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雨很大。
黑亦晨剛走下車,雷叔已經誠惶誠恐的把傘舉過他的頭頂。
豈料,他卻一把揮開雨傘,冷冷的丟出四個字︰「放她出來!」
他轉身朝花園走去,雷叔立刻跟上來,故作不明白的問︰「少爺,你說的是誰?」
就算知道是誰,就算知道少爺絕對舍不得關她太久,也不會這麼容易放的,不是嗎?
兩年前,可是整整關了裴 三個月的!這次,他才剛剛對老太爺說要關她一輩子,兩天不到就放人?
「刑堂的囚室里還有別人嗎?」黑亦晨不耐煩的瞪了雷叔一眼,念在他是長輩,又是黑家的三代忠僕,罵人的話還是憋回了肚子里。
「不知道少爺放人的理由……」雷叔有點想笑,面上還是一貫的平靜和順,繼續發問。
「要什麼理由?」有點動氣了,他身為黑門之主,放個人還要跟別人交待?
「老太爺那邊追究起來,總得有個答案!」說吧,就說你舍不得,你突然發現喜歡的人其實是她,老太爺肯定會樂得合不攏嘴!
但雷叔的期望第無數次落空,黑亦晨壓抑的火氣又再度飆高,就連傾盆的大雨都無法澆滅。
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他揚高了音量道︰「別以為我還不明白你們一個個都在保她,爺爺那麼疼她,過兩天我不放人,他還不是一樣會出手?」冷靜下來,他早就明白了爺爺當時是故意激他,而他也再次自動忽略為什麼會輕易受激上當的原因,不予深究!
他更不想深究,答應席嘉悅交出裴 的心髒那一刻,內心的猶豫和仿佛被人割走一塊肉的痛楚是為什麼?
他不想知道,也痛恨再有人提及,偏偏今夜的雷叔就是這麼不會看他的臉色,非要把他逼到死角!
「可是,到現在老太爺還沒發話!開口的是少爺你!不只刑堂堂主會問緣由,黑門之內各位兄弟都有權利弄清楚少爺放人的理由,總要讓兄弟們心服口服吧?」
「我要她的心髒救嘉悅!這個理由夠不夠?」
再也壓抑不住,他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聲︰「為了嘉悅的換心手術成功,我必須讓裴 的身體保持最健康的狀態,這個理由夠不夠?」
雷叔一愣,手中的雨傘緩緩飄落在地,豆大的雨點落在臉上手上,竟然也會這麼痛,不亞于尖刀利刃的威力!
少爺終于還是做出這種決定了,本來就不該意外的!
為了席嘉悅這個女人,少爺又不是第一次推裴 去送死了!
然後,他垂首領命,「遵命,我這就叫人……放了她!」
放,是為了殺,這是多麼諷刺的慈悲?
「站住!」這回,輪到黑亦晨想阻止雷叔離去的堅定步伐,「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抗命?為什麼不阻止我,勸我……」
「因為,那個傻丫頭,永遠不會對你說‘不’!她的心早就屬于你,根本任由你處置!」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面對!」
說完,雷叔再沒有遲疑的轉身離開,留下黑亦晨一個人站在花園門口。
也許,面對他為裴 種的滿園海棠,比面對一個人,還要來得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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