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6
我相信你！
這四個字在牙五的腦海回蕩。這是奇怪的體驗，就像小時候那個人模著他的腦袋說，笨蛋，我們是兄弟，這就足夠了。
這比單純的信任更干淨，更具力量。
四個字，說的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淡然的語氣中，帶著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牙五眼眸深處，能夠觸踫靈魂的地方，茫然的顫了一下。他突然覺得有點冷，淡淡的不明情緒沿著身體，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不需要再說什麼，四目相對，都在不言中。
曼莉清澈如水的瞳孔之內，有奇異的東西閃現，內心最隱匿的地方，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信念正在放大，她發現，這種信念，在經歷了一次短暫的質疑之後，如今正在快速的茁壯生長。一切顯得那麼自然而然。
她認為，從現在開始，她已做好準備。
牙五的雙眼眯成一條縫，面對曼莉︰「我收回之前的態度。」他看著她，低頭，輕輕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莉！」
第一次，他喊她「莉！」
曼莉的靈魂，不由的震了震。
靈魂深處，那冰冷的枷鎖，突然間出現了一絲裂縫。一股令人欣慰的滿足感，帶著淡淡的埋怨，沖破了堅硬的封鎖，像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突然回想起在rt11那片廢墟之上，那些被堅硬鋼刺所釘在牆上的尸體，委屈哀傷的痛了一下，心頭隱約的敞開，而在心門另一面，或許就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是眼前這個男子麼？
曼莉怔怔與牙五對視，突然間笑了起來，帶著滿足︰「呵呵，難道這就是那種舊時代言情劇當中所說的‘幸福’嗎，我真的很開心呢。」滾燙的熱淚，突然突破了心底防線，默默無聲中，沿著臉頰淌了下來。
牙五笑了笑，食指，在淚水上蘸了蘸︰「我想，這是甜的！」
曼莉繼續笑，目光從牙五身上移開，轉向隧道深處，視線瞬間變得堅硬如鐵，如出鞘的刀尖，閃著蜇人的芒︰「那麼，讓這個惡心的東西嘗嘗我們的厲害。」她低頭，看著手掌上那粒透著紅光的光型物體，手指大小。
毋庸懷疑，這拇指粗細的光型體散發出來的味道，其威力擁有足夠的說服力。
牙五嘴角微微上揚，注意力落在了眼前曼莉展開的這只手掌上，此刻，在這只漂亮的手掌中，躺著一粒散發著紅光的子彈，子彈似乎用高度凝聚的光線壓縮而成，渾體紫紅，鮮艷欲滴，幾乎要流出血來一樣。
子彈仿佛具備生命一樣，有著令人心驚的能量律動。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三重立場具現，精神系實物凝聚。比起曼莉二重力場具現出來的匕首，強大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是他應得的。」牙五雙目中寒芒畢露︰「我想，也該收點利息了。」
右手兩指，夾起這粒具現化的艷紅色子彈，子彈遍體冰涼，入手好比拿著一粒從凍土地底取出的極凍寒冰，即便牙五，整支右手出現了微弱的顫抖，左手從背後摘下那只二改99式，銀色的膛管在黑暗中熠熠生輝，槍口一指，沉默中，拉栓，露出槍膛的填彈口，將這枚散發著驚人能量的具現化子彈裝載了進去。
「 擦！」壓膛，提槍，左腳在前，右腳在後，重心在兩肩中央，槍口緩緩上揚。
瞄準！擊錘叩開，扣到最高處，牙五身心高度凝聚，透過簡陋的狙擊瞄準鏡頭，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那只凶狠狡猾的智慧體。
他的神情，平淡得如波瀾不驚的水面。
槍，穩穩平舉，雙眼微睜，靜若處子，從未這麼一刻，他的心神是如此寧靜，好像拿在手里的不是槍，而是自己的靈魂。
這種感覺十分特別，像是進入到了一種奇異境界。
在他拿起這支99式的歲月中，即便當時打出第一發子彈時，即便生死攸關時，也未有現在那麼凝聚心神，他的身心在升華，仿佛他就是這支99式本身，兩者血肉相連，息息相關。即將扣響的不是子彈，而是自己。
他不由的笑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
如果仔細些，就可以看到，此刻，牙五的左瞳中，七根灰色的環瞳紋線，若隱若暗的發出一片奇異的黑色光芒。
黑光猶如活物，充滿了那只平靜的左瞳。
牙五也從未有這一刻，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子彈的脈動應和著心髒的節奏，像是呼喚著某種使命的到來，可以說，鏡頭中，曾經那種游刃有余的把握是完全不存在的，好像當初第一次拿起狙擊槍一樣沒有完全必中的信心。
可是，也不知為何，牙五發覺，即便自己不中，子彈自己也會完成它的使命。
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觸，跟感官能力完全不同。感官能力是主動的，可控制的，而這種感觸是被動的，不可控的，仿佛自己的整個身心應和著子彈。自己本身成了這顆子彈的載體，承載著他的意志和不容置疑的指令。
這相當奇怪，卻也相當得心應手。
牙五感覺，這一切，好像本應該就是這樣，是與身居來的本能一樣。這種感覺……如果非要用某種語言來進行描述的話，倒是很像基因學中，精神系控物者的能力，但要具體到細節，這與控物者的精神控物又完全不同。
這太奇怪了，好像消失的感官能力在一瞬間，升華成一種神秘的觸覺。
這種觸覺像巨大的八爪魚一樣，蠻狠的控制領域中一切能觸模的東西。這到底是什麼，牙五*不清楚，但這種感覺並不壞。
食指緊扣扳機，他在等待，等待扣動扳機的最佳時刻。
那只智慧體，已到了五十來米之地，他看著對方平舉的步槍，不屑的露出邪笑，嘲諷似的聳了一下自己難看的鼻子。熱武器，這種玩具一樣的東西，已經多少年沒能傷到自己了，除了那些站在金字塔頂尖強者所配的一線槍械，此刻他眼中那支制造粗糙，明顯落後于時代的步槍，顯然屬于最為低階的產品。
看來，對方連頑抗的勇氣也已消失殆盡。他笑得更放肆，也更無所畏懼。
要是眼前這種低劣的武器也能傷到自己，那實在是個天大的笑話。他的警惕心，在他強者的驕傲中，慢慢的降到了最低。
「嘿！機會。」牙五眼楮一眯，帶著淡笑，食指往後輕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