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4-23
019射殺
「小昭這個家伙應該開始了吧…」槍口對準斑點蟬蟲，他似乎還在等待，左眼黑瞳的縫隙繼續一點一點睜開。
直到睜至半圓，六條環瞳而列的金線，在微光已露的晨曦中輕輕的閃了閃︰「時間到！」
一個黑色的小點，沿著峽谷邊沿，飛快的移動著，突然，他停了下來，面對峽谷下方密密麻麻的蟲群，目光中有熊熊烈焰在燃燒，對著下方蟲子，發出一聲驚天怒吼，吼聲中，粗厚，嘶啞，暴躁，王者之姿盡顯。
「吼！」群蟲短暫陷入寂靜。這個幼小的身體之內，仿佛蘊含著大地般的力量與厚重。
斑點蟬蟲突然身子一頓，停在半空，腦袋輕輕一抬，目光越過層層的障礙物和雪花，鎖定了立于山壁之上的幼小黑色豹子。
「桀！」斑點蟲子仰天怒嘯，小昭的挑釁激起了它身為高等生物的怒意，何況區區一只小獸，它不容許。
斑點蟬蟲分散注意力的同時。
「機會！」他的雙眼之內劃過一道嗜血寒芒，半圓已睜的半白半黑瞳孔瞬間收縮，食指如同精密的機械，輕輕一扣，那根從雪堆里短短伸出一截的槍管，輕微的震顫了一下。
「咻！」經過消音裝置的子彈，像一抹輕巧的寒光，在空氣中形成了一道小指長的氣流，帶著輕盈的螺旋，噴射而出。
經過特殊處理的穿甲子彈，「噗」的一聲，穿透斑點蟬蟲的復眼，在其頭部發出一聲沉悶極其細微的聲響，斑點蟬蟲渾身一怔，腦袋一低，只有雞蛋般大小的復眼處，流出一團紅白之物，轟然的倒了下去。
到死他也沒有明白，自己到底是被誰給擊中，又是怎麼死的，子彈穿透復眼的瞬間，它的整個大腦就已經像爛西瓜一樣在里面炸開，堅硬的外殼阻止了子彈繼續往前的穿透力，但脆弱的腦部化成了一灘腥臭的汁液。
斑點蟬蟲倒下，蟲群立刻陷入混亂。所有黑甲蜈蚣都被激怒，在峽谷里尋找著挑釁的凶手，包括那只黑甲蟬蟲。牙五從冰堆里爬出來，對著小昭伸了伸大拇指。斑點蟬蟲死亡使整個蟲群陷入狂躁，他們像失去理性的惡獸仰天發出悲戚的嘶鳴，然後那只黑甲蟬蟲突然越過層層阻隔，視線一下子鎖定了露出身形的牙五。
「嗷！」黑甲蟬蟲嘶叫著，揮動著巨大的翅膀，直撲牙五。
「嘿！就知道你會來，你是第二個！」黑色欣長的槍管被再次架起，槍托頂住那看上去並不強壯的肩膀，他不急不慢的抽出一粒燃燒彈，壓膛，瞄準，呼吸延綿，2.7倍的視力專精開啟，視覺域如一張夢魘張開，鎖定。
「咻！」槍聲再響。黑甲蟬蟲中途身形一變，巨大的身體微微一頓。
「轟！」子彈並未擊中它的致命之處，但是卻在它身上炸開，燃起了熊熊火焰，一下子將其全部吞噬。
「嗷！」黑甲蟬蟲痛鳴，速度卻未減絲毫，帶著一身火焰絕然的向牙五繼續沖來。似乎以此證明，即便死也要拖著對方一起。黑甲蟬沖堅硬的外甲減緩了火焰對體內組織的侵蝕，這短短一千來米的距離，對它並非難事。
牙五卻在這時取下了槍口處的消音裝置。這種特殊裝置不但能夠消除子彈出膛的聲響，同時也可以為其增加10%的動能推力。牙五此舉顯得頗有些耐人尋味，他繼續將一粒特殊彈推上膛，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笑意。
「讓我看看，你們有什麼能耐。」他身體下壓，對準一身火焰的蟬蟲︰「一發燃燒彈，應該足夠減弱你的專注力。」
峽谷中飄蕩著一縷火藥擊發的好聞味道，這種味道致使黑甲蜈蚣能夠有效的辨別射擊方位，有幾十只蜈蚣同時也向牙五撲了過去，剩下的大部分雜亂的混在一起，包括將近百來只開始向山洞黑黝黝的洞口發起了攻擊。
沒有了斑點蟬蟲的指揮，這樣的沖鋒無異于自殺，雖然黑甲蜈蚣同樣擁有著較為堅硬的外甲，但是相比起gk2型重機槍和cqt7.62通用機槍的子彈，它們的身體並不比一塊豆腐要耐久多少，交織狂暴的火力網像死神的鐮刀，靠著前面伙伴掩護而最後沖到洞穴幾米處的最後十來只，也在步槍彈精確的點射下紛紛倒地。
而它們唯一的作用是，消耗了對方將近1/4的子彈。
黑甲蟬蟲揮動帶著火焰的翅膀，嘴里不停流出腥臭涎水，空氣中有燒焦發臭的生物組織氣味在擴散，牙五的鼻翼候微微動了動，眼楮半眯，這短短幾百米距離，他可以明顯感受到黑甲蟬蟲的身體正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
生物畢竟只是生物，而不是機器，再強悍，這樣的傷害也是有影響的。
兩者間的距離越來越近，1200米，900米，600米，300米…
突然，黑甲蟬蟲的身形在空中微微出現了一絲顫抖，身體往下「嗖」的下降了幾米，這個一瞬間，牙五的黑瞳陡然一睜︰「就是這個時候！嘿！」
「砰！」子彈在空中劃出一條筆直的彈道，劇烈的暴躁槍響震徹著整個峽谷，遠遠的傳出去，不停發出片片回想。
「噗」一個手指粗的孔洞，在黑甲蟬蟲的復眼處瞬間出現。那扇巨大的翅膀，慣性的撲打了幾下，然後不甘心的墜落下去。「啪」在雪地上摔出一個蟲子狀的坑洞。
再次失去黑甲蟬蟲，蟲群頓時變得更加狂暴，由于缺少統一指揮，加上聲音在峽谷中的不停回響所引起的雜音，錯亂的信息系統和失真的音源，使得它們像一灘流入平地的河流，岔開去無數的支流旁系。
蟲群陷入了毫無章法的各自為戰的混亂當中，當然，劇烈的爆響，使得一半的蟲子循著聲音追逐而去。
這才是牙五去掉消音裝置的原委，比起聚集一處的群蟲，分散的蟲子自然更容易對付，這可以為他省去不少麻煩。
山洞中，陳拿著夜視望遠鏡鎖定了火光亮起之地，這一次他終于發現了這縷微小的線索，可是視野中除了灰白色的雪地，他並沒有發現絲毫的人影。他皺眉，看看正在凝神感應的凱斯特，然後問道︰「方位，射擊間距！」
凱斯特的眉心扭成麻花，以低沉語氣道︰「…1900米，12點鐘方向！」他的聲音里更多的羨慕，也有微不可查的一絲嫉妒，這樣的射擊距離，命中斑點蟬蟲不到9平方厘米的復眼，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據他所知，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對方的感官域穩定度高出不止一籌，精度也不是他一個四階階位可比，而他所常年所打過交道的感官域進化者中，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種事情，更為離譜的是他听到的那種火藥槍械擊發聲響，是一種幾乎被淘汰的槍械。
然後，他的臉色顯現出一絲不可置信︰「99式，上帝，暗中這位到底是什麼人物？」
「99式？」陳的嘴角，不太明顯的抽了一下，這听上去似乎有些扯淡。可對于凱斯特的判斷力，他卻從來沒懷疑過。
「這…這怎麼可能？」重機槍手雙目圓睜，這听上去更像笑話。
「听上去的確很扯蛋。」cqt7.62機槍手，甜瓜拍了拍額頭。
陳的隊伍是荒野老鳥，槍械作為他們最主要的武器自然熟知無比，能夠用99式打出這種精度，他們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
短暫的一面倒屠殺，失去指揮的黑甲蜈蚣，面對大威力的機槍和qz98b式7.62毫米自動步槍，根本沒有足夠的抵御能力，如果對方能夠統一進行沖鋒，那麼，陳的隊伍很可能在子彈耗盡之前就會被徹底攻克。
不過，它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個機會！
而扼殺它們即將到來的勝利的，是一個隱藏于暗中的未知怪物。
「是個頂尖的荒野專家，對付蟲子也很有一套！」陳眯著眼，瞳孔內有精光閃過。
「這人，無論實力，心智，謀算，都不是我們能夠企及的。這樣的人物，了不得！」凱斯特沉思者說道。
峽谷中的槍聲和蟲鳴聲漸漸少了下去，慢慢的恢復了平靜，黎明又一次蹣跚而來，當第一縷微弱的光線刺破天空上方厚厚的核塵埃，整條河床上面，到處都是蟲尸和蟲臭的氣味，牙五提著黑金長刀沿著河床走來。
小豹子警惕四周，時不時為牙五提供預警和情報。一人一豹，配合默契，相互掩護身形，殺出一條暢通無阻的血路。
提刀，腳步輕靈，刀芒過，蟲子亡。
牙五隨手將一只悍不畏死撲面而來的黑甲蜈蚣斬為兩半，六階的他，實力已不是當年身陷蟲潮時候的五階之身可以比擬，這種當時對他還稍有威脅的蟲子，如今在他手里如同砍菜切瓜，而且還不需要用到左眼黑瞳。
峽谷中還有零零散散的一些黑甲蜈蚣在游走，不過在陳的指揮下，這些盲目沖殺的蟲子在機槍的吼叫聲中，一只接著一只的栽倒。
陳看著那個遠處的身影向他們慢慢靠近，看了看東邊朦朧冷淡的太陽，常常吁了一口氣，仿佛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觸，他指了指甜瓜，和另外四個強壯的年輕人︰「剩下的交給你們，注意節省彈藥，凱斯特，我們去迎接貴人！」
「我們稍微防備一下。」凱斯特提醒道。
這個末世，即便仁慈之心，無論哪兒都會被小心翼翼提防。沒人會傻到因為知遇之恩或萍水相逢而打開自己全部的防御。人類殺獸，是生活所需。獸殺人，是為填飽肚子，人殺人，是因為它比前兩者都要來的更簡單。
陳點了點頭︰「你說…他達到了幾階！」
「深不可測！」凱斯特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