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何以地久天長（5）挖誰的眼
林九徹底的慌了，目光看著這樣的一幕，完全反應不過來，蒙了.
紊兒近乎是撲上去抱住明珠，眼淚無聲無息的往下掉，聲音哽咽，「明珠……明珠……媽咪在這里，媽咪在這里……」
「媽咪……痛……痛……痛……」明珠哭出的淚沾著血跡，聲音顫抖的好像要斷了……小手也染著血液，顫抖的揪著紊兒的衣服，無助的近乎叫人心碎。
紊兒的心都碎了，為什麼會這樣？眼淚席卷，甚至連踫明珠的臉都不敢，鮮血已經蓋住了臉上的傷口，不知道小小的臉蛋上到底有多少傷口，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痛。
恨不得這些痛全部由自己替她受！
「媽咪……爹地……爹地……痛……」明珠痛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心里想的卻還是凌玖月，還是她一直最愛的爹地。聲音孱弱的逐漸消失，薄弱的呼吸似乎也要跟著停止了……
「明珠……明珠……」紊兒抱著已經不能說話的明珠，哭的不能自已，眼前一片氤氳朦朧，看到林九和蕭子墨站在門口，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的吼︰「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對明珠……」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你爭過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明珠？你們恨我，厭惡我，你們沖著我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明珠……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她還只是幾歲的孩子……」
哽咽的說不上，哭的幾乎要斷氣……
林九眼里的淚默然的往下掉，不住的搖頭，拼命的想要解釋什麼，可是嗓子好像被人插了一根針，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蕭子墨站在林九身後看到這一幕也怔住了，可是他立刻冷靜下來，「林九去開車，送明珠去醫院！快點！」
說著，他已經走到紊兒的面前要從她的懷中抱起明珠，紊兒卻像是發了瘋樣，「不要踫我的女兒……蕭子墨不準你再踫我的女兒……」
「牧如紊兒，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明珠送去病房，你是不是要抱著她等死啊？」蕭子墨冷聲喝道，不管不顧的從她懷中搶過來明珠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口走。
走出門口時，林九還沒反應過來，他回頭冷喝︰「林九，你還發什麼呆？」
林九反應過來，貝齒緊緊的咬著唇瓣，用力到唇瓣破了，鮮血緩慢的流出來。忍著心痛，抓著車鑰匙大步流星的跟他的身後。
****
醫院的急救室紅燈亮著，走廊沒有什麼人，一片寂靜，白熾燈在頭頂泛著慘烈的白光，每個人身上都染著血跡，眼神里滿載著痛苦與復雜還有後悔。
蕭子墨眉頭緊鎖著，面無表情，他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林九哭紅的雙眸看向靠著牆壁要倒下的紊兒，眼神里全是愧疚與歉意。
「對不起……」伸出雙手想要扶住紊兒時，她無情的推開林九。
一貫溫和的目光，此刻充滿了憎恨的盯著她，「不要踫我……林九，如果明珠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絕對不會！」
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頭，第一次心里有了恨！
蕭子墨眉頭挑了下，看到紊兒攥緊的拳頭時，猛地將林九拉開；紊兒揚起的手狠狠的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清脆的聲音不停的回蕩，決絕，悲壯。
林九一怔，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向蕭子墨，完全沒想到他會替自己挨這一巴掌。
紊兒也愣了，眼淚往下掉，嘴角揚起蒼涼的笑意……
「明珠是我帶出來的，與阿九沒關系！你要恨就恨我，不要牽連無辜的人。」蕭子墨這次心甘情願的挨她這一個耳光！
不，不止是一個耳光，就算是十個耳光，他也會願意承受！
紊兒听著他的話，心如刀割，嘴角卻還洋溢著悲涼的笑，「呵呵……呵呵……哈哈……」悲涼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听的人毛骨悚然。
林九的心好像被人凌遲了，眼淚再次的席卷，手指揪住蕭子墨的衣袖，嘶啞的聲音艱難而出，「你別管……這是我的事。」
此刻蕭子墨的話對于紊兒來說是天大的諷刺。
自己的女兒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女兒的父親卻還在幫著另外一個女人說話。
往長九挖。這多可悲，又多麼的荒唐。
紊兒看著蕭子墨，水霧朦朧遮擋不住恨意，手指指著手術室的門，聲嘶力竭，「你知不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誰？你到底知道不是她是誰？蕭子墨，你怎麼可以自私到這樣的地步？你怎麼可以這樣傷我和她？你知道不知道她是……」
「紊兒……」凌玖月接到消息，匆匆的趕過來，冷清的眸子里流動著擔憂，「明珠……」
腳步還未站穩，紊兒的聲音頓住了，整個人撲到了他的懷中，緊緊的抱住他，「玖月……玖月……」
凌玖月沒辦法在此刻推開紊兒，鳳眸看了一眼安靜流淚的林九，雙手僵硬了幾秒，緩慢的抬起手臂輕輕的拍著紊兒的後背，「沒事的，明珠是那麼可愛善良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明珠對紊兒有多重要，他是知道。
紊兒為明珠犧牲了多少，他也是知道的。
而此刻，他不能再多說其他的話，哪怕是一個字都不能，那對紊兒都是莫大的傷害。
只希望明珠會沒事，一定要沒事！
紊兒伏在他的胸膛哭的不能自已，凌玖月的胸前很快就濕了一大片，溫熱的手指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興趣。
林九淚眼婆娑，眼睜睜的看著凌玖月抱著近乎崩潰的紊兒，什麼都不能說；哪怕心痛致死，也不能說。
緊揪著蕭子墨衣袖的手逐漸失去力氣，吸了吸鼻子，雙手抹去臉頰上的淚。視線與凌玖月在空氣中交匯，腳步緩慢的邁開，經過凌玖月身旁時，頓了下。
「我在外面等，明珠出來請一定要告訴我！」
凌玖月沒有說話，鳳眸一直凝望著她，若有若無的點頭。
林九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視線移開加快腳步往外面走。她知道此刻紊兒不會想見到自己，只能在外面等！
蕭子墨如不倒的白楊樹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離開；黑眸目送著林九孤獨悲傷離去的背影卻不能追出去，是他把明珠害成這樣，他必須留在這里等醫生出來說情況！！
林九坐在地上，目光看著陰冷的天空，烏雲壓的很低，風中都帶著寒意，似世界末日般。嘴角劃過苦澀，手指模了模自己的眼角，指尖一片濕熱……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又一次的淚流滿面。
心里深處的哀傷說不出來，一種深深的無力緊緊的包-圍著她，一時間整個世界好像都是黑暗的，冰冷而可怕。
她看不到光，感覺不到溫暖，更看不到未來。
以為幸福離自己很近很近，卻從沒想過，原來幸福一直都離自己很遠，很遠，遙不可及。
拱起了雙膝，雙手緊緊的抱住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淚雨如下，聲音哽咽，無助的低喃著︰「玖月……玖月……玖月……玖月……」
心，好像快要死了。
好像不斷喊著他的名字就可以止痛，心還是痛，很痛，猶如被刀子一次又一次的劃著。
她從沒想過傷害紊兒傷害誰，可現在卻把她們傷的支離破碎，自己徹底成為了罪人。
不可饒恕！
漫長的時間每一分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紊兒被凌玖月扶著，勉強沒有跌倒。
緊閉的手術室門忽然打開，醫生走出來，紊兒飛撲上去抓住醫生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我的女兒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額頭的汗水閃爍，目光看向紊兒，神色很沉重
「經過搶救，患者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他欲言又止。
紊兒剛放松的心瞬間又痛起來，驚訝道︰「只是什麼？我女兒不是沒事了嗎？」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臉上多處被割傷，就算好好照顧，還是會留下傷疤。這不是最嚴重的……」
紊兒的手猛地往下垂，目光呆滯的看著他，腦子一片空白。
臉上會留下傷疤，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還有什麼會比一個女孩子的臉更重要？
「醫生，你說吧。」凌玖月扶住紊兒，聲音里掩蓋不住的心痛。
「最嚴重的是玻璃片扎進她的雙眼里，碎片雖然取出來了，可是她以後也看不見了……」醫生語氣惋惜，那麼小的孩子，以後看不見了，該怎麼辦。
「不要……」紊兒歇斯底里，抓著醫生的衣袖就跪了下來，「醫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她還那麼小，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她不能看不見……看不見她以後該怎麼辦？」
「家屬你冷靜一點……冷靜……」醫生被她弄的手足無措。
「我求求你救救她，你把我的眼楮給她，我看不見沒關系，她不能看不見，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
「紊兒！」凌玖月心緊縮的疼，雙手扶住紊兒的肩膀，將她拉起來，「你不要這樣……」
他一直把明珠當作親生女兒，明珠看不見，他也很心痛！
蕭子墨高大的身子一震，脊骨僵硬起來，黑眸里閃爍著不可置信，上前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力氣大到可以把他拎起來，腳都離地了。
「我告訴你，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花多少錢，付出多少代價，我要你治好她的眼楮！否則我就挖了你的雙眼，你听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