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 終于等到這句承諾,開心得無以言表,甚至,直接「激動」的暈了過去,徒留下黑亦晨在電話那頭嘶喊了半天……
知道她暈倒之後,黑亦晨第一反應就是讓司機掉頭,可是雷叔提醒他,如果真的這麼緊張她,被三少知道又會有軒然大波。所以,他最終沒有改變行程。
但裴 卻是不知道他的無奈,只是以為自己的無關緊要!少爺真的沒有義務和責任必須回來看她的,不過就是按照原定計劃出發,理所當然!
接下來的一個月,裴 認為是人生中最為漫長的一個月,時刻都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要防備黑亦月的報復,真的很辛苦!
那時的她有私人的文化老師,黑亦晨不需要一個文盲做保鏢!
所以,她不用去學校,經常是選在黑亦晨公干開會,不需要她跟前跟後的空檔,專門的家庭教師會按照原定計劃到指定地點替她上課。
盡管她學習的時間和地點機動性一直很大,但黑亦晨的安排從來非常好,使得她的身手訓練和文化課從來沒有耽誤過。
可這一次,他不在家里,黑亦月的權威便顯現出來,他直接將所有的家庭教師拒之門外!
裴 要上課,可以,不能在黑家大宅之內,這個月就和他一起上學好了!
于是,她從黑亦晨的跟班,變成了黑亦月的書僮!
平常她的進出都是和黑亦晨一起的,總是坐在車上,在他身邊的位置!
但這一次,她可沒了資格坐車,只能用走的!
黑亦月甚至還不準她坐車,無論地鐵還是打的都不可以!
黑亦月的書包,她來背,用走的一定要在他上課前趕到!
晚上還要把書包給他帶回家,更不能耽誤他的課業,如果讓他沒時間做功課,她就必須幫他寫,無論多晚都得寫完。
所以,她每天早晨幾乎都是不到五點就起床,在黑亦月派的人監視之下背著他的書包出發!
晚上又走回來,如果沒有意外八點多九點就能趕到,若是遇上「意外」,十一二點乃至深夜都是常有,再寫完功課,她睡不到三四個小時!
她當然知道,她每天寫的功課都是黑亦月的安排,他的課業哪里有那麼繁重?
他其實也是天才少年,如果不是因為他親身經歷老爺和夫人意外的經過,深受刺激還得了PTSD,休養了幾年,十七歲的他說不定已經大學畢業,還用呆在高中?
所以,裴 很認份的接受三少的安排。
並不是听他的話,而是怕她的反抗招來更多更嚴重的報復,她還要留著這條命等少爺回來。
少爺給了她「等我回來」這個希望,她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再多的苦都能忍受,哪怕,她明明知道每天背的包包里都是磚塊、鐵餅,鉛球一類的東西,還是一聲不吭的背著。
背著這些東西,她甚至奔跑都不能夠,因為每一次大幅度的震蕩都會讓背包里的東西狠狠的砸在她自己的身上,痛得她以為整個脊背都快斷了!
幾天折磨下來,連監視她的人都受不了,他們還是開著車跟在裴 的身後,眼看她一直不停的走著,不能歇息,不能喝水,甚至背包還不能取下來抱著走,只能背著!
他們再看不下去,直接稟報了雷叔,可雷叔同樣是沒有辦法改變黑亦月的決定。
他急得要直接通知黑亦晨,可裴 拒絕了,她不想讓少爺為她的私事分心,這次和黑手黨的合作,非常重要!
更是因為,她必須認清自己的身份,再沒有資格對少爺有過分的期許!少爺知道事情之後,若是維護她,就會加深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若是不聞不問听之任之,她更會難過得無以復加!
但事實證明,黑亦月的整人招數從來都層出不窮,讓她每天晚歸的「意外」也越來越多。
不過幾天,他學校的人都知道他身邊突然多了個女陪讀,他是校園風雲人物,身邊圍繞的女人多得很,也不知道他和那些人說了什麼。
裴 每天放學都會被一堆女人堵路,她們的招數,無疑是奚落和侮辱,當然也有人不知死活的想動手打她!
她不滿十二,對著那些十六七的女人,顯得嬌小虛弱。尤其那些外國女人發育得早,好多和她相同年紀的女人都比她高大許多,更別提這些人,站她面前個個都比她高了好幾個頭。
對她們,裴 是沒有客氣過的,對辱罵不還口是她並不習慣用英語和她們吵架!
雖然長在美國,她也學了英語,法語,俄語,意大利語等等外語。可骨子里,裴 還是很中國的,要是用中文罵她們裴 能找出無數花樣,罵人還不帶髒,可惜,這些洋妞不會懂!
她們多麼的膚淺,永遠只會「FUCK」、「SHIT」、「BITCH」!
所以裴 動手,最初都是很快就打發掉她們!
但是她一動手,背上的包袱會讓她承受更多的痛苦,幾天下來,她雖然每次都能擺月兌糾纏,也受傷不輕。一受傷,她行走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起床的時間又比以往提前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些被她擊退的洋妞們傷不重,很快就復原了,處于報復心理,找來了更多的人,她要擺月兌他們就更困難,回家的時間也比以往晚了!Pxxf。
但她始終咬著牙挺了過去,一天一天的劃著日歷,數著少爺回來的日子,心想等到少爺回來,她就不用再吃這種苦了。
即便在少爺身邊,自己也沒輕松過,可心里是好受的!在他身邊,裴 是快樂的,心甘情願的吃那些苦,心甘情願被他折磨!
黑亦月不一樣,面對他裴 就忍不住害怕,恐懼,心理煎熬要大得多,被他折磨裴 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的!
因為她確定以及肯定,少爺不管如何都不會讓她死,可黑亦月卻巴不得把她碎尸萬段、剉骨揚灰!
所以這一個月的生活,對裴 來說才是煎熬,才是難以忍受的,就和後來席嘉悅對她的陷害排擠讓她忍無可忍一樣。
只因為對她不好的那個,給她委屈的那個,不是黑亦晨,她當然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黑亦晨對她的失信,過了一個月的時候,他沒有回來。她生日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回來。
裴 終于失望了,開始怨恨他!
他一貫是一言九鼎的,答應過人的事從來不會食言,可這一次,食言了!對她裴 食言了!
她本來沒有強求了,沒有再做那種希望,沒有再奢望他可以趕回來給她過生日的,是他自己主動給她承諾,給她希望!
最終卻用這種方式打破她的希望,這麼殘忍的提醒她,她根本就是沒有資格的,他的諾言對誰都可以實現,但絕對沒有包括她在內!
日歷一頁頁的撕過,她的生日都過了十天,他才回來,但有用嗎?
她已經快被黑亦月搞得崩潰,已經完全喪失對他的期望,幾乎以為他永遠不會回來……
但他回來了,突然的回來了,裴 事前完全不知道。
他回來的時候,裴 還在回家的路上,背著那個沉重的包袱還在和一堆不知道是那個洋妞或者根本就是黑亦月派來的人搏斗。
那天,身後沒有人監視,裴 還得到黑亦月的允許,她今天可以坐車回家!
她當然知道不是黑亦月發慈悲,而是黑亦陽說,「暴風雪要來了,我看你最近折磨她也很開心,應該不想這麼快沒得玩兒!」
這是黑亦陽第二次幫她,但裴 並不知道他的心意,更無法感激,因為黑亦月的大發慈悲之後藏著更大的陰謀。
她並不熟悉黑亦月學校附近的車站路線,只能听他的話走哪條路。
當她走到一條偏僻的小道時,突然從旁邊竄出五六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他們一個個噙著邪氣的笑逼近裴 。
裴 把書包背到背後,防備地凝著一雙冰眸,用沒有溫度的聲音問道︰「你們要做什麼?」
一個為首的男孩流氣地用色眯眯地目光打量著裴 ,邪笑著說道︰「做什麼?當然是要好好疼疼小美人嘍。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呀?」
其他男孩都贊同地點點頭,用那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裴 。
「滾!不要逼我對你們動手。」裴 冷冽的眸子直逼向那為首的男孩,她的表情一點兒也未因為被五個大男孩圍剿而見絲毫膽怯,反而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懾力,小小年紀的她就已經顯示出與眾不同的成熟與冷漠。
她還以為,這些人和之前一直找她麻煩的那些人是一路,只不過那些娘子軍變成了男人,而且還是華裔!
即使她現在早已遍體鱗傷,但是對付這麼普通學生,還是可以的。
那為首的男孩不屑地冷笑︰「小美人,不要口吐狂言。還是讓哥哥好好疼你吧。」
說著,那男孩噙著色眯眯地邪笑走到裴 面前,他的手強硬地探向她的下巴,想要輕薄她。
裴 快速地伸出雙手,一個過肩摔,就把對方摔到背後的地上,同時背上的包袱再次震蕩,狠狠的撞了她的腰一下,疼得鑽心。
「杰哥,你沒怎麼樣吧?」其他男孩見了,趕緊關心地問道。
那被稱做杰哥的男孩狼狽地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陰狠地說道︰「兄弟們,一起上。我就不信一群人會打不過她。」
在杰哥的命令下,其他男孩一起攻向裴 。
裴 雖然一開始強勢抵擋,可是終因勢單力孤,漸顯弱勢。
她發現,這次她估計錯誤,這些人並非普通學生,也不是一般小混混,個個都仿佛經受過專業的格斗訓練。
「你們不是學生,誰派你們來的?」
杰哥一愣,隨即陰狠的說,「我們是不是學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會放過你!」
「你們敢!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黑門的人?」既然他們不是學生,裴 自然要抬出道上的背景,免得給少爺惹回麻煩!
真可笑不是,即便她現在已經對少爺失望透頂,可是,還在為他著想!
杰哥雖然被她一臉冷漠,找不出一絲溫度的樣子震懾,但是他好歹也道上混的,怎麼能被一個小女娃唬住。「黑門算什麼東西,我們閻羅門還怕你們不成?」
「你們難道不知道閻羅門和黑門的關系?」裴 很驚詫,這些人看來不是閻羅門的舊人,閻羅門原本只是黑門的一個分支!
所謂的黑門,是黑暗地獄的別稱,包括修羅門,閻羅門,天羅門,影舞門。
可是老爺夫人過世之後,閻羅門成為了黑亦月的個人勢力。
裴 不知道,那也是黑亦晨和黑亦月的協議,只要留下裴 的命,黑亦月可以獨立門戶!
「什麼關系不關系,我們只听我們老大的命令!你要是乖乖跟我們走,還能免受皮之苦,要是不听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那些男人有些不耐煩了,再次呼喊著向她攻來。
裴 知道,是黑亦月派的人,可,他到底要做什麼?明明他最近不是發泄得很痛快?為什麼還要抓她?
他終于忍不了要殺她了吧?裴 心一沉,終于肯扔掉背上的背包,她不能坐以待斃,就算少爺食言了,可她還要留一口氣去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她直接將背包扔向杰哥,當胸被砸到的他直接被打倒在地,捂著胸口,不甘的大吼︰「還不給我一起上,打死她!」
眾人一听,都發了狠地將拳腳擊向裴 。
裴 背後受攻,被眾人狠狠地撲倒在地。頓時一陣拳打腳踢,那些人竟然一點也不體恤她只是一個瘦弱的十二歲小女孩兒,每一腳都使足了勁。
裴 只覺渾身像要裂開一樣地痛,猛的撲向站在她身邊的杰哥,也順手模出了一向藏在小腿的匕首,狠狠的在他腿上拉了一刀。
你回回在。既然不是學生,她使用武器也沒什麼顧忌!
杰哥腿上的肉直接被裴 削掉了一大塊,疼得他哭天搶地,其他的人都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杰哥。
裴 趁著空檔一拳打到杰哥的腿彎處,在他撲倒的時候迅速翻身而起,踩在杰哥腿上的傷冷肅的看著他們,「誰還要來,我這把匕首,削鐵如泥,砍手去腳都不是問題。」
「臭丫頭,你放開我!你們這幫笨蛋,還不拔槍!」
杰哥痛得大叫,那幫人趕緊模出了槍來指著裴 。
裴 卻又愣住,原來他們早有準備,而槍,偏偏是她的軟肋,她不喜歡,所以從來不會帶槍。
「你還不束手就擒……」杰哥看裴 一愣,猛地發力拉住她的腳踝狠狠一扯,把她摔在地上。
裴 剛想起身,幾把槍都抵到她的頭上。
真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被師父說中,每次搶別人的槍用終究不是辦法!這會兒這麼多人圍著,她從誰開始搶也需要做一番評估的!
可就在這時,巷口巷尾兩頭都涌過來一隊警察,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裴 看著他們被抓起來,只是悄悄的收起自己的匕首,撿起背包,那些警察對她特別關心,又遞熱茶又送衣服,還說要送她回家。
她當然不肯,要被這些警察知道她的身份還得了,就不會以為她只是被一堆流氓騷擾的普通小女孩,很快就逮著機會溜走了。當然,後來黑亦陽才說,是他報的警,只是不好親自出面和黑亦月杠上,但那只是後話。
暴風雪來得很快,她才走到半山腰,雪已經快沒到她的小腿。
幸好,那些警察給的衣服讓她不至于太冷,而且她忽然開始感謝黑亦月,要不是他這麼重的背包,她幾乎以為自己會被風吹走。
但風雪還是迷了她的眼,讓她看不清前路,山上下來的車燈光也太亮晃得她睜不開眼。
直到她听見緊急剎車的尖銳聲響,還有黑亦晨的呼喚,「 兒……」
頓住腳步,她恍惚之間好像看見向她奔跑而來的黑亦晨是滿臉的焦急。
但那終究只是錯覺,他終于走近的時候,裴 只看到他一臉的陰霾,緊接著就是諷刺,「跑哪兒撒野去了?想不到剛給你一點自由,就高興地忘記自己的身份,連家都不願意回。」
裴 無言地仰頭看著他,一點兒也不為自己辯駁,她只是挺起她那稚女敕的胸膛,冷漠地迎向黑亦晨。
他以為他走這麼久,她的生活很自由嗎?是她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肯回家,還是他忘了對她的承諾讓她空等?
「混蛋!還不回答我!」黑亦晨惱怒的一把抓起裴 的衣領,冷酷地說道︰「翅膀硬了,連我都不放在在眼里了?」
「裴 不敢。」她努力維持著冷漠的表情,不願在黑亦晨面前露出一點兒脆弱的表情。
只因黑亦晨說過,作為影子,她的臉上只能有一種表情,那就是冷漠。
即使她現在渾身都痛,像是快散架了,她也不能在表情上泄露出來。當然,她對他失約的生氣和怨恨,更不能表現出來,她沒資格……可是,他偏偏要挑戰她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