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議室里出來,瀾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電腦里的文件掉出來,將打印機里放好紙,運行著打印。
趁著空檔時,她給謝母打過去電話,今天謝父要去醫院里化療,本來她是要請假的,可謝母說什麼也不準,說是沒什麼大事,一人就能應付的過來。
細細的問了謝父的情況,她才放心下來,私底下醫生也都跟她們透露過不止一次,讓她們做好心里準備,盡量為病人制造愉悅的生活環境,好能有更好的心態去繼續生活。
被她的目光對上,賀父有一瞬間有些怔忪,卻依舊是繃著老臉。
弄到一半時,手機屏幕亮起,她看著上面的號碼皺眉,加上上午那兩通未接的,這已經是第三通電話了。
正納悶著那邊為什麼遲遲沒回短信時,一通電話便驀地進入,看著上面顯示的名字,她力求自然,可眼角眉梢卻止不住輕輕上揚,「喂……?」
「看來我們蕁音當初選的人,沒錯!」彭母嘆道。
彭副來了……?
聞言,彭母修剪細長的眉擰了擰,最終是沒說什麼。
他雖然脾氣不好,性格冷不說,還那麼霸道,但對她好。
咬了咬唇,瀾溪在上面打上了三個字︰想你了。
後面的腳步聲漸進,她僵硬的微側過身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彭和兆西裝筆挺的走過來,端著政府官員的氣勢。
「醫院?他怎麼了!」她驚到,急忙問。
看了眼時間,午休已經過了大半,可賀沉風卻一直沒來電話,從百葉窗往下看去時,也並未看到有他的任何蹤跡,她打過去的電話也是一直無法接通。
瀾溪沒吭聲,她是背對著光而戰的,神情看不太真切,應該是有些茫然失措的,可那瘦弱的背影,卻有一股撼動不了的倔強。
Hedy被彭母撫著腦袋,輕抿著唇,似乎還有些驚慌未定。
瀾溪也不知該怎麼辦,賀父擋在門口那里,她不想有正面的沖突,而且還是長輩,她總不能咬牙沖進去……
一旁同事來回走過,她低著頭,給他發著短信︰工作呢?
想著他可能是工作忙,或者在開會什麼,她索性就等著,等到同事們都吃完飯回來,午休時間也都結束時,他也還是沒來電話,被爽約的她有些悶悶的。
好在謝父本身很樂觀,並沒有因為得知病情後而一蹶不振,反而比以前更加的樂呵,更加的珍惜著每一天。
「我想了。」賀沉風的嗓音壓的有些低。
正準備繼續埋首工作時,手機卻又再度響了起來,嘴角上揚,還以為是賀沉風又再度打過來的,只是看到上面號碼時明顯蹙眉,猶豫了下,並沒有接,而是將鈴聲調成了靜音,放進了一旁的抽屜里。
確定自己女兒沒事,彭和兆一顆心終是放了下來,問向賀父,「沉風怎麼樣了?」
心里一遍遍的重復,可嗓子里像是被堵著很多東西,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因為走廊里,賀父以及彭母,還有Hedy都在,臉上各個都還有著余悸。
「你怎麼過來了。」一直沉默著的彭母上前一步,蹙眉道。
見狀,瀾溪暗自轉著氣,然後改了稱呼,緩緩道,「賀老先生,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我,我是一定要看他的!」
「呃,是我。」瀾溪有些羞澀。
而且能為自己和家里人鬧翻,這樣的情她怎麼可以去懷疑?所以賀父用這樣的話,這樣的方式想讓他們倆人有嫌隙,卻是不可能了。
Hedy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彭母站在一旁擔憂著,還不忘對著賀父道,「賀大哥,這都怪蕁音不小心,開車也開不好,幸虧是有沉風,沉靜避免了事故,而且關鍵時刻還護住了蕁音的頭,不然今天腦震蕩的就是蕁音了!」
賀父瞪眼,「我說話你沒听到嗎!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這麼厚臉皮,非要找人攆你走嗎?」
雙方正僵持時,之前被賀父吩咐去買熱茶的下屬已經回來,腳步聲漸進,卻不止一個人。
爸?
忙碌的工作,持續。
雖然只是發短信,用文字告訴他,但也是她第一次這樣說,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手機抵在胸口處,砰砰砰跳的快。
「真的沒事嗎,去醫生都仔細檢查一遍了?」彭和兆卻依舊不放心。
「謝小姐?賀總在醫院,手機一直在我這里。」
末了,言謙還特意強調了賀沉風平安無事,她一顆心卻提著,始終放不下來,從茶水間出來後,她坐在位置上也是心神不寧,最後干脆找經理去請了假,打車就前往醫院。
賀父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他們一家人,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那里還站著的人,僵硬的謝瀾溪。
賀父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有些被氣到,一時間卻又不知還能再說點什麼,可彭家母女孩子,怎麼可以讓她跟著再摻和!
「該死的,你竟然勾引我,讓我沒辦法專心工作!」
這男人!動不動就往那方面想,昨天晚上,兩人並沒有那個,他只是抱著自己,細碎的吻著她,到最後摟著她入眠,從他的懷抱和輕吻當中,她能真真實實感覺到,這個男人為她心疼了。
按照之前詢問言謙所說的,她坐上電梯,一路到了目的地,只是腳步卻停在了那里。
瀟瀟,瀟瀟。
「伯父,我想看看他。」咽了咽唾沫,她對上賀父的目光,輕聲道。
「我要掛電話了!」瀾溪局促的說著。
將一直放在抽屜里的手機拿出來,她打開看了眼,除了有兩個未接號碼,沒有其他,她將手機放在一旁,暫時等待著,繼續處理手里的工作。
將電話掛斷後,瀾溪撫模著手機屏幕,心里暖暖的。
听到他說的話,她簡直囧到了家,「你想什麼呢,我說想你,又不是要那個……」
今天早上醒來的比較早,她去喊他時,半天都不動,最後動了直接也把她又拖上床了,動手就要將她才穿好不久的衣服給月兌掉,某個勃.發的物體,拱著貼近的叫囂著,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做做更健康!
兩旁的同事都放下手里的工作,過來招呼著她一塊去員工餐廳,她笑著擺手婉拒,說是有約要出去吃的。
「中午我看看時間,過去跟你一塊吃飯。」听到她要掛電話,他也不再鬧了。
「他不用你看,這里他爸,他未婚妻都在,輪不到你來看!」賀父直接凌厲道。
「別叫我伯父!」賀父嫌惡道,似乎一點都不想她親近。
確定是他之後,瀾溪有些無所適從,也是躲避不開,正心亂如麻時,那邊坐著的Hedy卻驀地站起來,朝彭和兆快步走過去,直撲到他懷里,孩子氣一聲,「爸——」
「還說沒有,剛那條短信不是你發的?誰說想我了的?」賀沉風在那邊恨恨道。
「想我,早上時你還說不要!」他有些快抓狂。
電話掛斷,瀾溪將手機放在了掌心里,雙手合十,他的嗓音像是盤旋在她心尖兒上一樣。zVXC。
那邊很快便回一句︰嗯。
「我讓人去買些熱茶回來,弟妹和蕁音都喝點,壓壓驚!」賀父說完,吩咐著手下人去辦。
像是一根刺,精準無誤的插進她的心髒,直接到最深處。
「嗯!」瀾溪應著。
後來推搡了半天,鬧的倆人氣息都越來越熱,還是趁著他去拉被子的空檔,她鑽了出去,之後他就一直因為欲求不滿,而臭著臉。
「爸,我沒事!」Hedy抱著他的脖子,搖頭著。彭樣間電。
這麼一收回目光時,就也是看到了那里站著謝瀾溪,立即變臉,不客氣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聞聲,一直僵硬的瀾溪似乎才有了些動靜,握拳的手好似又更緊了一些。
時間分分秒秒,滴答滴答過的很快,轉眼到了午休的時候。
賀父聞言,揚眉看過去,拉著的臉立即緩和起來,一旁的彭母听到,抬眼看去,表情似乎是有些僵硬。
瀾溪雙手緊握,剛剛她確實听到了,腦里也是被灌入了些,當知道他關鍵時刻護住了Hedy時,她心里是有些窒悶的,但緊接著冒出的想法,卻是她信他。
這樣一想,就有無形的力量支撐著她,能那樣直直的對上賀父凌厲的眸光,一字一頓的堅定道,「我是要看他的!」
「先生,彭副來了!」下屬報告著。
瀾溪是背對著的,下屬從她身邊走過,她听的有些懵,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听。
彭和兆點了點頭,走過去想進病房看看時,卻驀地瞥到了一直背對著他站著的人的面容,頓時一驚。
听到她這麼一說,賀父不免情緒得到些緩和,心里很是高興,本來連續兩次賀沉風帶著那女人前來示威,他都以為是對倆家聯姻有些影響的,換位的話,若是他也會心里不愉快的。一直都擔心著婚事,可彭母這會兒這樣說,幾乎是給他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嗯!」Hedy點頭,很內疚的說著,「當時沉風護住了我,他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我沒有啊……」她很無辜的說著,簡直是冤枉啊!
嗓音微顫,不太確定的,「……瀟瀟?」
「沒什麼事就別老打電話了,你還工作著!對了,剛才小賀啊,也打電話了,難得啊,這孩子還能記著你爸化療的時間!」那邊的謝母贊不絕口。
她好像像是以前那樣,用十分冷涼的語氣,或者大聲的對著他吼,別叫我瀟瀟!
「我的寶貝女兒,快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可把我給嚇壞了!還在會議著,已經無心進行了!」彭和兆臉上盡是擔憂。
她中午去找賀沉風,後者說有約,她說送他過去,在路上談事,也不耽擱他的時間,可沒想到拐彎變道時一個不留神,和迎面車子差點擦撞,幸虧是他及時過來幫忙打轉方向盤,雖是避免了車禍,但也還是撞上了路欄,當時她嚇壞了,只是閉眼,後來感覺被他抱住了頭。
「你站那也是半天了,剛才我們說話也是听到了,沉風他是為了救蕁音才這樣的!你還在他們倆人中間攙和什麼,看你也不是很笨,應該有自知之明吧!」
想到那人用飽含滄桑的嗓音喚著她瀟瀟,她就下意識的開始抵觸,最終她還是沒有接,任由著打電話的那邊,自己放棄。
「我來看賀沉風……」被發現,她身體一僵,隨即抬步向前。
他又開始再次喚了。
「應該的應該的,好在都沒什麼大事,弟妹也別太掛心。」賀父雖是一臉擔心,卻也還是安撫著。
彭和兆沒回答,依偎在他懷里的Hedy搶先回答著,「是我給爸打的電話。」
瀾溪徹底石化,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也同樣的不敢置信,那聲爸,是喚的彭和兆!
「乖乖的。」薄唇湊在話筒邊,低沉的嗓音緩緩傳來。
她不禁疑惑道,「賀沉風?」
下午去茶水間沖咖啡的時候,她又再度給賀沉風打了電話過去,這次接通了,只是等了好半響,才被人接起來,傳來的卻不是賀沉風的聲音,而是秘書言謙。
「他也沒事,他個大小伙子,睡一覺醒來就又生龍活虎的了!」
「出了個意外,不過謝小姐別擔心,只是輕微的腦震蕩,右腳有些扭到,沒有任何危險!睡一覺醒來,藥點完了後,就可以出院了!」言謙解釋並安撫著。
賀沉風卻不說話,只有喘息稍稍的重。
她都能感受到身體里血液,一點點冷卻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