說完後,彭母看著女兒擺手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去睡覺,我也累了,也馬上去睡了,去吧。」
「好像變大了。」被拽上來的手,干脆覆蓋在她胸前,閉著眼揉了會兒,他道。
「我錯了,我現在就給你去做飯吃,等著我噢!」瀾溪忙掙扎著起來,懊惱的說完,就朝著廚房跑去。
「你陪著,就不難了。」嘆了口氣,賀沉風將她摟的更緊一些。
「好!」佣人點頭,立即往廚房走去,沒多久就又端著熱氣騰騰的牛女乃走了出來。
「你朋友李相思回國了。」賀沉風也坐了起來,**著胸膛對著她。
「哪兒?」
「嗯。」他想了什麼,點了點頭,又道,「一會兒我們過去找他們。」
李相思閉了閉眼,轉身就要走,卻被他毫不溫柔的拽住,直接打開車門往車里拖,「去哪,給我上車!我看你以後還敢亂跑!」
Hedy接過後,朝樓上看了看,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問道,「我媽還沒休息呢?」
「他對我沒有那種感情,就算有,也沒那位小姐強烈。」Hedy雖是不甘,卻也還是說了實話。
「賀沉風,我說不要了!」瀾溪小臉一紅,再度強調著,卻也不敢太亂掙扎,早上他最容易血氣方剛,怕哪個不注意,更加撩.撥了他就更糟糕了。
對于她的揶揄,賀沉風向來不理,只是捏著車鑰匙朝院子里停著的車邊走。
「結婚時有伴郎伴娘,離婚沒有怎麼行。」紀川堯俊眉一揚,邪氣乍現。
「蕁音,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個婚事,他說取消,你就任由著他取消了?」彭母一听,有些不悅的問道。
「賀沉風……」瀾溪有些害怕的看著他,低低的懊惱著,「我、我只是隨口說說的……」
「回國了?」他立即就反應過來。
他站在那,嘴唇抿的很緊。
賀沉風點了點頭,往垃圾桶里彈著煙灰,臉上表情很是深沉。
「什麼?」她愣愣的看著他。
「真是難辦。」聞言,紀川堯臉上也替他飄起了愁緒。
Hedy從椅子扶手上起來,慢慢的蹲下來,搖著頭,然後將腦袋放在了彭母的膝蓋上,「還是算了,我不想委屈自己。」
見他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瀾溪垂了垂目光,默默的看著手里的打火機,「那怎麼辦……」
「相思!」她急忙跑向好友身邊。
「你再說一遍。」他忽然抬手,在她的臉上輕撫。
「什麼事?」她不解的看著他,什麼事,不是都要去上班的嗎。
隔著她們有一段距離站的兩個男人,正站在吸煙區那里,人手一支煙,煙草味彌漫著。
「不行!」彭母驀地開口一句,音量有些拔高。
「媽,我看還是不要了,大不了我重新去尋覓,沒準兒能踫到比Eric更好的。」
「嗯。」Hedy點頭,走到了她身邊,直接坐在了她椅子的扶手上。
「啊,到了。」Hedy眼神恍惚,像是沉思者什麼,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Hedy一臉愁雲的說著,「那天他那麼說你又不是不在……我想,不然的話就算了吧,等爸回來我跟他說。」
「媽,你看什麼呢?」見狀,Hedy不由的問。
「嗯。」
「我絕對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眼神驀地犀利,賀沉風冷冷說著。
「他們在哪,酒店還是家?」听他這麼說,瀾溪開始背對著他一件件的穿衣服。
臨打開車門要彎身坐進去時,賀以璇低低的聲音傳來,他一怔,皺眉看過去,她已經轉身往里面走了,腳步發虛,身子搖搖晃晃的。
司機已經將車子行駛入小區內,後面的人一直未動,他不由的出聲提醒,「小姐,到了!」
「蕁音,你不是說沉風是你比較喜歡的結婚對象嗎?」彭母頓了頓,緩緩問。
*****************************************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Eric還是有心的,況且你們倆的婚事都這麼多年了,你是女孩子,耽誤了這麼多年,憑什麼說取消就取消!我的女兒可不能任由別人欺負了!」
車門另一邊,下來的女人正是李相思,穿的有些單薄,寒冷的天兒,只穿了件呢子大衣。
賀沉風搖頭,「不行,我爸不同意,之前已經大發雷霆,如果讓他知道還有個孩子,一定會更加反對,會認為她是那種拿孩子想嫁入豪門的,到時會發生什麼,我也不好掌控了。」
沒用多久時間,民政局三個大字便映入眼簾,瀾溪愁眉不展,「怎麼回事,你確定他們倆是要離婚嗎?」
「嗯……」Hedy猶疑的點了點頭,站起來朝著書房外走去。
「這怕什麼,人和人重要的就在于相處,等相處久了,就日久生情了。」彭母不以為然道。
「嗯,李嬸,幫我熱杯牛女乃吧,喝了我好睡覺。」她疲憊的笑了笑。
賀以璇卻擋在他面前,特別挑釁的看著他,「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啊,你竟然會取消婚事!」
見狀,瀾溪有些心疼,垂著頭低低著,「賀沉風,不然我們……」
「什麼時候?」瀾溪驚愕的看著他。
「……」瀾溪羞的更加難堪,掙扎了兩下,「我要起來了!」
一咬牙,將後面的話完整的說了出來,「我們就算了。」
Hedy笑的很勉強,彭母的話,她最初時何嘗不是那樣想過呢,而且也當面這樣問過他,可他那樣的神情和篤定的語氣,怎麼可能是玩玩而已呢。就連那位謝小姐,在她故意說出那番話後,對方雖有著明顯的動搖,卻也還是堅定的告訴她不。
民政局的門口,進進出出的各色人很多,有的興奮愉悅,有的一臉惆悵,有的幸福洋溢,有的一臉解月兌。
「我知道了,李嬸,你早點睡去吧。」Hedy點了點頭,隨即,朝著樓上走去。
「那你和你爸的關系,是不是變得特別壞?」她擔心道。
「嗯。」他應了一聲,大手還順著她的腰部往下滑。
「我會輕易讓你離婚後去找那個小白臉?做夢。」紀川堯卻沒有了笑意,陰霾著看她。
瀾溪和賀沉風也是跟著打開車門下車,迎了上去。
「放開我!」
出來時,踫到了剛剛回來的賀以璇,她那模樣是喝了點酒的,顴骨處都有些紅,眼神看過來,不如往常那般清冷,有些細碎的蒙。
「嗯。」她應著。
彭母拍了拍女兒的手,寬慰著,「男人都這樣,沉風他可能也只是還沒定xing,現在他對那位小姐只是一時迷戀,玩玩而已,等著你們倆結婚了,穩定下來了,就好了。」
隱約听到他的胃在響,她抬起頭來看他,「你是不是沒有吃完飯?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紀川堯沒說話,只是桃花眼里的暗涌更強烈了些,跟著往民政局里面走著。
兩人都沒有去公司上班,坐上車,在晨光下朝著民政局方向行駛著。
「說!」他沉聲一喝。
賀沉風平靠在沙發上,整個人放松,想到賀父,他才舒緩的眉心還是皺了起來。然而,賀沉風卻吐出了個驚人的地方,「民政局。」
夜還深。
進到里面後,對于工作人員詢問的問題他們都是統一的意見,到後面交了離婚協議,接下來就是一步步程序,鋼印落下,結婚本換成離婚本,可到最後一項文書簽字時,他卻將筆扔在那,驀地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沒什麼,你才回來?」彭母笑著看她。
心里卻還在暗暗琢磨,過去找他們的話,他們是在一起呢嗎?相思走時鑰匙還都放在她這里,那就是在酒店,如果是後者的話,她還沒去過他們的家呢,都結婚了,應該也是有家的吧?
「就什麼,怎麼不說!」賀沉風惡狠狠的盯著她。
「再敢說一遍,我就掐死你!」喉結滾動,他氣急敗壞道。
他沒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了賀宅。
「嗯,先起來,別的等晚上再說,有事要辦。」他並沒有阻攔,由著她起來道。
紀川堯動了動嘴唇,剛要開口,那邊傳來一聲喚,他眼底神色變了變,隨即將手里的眼掐滅,仍進了垃圾桶。
「……」抿唇看著他,為自己剛剛的膽怯而內疚。
見狀,美婦人猶豫了下,還是將原話轉給了他,「你爸說……那天的事他就當沒發生過,讓你好自為之,不要再忤逆他。」
「紀川堯!」
他們來的時間不算晚,但前面卻也已經有了幾對人再排隊,和另一邊結婚登記不同,這邊的都是低垂著頭互不理睬。
「不要了!」她急急的低呼。
「不知道。」賀沉風淡淡的,卻是說的老實話,他們都是旁觀者。
賀沉風看著她的眼楮,眨眼的一瞬間,他神情變得冷酷起來,「再給我說一遍!」
「有些情況。」李相思欲言又止,隨即又再度朝紀川堯瞥過去,「走吧,早些進去吧,還得排隊。」
「怎麼了?」彭母聞言,皺眉看著她。
兩人車子才停穩沒多久,對面路上就開過來一輛車,是紀川堯的那輛,和他本身一樣招搖,不過從車上下來的紀川堯,臉色卻不怎麼好,難得的正裝。
「嗯。」Hedy應上一聲,隨即將手里端著的牛女乃放在了桌上,「媽,我看這杯牛女乃還是你喝了吧,一會兒好入眠,我爸這些天不在家,你是不是一個人寂寞的睡不著覺呀?」
「不放!」
「相思,辦好了?」見狀,瀾溪甩開賀沉風的手,忙迎上去。
「呃,紀律師……」見兩人又再度吵起來,瀾溪忍不住上前想勸和。
「媽?」Hedy睜開眼楮,怔怔的看著她,溫婉的彭母鮮少會有這樣情緒化的一面。
「不是還有孩子?」紀川堯吸了口煙,挑著眉看他。
瀾溪也不知道是該說什麼,看好友的樣子,是有解月兌的模樣,可那眼底,卻又有掩飾不掉的惆悵,只能握著她的手,默默陪著她。
李相思被瀾溪挽著,看了看那邊方向,又看了看自己這邊的隊伍,笑了笑,對著她道,「我記得登記那天,也是得這樣排著隊。」
怎麼會這麼快回國,之前相思還說要待上兩三個月的,不過後來有次在賀沉風這里打听到紀川堯也追了過去,想必應該是兩人一塊回來的吧?
「真離?」賀沉風走過去,拳頭捶了下他肩膀,凝眉認真道。
「昨晚。」賀沉風淡淡。
將頭靠在彭母的肩膀上,Hedy低低道,「媽,我跟Eric的婚事……」
「還說我,你這眼前的事就夠鬧心了。」賀沉風看著他,扯唇。zVXC。
「唔。」賀沉風應了聲。
只看到李相思追在紀川堯身後,臉漲的通紅,氣怒的喊著他。
「阿堯。」
「沒有。」瀾溪輕聲道。
「媽,不至于吧……」Hedy咽了咽唾沫。
能看得出他是不想離的,他這樣一個自由慣的人,能決定結婚,就不會輕易的想要離婚。
賀沉風薄唇抿的很緊,側臉如同雕像,墨眸漠漠的望著空氣中不存在的某個地方。
輕敲了幾下門,Hedy推門而入,里面書桌面前坐著的彭母似在發呆,听到聲響後身體一僵,隨即拉開抽屜,將桌上散亂著的紙張都塞了進去。
一晚纏綿,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上特別的癢,等著幽幽轉醒後,就看到了他胡作非為的大手。
「這件事就這樣,你爸那里我會說,總之,沉風要娶的人,賀家的少女乃女乃只能是你!別的什麼女人都不能和你搶!」
「呃?」她一怔。
「付叔叔,您也早點回去休息。」甜甜的說上一句後,她拎著自己的包朝著樓內走著。
「你——」李相思咬牙。
可瀾溪卻受不住了,伸著胳膊下去,將他的大手拽上來,羞窘道,「別鬧了。」
「再說,我都未必去。」賀沉風抿了抿薄唇,漠漠道。
「實在都反對的話,我們就……」她有些吱唔。
進了屋後,在玄關處換鞋時,就有佣人迎了上來,「小姐,回來了!」
李相思抿唇,干脆不搭理他,只是扭頭握住瀾溪的手,「瀾溪……」
「氣都被你氣飽了。」賀沉風瞪了她一眼,涼涼道。
這樣兩個已然相互交心的兩個人,讓原本也以為只是賀沉風一時玩玩的她,都忍不住退卻了。
是昨晚半夜接到紀川堯的電話的,打通進來後,那邊也不出聲,和平時有些判若兩人。
「是很難弄。」他皺眉,心尖兒上有煩躁起來。溪走頭手。
好像一直也沒怎麼太好過吧?
說完這句話後,紀川堯就掛了電話,賀沉風也是一頭霧水,但確定這不是玩笑。
「嗯,晚飯時夫人好像也沒什麼胃口,後來一直都在書房里。」
「相思,不想笑就別笑了。」她心疼的說著。
「大半夜的,快點有什麼事!」
「喲,賀總這是回來負荊請罪的?我看這表情是吃了閉門羹吧?」
李相思看了眼好友,隨即繼續追著紀川堯,「你什麼意思,在紐約時不是說好的!回國來離婚的!就差最後一個程序了!」
「我是這麼說過,我現在也這麼認為,在這些可結婚對象里,就屬他我是最看對眼的,可人家不願意,我總不能強求。」說到最後,Hedy忍不住低嘆了口氣。
紀川堯搖頭嘆道,「沉風,你還真是栽了!婚事取消的話,不怕你那個姐姐趁虛而入?你媽媽……」
賀沉風卻跟過來,直接伸手一攬她的腰肢,固定在自己的懷里,一點驚訝都沒有,似乎明白過來好友那會兒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就是故意的,用這種方式騙李相思回國。
已經走下台階的紀川堯回過身來,桃花眼一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是說好的,可現在我又不想離了。」
「民政局,我辦離婚。」
見狀,多年好友,紀川堯立即明白了什麼,驚訝道,「不會是跟你家老爺子攤牌了吧?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想到這個一直跟他明爭暗斗的姐姐,墨眸里的光亮暗深了一些。
「相思,你怎麼忽然回國了,不是說要好好散心嗎?」她擔憂的問。
「是該笑的,離了就省心了,什麼束縛都沒有了,我也終于自由了。」李相思卻還是笑著道。
「這不就是你最樂意見到的結果?」賀沉風漠漠的瞥著她。
「你這邊怎麼樣,彭家那個回國了?」
「呃,我怎麼不知道,她沒給我打電話啊!」聞言,她還不太確信著。模出自己的手機,懊惱道,「啊,怎麼又沒電了!」
等門關上後,彭母坐在那又出神了良久,眼楮里的冷意一點點的凝聚起來。
「你賀伯伯的態度也很堅決,你們倆的婚事我也一樣。」
「嗯,不要,我就模模。」賀沉風說著,手也跟著抵在了雙.腿之間,真就如他所說的,只是模模。
「涼拌。」將手里的眼掐滅,他淡淡道。
「怎麼?」驀地,他眼眸一緊。
「不信你自己也模模。」賀沉風懶懶的。
「我確實是樂意見到這樣的。不過我也想為瀾溪好,她是難得的好姑娘,不能讓你委屈了她。」
「你叫來的?」李相思皺眉,責怪的瞥向身旁男人。
「那你還敢說這樣的話來氣我!」
墨眸微眯,神色冷了下來,「我已經這樣選擇了,以後就別想著去找瀾溪,跟你這麼狡詐的人接觸,會給她帶壞。」
難得的,賀以璇對他話里的暗諷沒有回擊,只是傻傻笑著看著他大步往車邊走。
「沒。」
「嗯……」Hedy像是累了,閉著眼楮應著。
「賀沉風,你說他們是真的想要離婚嗎?」往里面方向瞥著,瀾溪問。
聞言,瀾溪聳搭下去肩膀,不管怎麼說兩個人步入婚姻了,就都是一體了,再分開……
紀川堯將車門甩上,快步繞過車身,彎身坐進駕駛席時,丟出來一句道,「你家老爺子這兩天快過壽了吧?到時打個招呼,我得到!」
「我讓你給沉風送去的衣服,都送到了?」
紀川堯眯眼盯著她,看著她拉著瀾溪率先往里面走著。
一旁的瀾溪見狀,心知緣由,不由的低下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