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1
十米距離，這是個足夠發揮狙擊彈威力的距離。
「 ！」碎肉混合血液炸開的聲響，等到那頭活尸站起來時，愕然的看了一眼消失了一半的脖子，發出一聲恐懼的嘶吼︰「吼！」雖然小半邊脖子消失，但向前行進的身體依舊沒停，只是中間略作驚愕，又瘋狂的撲了過來。
當然，受創的身體，已使它失去嚴謹的平衡感。但凶性未減分毫。
問題是，那短短驚愕的一瞬間，才是牙五真正想要的空隙，這點空隙足以讓牙五繼續裝填一發子彈。一發子彈想要徹底殺滅這頭明顯極為敏捷的活尸並不容易，即便擊殺那也是運氣，而如今這種狀況才是正常結果。
毫無疑問，一切都在牙五估算當中。
任何時候，充分的預判是決定結果的重要因素。又一次填單，拉栓，舉槍，等到牙五將食指扣在扳機上，那頭活尸已離他們僅僅兩米之遙，也就是說，牙五手中的這支二改99式槍口抬起時，幾乎是指著這頭活尸的鼻子。
不需要繼續瞄準，牙五的嘴角咧開一個燦爛的笑︰「上路吧。」
那頭活尸人性化的瞳孔深處，漆黑的眼眸陡然縮成了濃密一團，恐懼的狂嘯聲中，12.7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裝載了刻有特殊花紋子彈的膛管，發出一聲暴烈的吼叫︰「轟！」聲音幾乎是一個小型手雷爆炸的聲響。
就像一個爛西瓜，被轟然炸成粉碎。
爆炸聲中，這頭自作聰明的活尸，腦袋炸成一團爛肉，空中到處都是肉末在飛，烏黑的血液濺得兩人全身濕透。尸身像一根失去支撐的凳子一樣轟然倒地，濺起地面的上腐朽的浮塵，四肢抽搐了一下，再無動靜。
「兩只！」牙五擦掉臉上腥臭難聞的污血。
「good！」曼莉豎了豎大拇指，臉上綻出一個魅惑的笑。
只是這個微笑還沒有完全形成，地面陡然再次傳來震動，這次比前面那次來得更清晰，也更有層次感。曼莉腦袋往後，望了一眼嚴嚴實實封堵上的通道，眼楮內有異樣的光跳動，但她並沒有在奢侈的幻想中追究下去。
殘酷的現實讓她將所有精神都集中于對面的尸群上。
牙五的注意力並沒有被震動吸引，他幾乎機械本能的計算著眼下形式，在絕望來臨之前，他依舊不會放棄抵抗。牙五望著對面，那里，原本安靜的尸群見到第二位同類慘死，隱隱暴*動起來。尸群被壓抑已久的凶性逐漸呈現出反彈的苗頭，只是出于對牙五擊傷它們頭領那一槍的畏懼，並沒有立刻爆發而狂撲上來。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牙五在心中默默估算對方會在何時發起攻擊。
一如牙五所判斷的，縈繞在尸群頭頂的氤氳之氣正在變淡。因為這第二擊，依舊沒有表現出最開始那一槍的恐怖威力，從而使得尸群原本受驚過度的身心慢慢恢復過來，尸群在懷疑，也在遲疑，它們的耐心正被一點點消耗。
這時候，只要它們中某一只發難，最後的進攻就會形成。
「嗷嗷嗷！」隧道里密密麻麻都是尸群的怒吼，位于尸群最前方的活尸開始匐低身體，，目光中凶殘嗜血，寒芒冷冽。
「看來，它們最後的耐心也耗盡了。」牙五瞥了一眼曼莉。
曼莉笑了一下，有苦澀，也有甜蜜，甜蜜的是，他們現在還呆在一起，苦澀的是，這種甜蜜是如此短暫，像流光一樣轉瞬即逝。
「後悔嗎？」牙五無奈道。曼莉搖了搖頭，坦然的甩了甩那頭耀眼的白發。
眼下尸群的這些舉動說明，它們準備好了發起最後撲擊，它們也已完全沒有耐心，兩次的試探雖然不足以說明牙五已經沒有有能力再發出那種恐怖攻擊，但這兩次試探也足夠它們恢復一如該往的信心和殘暴，至少已經發生的兩發子彈並沒有它們想得那麼恐怖，既然對方沒有足夠震懾的實力，該輪到它們展現威力了。
壓抑的氣氛在凝結，越來越稠密，幾乎令人透不過氣來。
牙五看了看手中已經空彈的二改99式，與曼莉對視了一下，蹲去，撫模著小昭，輕輕抱了抱小豹子，重新站起來，微微嘆了口氣，同時有些不解的向後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後，那堵嚴嚴實實封上的通道。
牙五再一次轉過頭來時，拉起了曼莉的手，十指緊扣︰「準備好了嗎，記住，到了那邊也不要松手，不然找你也是個麻煩。」
「放心。到了下面，即使分開了，我也會去找你。」
曼莉嗤笑了一下。小豹子，嗚嗚嗚的發出一連串嗚咽，在牙五身邊不舍的蹭了蹭，他知道，這一次，真的沒有退路了。
面對絕境，兩人一獸，反而出奇的平靜。
「吼！」只是最後的號角，整個隧道為之一顫，尸群像突破堤壩的浪潮，滾滾的涌了過來，震得那些沙石堆上的碎石泥土紛紛下落，而就在他們未曾注意的地方，他們背後，原本封堵通道的碎石堆突然出現了震動。
就像石堆後面有一個鑽探，在往外轉出來似的。
只是在這最終時刻，牙五他們沒有太多精力去注意這些額外的細節。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無關緊要，他們的確已沒有退路。結果既然注定，他們只需要等待，等待這些一直吃虧的尸群最後收割他們的性命。一如牙五所遵循的守則，如果你有實力，吃我可以，但在你下嘴之前，我就是死也要崩掉你幾顆牙齒。
這一點，牙五他們無疑做到了，甚至比他們預期做的還要好。
「有點不甘心嗎？」看著洶涌澎湃的尸潮，牙五恍然的笑了。
「有點呢。」曼莉出神的望著席卷而來的潮水︰「有些事，唉…總覺得有些事沒做完，或許不去做也是件好事。」
「是嗎？我也覺得是。」牙五無奈道︰「看來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呢。」
「可惜現在也沒時間。」曼莉聳了聳肩膀︰「人總是匆匆忙忙，也不知為何要匆匆忙忙，有時候連說話的時間也沒有。」
「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吧。」曼莉動情的望著牙五。
牙五*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一刻他的心底卻浮起一些淡淡的傷感，為那些沒做完的事嗎，還是為了那個人。
也不知道，那個人如果得知他死了以後，會不會很失望。
或許，從小到大，他都是對自己十分失望吧。從今天起，就讓一切都逝去吧，和自己一起，牙五這樣想著，波瀾不驚的臉上有的反而有了那種淡淡的解月兌意味，他覺得那顆執著的心，終于有了輕松，一種久違的輕松。
好久沒有這麼輕松了，牙五將曼莉的白發放在鼻子邊，使勁嗅了嗅，這的確是一種輕松的芬芳氣味。
猙獰的尸群等待這一刻由來已久，雖然它們從接觸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小時，可是這一刻，它們是如此的等待不及。牙五的眼楮閉了閉，突然覺得有些累，也許，這一次閉上以後再也不用睜開了，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他記得，也已經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