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他輕咬著那可愛的耳朵,傾訴著迷人的遠景。「等你好了之後,我帶你去游山玩水可好?你是喜歡江南風情,還是西北大漠?」
「我才不稀罕!」她很想將他推開,拒絕他的迷惑。可他偏用那只受傷的手臂將她鉗制,害她無從下手。
「我們乘著畫舫飽覽山光水色,你想想,這時清風送來鳥語花香,清晨的朝陽破曉,湖面就一片金光映燦,黃昏的夕陽更像酒一樣醉染天際,每日睜開眼就看到一幅幅的山水圖,感覺是不是很好?」
那低啞的嗓音帶著獨特飄渺的尾音,恍若有魔力似的,使人的神智思緒都被他給牽引走。听著那魔磁般的嗓音描繪的畫面,如此的生動清晰,仿佛那一幕就近在眼前。她有一瞬的恍惚。
懷中的人兒沒說話,卻開始動手處理那滲了血的傷口。拉回意識,她想起一些傳聞中的事。
「我的小狐狸……」刑厲絕嘆息的埋進那如緞的雲鬢中,深吸著那幽幽的發香和引人遐思的體香。這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讓他無法不愛呵。
「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她將松月兌的布帶解出來重新纏上,眼角瞥向他。
「只要我的寶寶想知道,一定知無不言。」右臂上的傷一扎好,也隨之擁緊佳人,低下的唇徘徊在她縴細的頸項。
白女敕的手掌心沒好氣的巴開他黏過來的頭,「能不能用正常點的距離說話?每次跟你一起都超累的,又不是連體嬰。」
自道口看。「寶寶,你嫌棄我了?」顱首越過她的耳,湊到她面前。
「去死!」她掙開他,順勢將他推到身後的椅子上。她解開布帶正欲問出心中疑惑,驀地她眼尖的發現他手腕處有兩個很黑很深的小洞,手腕周邊也泛著紫黑色,看起來有點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的,但很明顯這絕對不是牙印。手腕延伸上去,則是刀傷。她蹙起眉頭,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桃色滿面,似朵花般的美得勾魂攝魄的男人,輕挑唇瓣,依舊是悠漫的態度說︰「不就是被某只潑辣小野貓的抓傷的。」
「靠!你能正經回答我一句話不?」問了這麼多,總是給她兜圈子,打太極,這男人,真是讓人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他的手,修長白皙,形似藝術家的手掌,只是那丑陋的傷疤,頗為刺目。他一直用袖子遮掩著,她從未細心留意。若非今天被她無意一撓,她恐怕永遠不會知道。仔細回想一下,隱約記得,那日的混亂砍了他一刀,而虎口處的齒痕,貌似她咬的。他是為她受的傷嗎?
真想無視,可良心過不去。彎腰在他面前,細心給他處理傷口。嘴里禁不住念叨一句︰「每次受傷總不吭聲,非得再受一回罪才舒坦是吧?」上次的槍傷,這次的刀傷,這男人……唉!
見他這樣,態度也軟了。
「一點傷能換得寶寶坦露真心,值了。」他邪笑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恨可惱。
她無奈的翻翻眼皮,跟妖孽較真,只有挨內傷的份。
刑厲絕凝望著她,心中思忖,這火爆小娘子,只有受傷時,才能享受到她的片刻溫柔,唉,這是他的報應麼?
包好傷口,她才又開口︰「行了,現在回到正題,把十夫人的事給我說清楚,不準再忽悠。」
「寶寶,我好歹是個王爺,你這麼命令我,教我以後如何在外人面前豎立威信。」他故作委屈。
「我還王妃哩。」她撇撇嘴,不以為然。
「真恨你的執著。」他認命的嘆了口氣,埋怨了句,才說道︰「寶寶是擔心地位不保麼?」
「切!」她哼了一聲,勾過他的頸子,眯起鳳眸,逼問般的說︰「我算正室麼?」
他點頭。
「王妃的地位是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又點頭。
「你們可有拜過堂?」
他搖頭。
「有過肌膚之親?」
再次否認。
她滿意的勾起嫣然的菱唇,「既然如此,我有啥好擔心?我告訴你,我馮家寶的東西,就算不喜歡,也得自己扔了,絕不受這被人搶的窩囊氣。」
望著她,他跟著笑了笑,「寶寶,我喜歡你的自信。」她言語間透露出她獨特自主的堅毅個性,他欣賞她的觀念,佩服她敢愛敢恨的勇氣,喜歡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小霸道與佔有。不過,將他列為「東西」行列,讓他深感無力。
「我卻討厭你的城府!你說,你出這種讓董家小姐跟小白拜堂的陰損事,究竟想哪樣?」
「聰明如你,何不自己去挖掘?」
「我討厭麻煩!」
他嘴角噙著魅骨的笑,眸中流轉著莫測的幽光,「有時候,你不找麻煩,麻煩偏要來找你。」
她挑眉睨著他,難得認同的點點頭,「確實。我不找麻煩,也無端被一個大麻煩纏上身,想甩都甩不掉。」她意有所指。
他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笑容怡然的問︰「所以,寶寶現在心向著我了嗎?」
「我的心只歸我自己。」她不給面子的說。
他灼亮的黑眸幽幽地鎖著她,沒有反駁,但那表情卻彰顯出「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認,一切我都明白」的意味。那澄澈又深邃的眸光,好似一泓清潭,將她內心反射得無所遁循。
就是這種眼神!她最討厭的就是他什麼都不說,一切都看透的精明。
馮家寶皺皺眉,他既不點破,她也不會笨到自跳陷阱,給他有機會抓到話柄。她戳了戳他,轉移注意力。「你跟董家有仇吧?你為什麼要這樣戲弄人家?」zVXC。
「寶寶這般聰明,你說是便是了。」他笑道。
「你真狡猾!」模稜兩可的回答就想敷衍她?「以你的權勢,要弄死一個人乃至誅人九族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你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嗎?」
「有時候,死反倒是一種痛快的解月兌。就像野獸,抓到獵物,不會馬上將它殺死。它會將獵物玩弄于股掌之間,再慢慢的將它的皮肉一寸寸的撕咬,讓它感受到血肉模糊,五髒六腑全被抓撓出來,欣賞著它的鮮血潺潺,殘留著最後一絲力氣,在絕望與死亡間掙扎的恐懼,這過程豈不是比直接的死亡更刺激?」
馮家寶听到他的形容,胃都翻攪了。他在說時,唇畔泛著邪冷的惡魔之笑,如鬼魅一般。邪惡妖嬈的,宛如遇佛殺佛,遇魔殺魔。桃花眸微眯,隱綻的光芒,美得窒息,亦幽冷異常。
她似乎感受到,他那番殘忍的話,充滿了恨怒。他……在恨誰?
手指不受控制的撫著他的眼角,輕緩開口︰「你這眼神,恐怖極了。」
他定定看著她,感覺那撫慰的指尖,如此溫暖。眸底的戾氣,驟然消失。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將她手指拉近嘴邊,攥握著,親膩的細吻著她一根根縴美的指,忽而抬眸,低涼的輕嗓中透著讓人發顫的呢喃︰「我希望,這種眼神里,永遠不會看到你。」
她怔愣,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間。他不容許她的背叛,否則,她會死得很慘。但她也由此判斷出——「原來你們真有過結。」
「過結?」冷魅的笑容帶著譏諷,「寶寶,你用詞太輕了。」
「呃……」
「應該說,食肉寢皮,都不足以消除我心頭之恨。」
震愕驚掠,她詫異的看著他,一直很好奇,這般邪冷殘虐的性子,究竟是什麼造就的?古語雲︰人之初,性本善。沒有誰是一生下來就是惡人。他曾說,他被下過毒,還被釘在黑暗的棺材里度過了七天七夜,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她沒問,也不想問。那些慘痛的經歷已經過去,就算不能徹底遺忘,也不該一直去想。每說一次,只是將舊疤撕開,重溫那種傷痛,什麼也彌補不了。所以她從不談自己的過去,也不喜傾听別人的過去。
只有一點,這個疑問在她心中盤旋了好久。「你娶的前面九個女人,有你喜歡過的嗎?」
他有些訝異她的問題,但還是坦白回答,「沒有。」
還有一個問題。「詛咒,是真的嗎?」
他默然的看著她,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勾唇冷笑道︰「你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她眨眨眼,不解的望著他。
「是人類的想象力和口舌造謠。」
她似乎有些懂了。
「人世最惡劣的,是膚淺的看事物表面和事實的夸大。」
說得沒錯。
「人性最丑陋的,是幸災樂禍但貪生怕死。」
的確。
「寶寶曾說,世人誰不自私。可是,沒幾個人能夠如此坦白?」他深深的看進她的眼,緩緩勾唇淺笑。「人生在世,不是為別人而活,自己爽到就好。那時,我便覺得,找到了知音。」她說這句話時,瞬間勾起了他的興趣。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點自己的影子。原以為,她是頑強不倒,無堅不摧,很適合,他的生活方式。便纏著她,只為了,填補心間鏤空已久的寂寞冰冷。孰知,在陰謀算計中,收控自如的他,卻先沉淪了。
「……」她記得,當時她就是這麼對他說的。這一瞬,突然間明白了眼前這個煞星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