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嘉悅嘴角一勾,冷笑著說︰「我一早就讓人查了你的底,你並不是一個孤家寡人,你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人侯在你家門口,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你馬上就能接到你父親遭到‘意外’的電話?」
「你說什麼?」陳姐滿臉驚怔,沒想到自己年邁的老父都被他們查到。
「我說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B超室內,這是黑亦晨第一次陪伴在她身邊。
男人面色焦急,一雙黑眸滲出暴戾,竟令幾人都不寒而栗,他伸出手將他們推開,看見了被卡住的琳達,「還有的人在哪?」
「911,Acaraccidenthappenedhere」
「啊……」
「我也沒事。」琳達拉著裴 ,將她扶到護欄邊。
琳達攙扶著裴 坐回地上,讓她背靠著護欄,琳達什麼話都沒有說,就站起了身。
旁邊給她處理傷口的護士說道,「Heisyourfamily?Doyouwantmetotakehimover?」
裴 听到琳達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呵呵,這倒是,不過我覺得黑亦晨一定是最小氣的那個!」
連忙掛斷電話,趕緊翻出手機中伊藤真央的號碼,他們結婚的場地在哪里他不清楚啊!
「這話就跟我說說好了,真央听到不生氣才怪!」
她伸手覆住男人的手背,「琳達至少還活著,是不是?」
裴 動了下腿,調整坐著的姿勢。
她知道自己不年輕不漂亮了,三十多歲的年紀,雖然不算老,可對那些見慣了風月的男人來說是沒有什麼吸引力的。
「那當然,而且是一年當中景色最好的時候,」琳達將車上的音響開大,都是些有名的鋼琴曲,「給我們寶寶來個胎教。」後面有幾輛車停下來,「Bad,gotacaraccident!」
FallenAngel一事牽連甚廣,那個許諾等門主大婚之後,趁門主高興就稟明一切要娶她的男人就這麼死了,黑亦晨一句話就要了他的命!
裴 心頭泛起酸楚,眼淚不知不覺又淌了下來。
裴 雙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兩條手臂抖得連爬的力氣都沒有,「琳達,琳達……」
卻不成想,右腿被里頭的什麼東西給卡住,與此同時,廂式貨車將小車撞向前方的水泥堤壩,轟……
裴 哭得越發凶了,哽咽著,喉嚨口破碎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砰……」
裴 這才平靜下來些。
「我退出還不行嗎?我就當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裴 瞪大雙眼,全身猶墜冰窟,「不要,不……琳達,下來!不要……」
「哈,那家伙我都不消說他的,對了,小 ,再過幾個月寶寶們就出世了,想名字了沒?我看你和黑亦晨都忙暈了從來沒想過吧?」
「這里面的人呢,還有一個人呢?!」黑亦晨朝著警察同醫護人員吼道,他完全忘記了他們並不懂得中文!
裴 看見男人臉上的焦慮,她張了張嘴,卻怎麼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那就足夠了!小 ,其實我有你,有孩子,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琳達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成為真央心中的唯一,所以不奢求了,但她知道自己在裴 的心里永遠佔有最重要的位置!還是友情好啊,不會讓她傷心!
「 兒……」
「真央哥哥,對不起,我救不了你們的孩子!而且,她的脊椎有些錯位,我怕,損傷到了神經,她可能會雙下肢癱瘓!」
此番舉動,同去送死有何兩樣?
黑亦晨雙手去拉另一邊的車門,嚴重變形的車窗犀利的猶如利刃一般,將男人的掌心劃過幾道血痕,黑亦晨甩了下手腕,手掌又重重錘擊在車上,「裴 ,裴 ……」
「我和琳達先去他們婚禮的布置現場參觀學習去。」
黑亦晨听到電話那頭的尖叫,方向盤也不由得打滑,他連忙減速停車,一邊大喊,「 兒,你怎麼樣了?」
「那當然,男人都是那麼小氣的!」不管愛不愛,他已經視她為自己的所有物,總是無法接受她對他不放在心上的!
「是無可取代的嗎?」
「呵呵,你那天還說不知道要不要生呢,現在可比我還心急做媽媽了,胎教這麼早就著急了?」
消防員並不知道裴 就在不遠處,「Goaway……」
他冷漠的時候又像是個撒旦,對于九死一生的琳達,他並沒有再多看一眼。
裴 還未反應過來,就听到琳達一聲尖叫,緊接著,車子遭到撞擊,完全失控,琳達忙去踩剎車,巨大的慣性使得車子在高速上連連打轉,裴 手里的電話飛出去,她雙手緊抓住安全帶,「啊……」
裴 被送進醫院後做了一系列檢查,除了頭上的撞傷外,所幸並無大礙。
「什麼危險?你怎麼知道……」
琳達推開車門,狠狠心咬了下牙,松開方向盤跳出駕駛座。
裴 情緒激動,哭的難以自抑,醫生在旁勸慰,讓她一定要緩和下來。
她沒料到,和琳達一起做孕檢的約定無法成行,那樣的事故過後,琳達的孩子還能保住嗎?
他驚魂未定,來不及細想就掉轉了方向盤,亦陽的消息到底如何都不清楚,這一刻他只能想到裴 !他不能讓她出事!
席嘉悅惱怒不已,又是一巴掌甩過去,「不知道?可你剛剛在做什麼?我本來計劃的天衣無縫,你TM的壞我的事兒!我真是搞不懂,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一轉身,就看見肇事的是輛廂式貨車,司機卻並沒有下車查看的意思,他提了速,竟還在朝兩人的方向開過來。
廂式貨車幾乎吞掉琳達的半輛車,同時,司機猛地踩住油門,被撞壞的小車被一路摩擦著推向前,裴 掙扎爬起身,「琳達!」
又是一陣劇烈地撞擊。
他若說,是要行凶的人通知他的,遇上誰都不會相信他的話,更何況,是本來就對他已經疑心重重的裴 。
偏偏,黑亦晨卻一手打破了她的夢!
「 兒,你在哪兒?你沒在醫院嗎?「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焦急驚懼,裴 怔了下,似乎沒听過黑亦晨這樣。
當車頭撞到護欄的時候,琳達下意識一條手臂擋在裴 身前,她抬起頭時,額角都是血,溫熱的液體已擋住她的視線,琳達動作迅速地除去安全帶,她頭暈目眩,身上很痛,可這會已顧不得哪里有傷。
自然不會再有人回答他,他只听到急剎車和車頭撞到護欄的巨響。
「真的?」裴 忍不住驚呼,「真好,在那舉行婚禮肯定很美。」
她苦惱得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祈禱黑亦晨能救到裴 她們,不至于讓她造下太多的孽。
可那男人說,他就想找個會過日子的女人,身在江湖漂,也不能說不渴望會有一個溫暖的家庭,那才能緩解在外爭斗的壓力和疲憊!
不遠處傳來聲音,琳達被抬起來放到擔架上,裴 傾起身,卻被黑亦晨捂住了雙眼,「別看!」
黑亦晨握住手機的右手垂在身側,這個電話,很顯然是有人想通風報信,只不過話未說完,就被趕來的人給發現了。
整輛車被壓扁,裴 听得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傳來,她全身氣力被抽盡,癱軟在地上怎麼都爬不起來。
琳達神色黯下去,她裝作輕松般吐出口氣,「現在,我也不相信他真的要娶我做老婆呢!你也知道,我這樣貌不算絕世美女,醫術更沒有登峰造極,說真的沒什麼優點好讓他看上的!」
裴 手掌按住小月復,「沒事,只是撞破了頭,琳達,你怎樣?」
裴 一瘸一拐跑過去,「停下來,琳達……」
「有你這干媽在,他們還愁沒名字麼?我知道你家真央的中文造詣高,給你們寶寶想的時候也幫忙想想唄……」
「CD都是真央買的,他想培養藝術家呢……」
心好自出。幾年前,她的老公跑船出了事故,沒多久已經三歲的兒子又因為食物過敏沒來得及醫治走了。
「Sir,wouldyoupleasecalmdown.」
裴 哭得歇斯底里,隨後不久,救護車也趕到,正對琳達進行搶救。
「好啦,是克萊佛玫瑰園。」
她只是為了報復黑亦晨!
裴 側臉枕著黑亦晨的肩頭,雙手握緊男人的手臂,指甲恨不得能嵌入他的皮膚,「琳達怎樣了,她有沒有事?」
琳達將她的安全帶解開,拉著裴 的手攙扶她下車,「你有沒有覺得哪里痛?孩子沒事吧?」
黑亦晨趕到的時候,事故已然發生,難以挽回。
黑亦晨手掌撫著裴 的腦袋,語氣沉重的道︰「正在搶救。」
正想著,席嘉悅推了她一把,揚揚手中的車鑰匙,「跟我走。」
「琳達?你還有真央啊……」裴 再度覺得疑惑,琳達最近和她的談話,總是有意無意的避談伊藤真央,他們出了什麼問題?
「好,就這心態好……」
裴 眼睜睜看著那輛被撞得變形的凌志快速倒車,車尾迎上白色廂式貨車的車頭,琳達想用自己的車卡住廂式貨車的車輪。
這個男人,永遠高傲的像個貴族,裴 從來都沒見過他這幅樣子。
裴 正和琳達聊得開心起勁,听到手機鈴聲,是熟悉的「Iwillalwaysloveyou」。
可是陳姐到底和裴 、琳達無怨無仇,她們又都身懷六甲了,她良心上過意不去,才豁出去通知黑亦晨的。
要是她有時間自己照顧兒子,其實他根本不會死!可是她在黑家大宅當佣人,即便沒事兒也不能隨便離開大宅,兒子只能托別人看顧。
有人從車上取來大衣給她披在肩頭,消防車和警車很快趕來,裴 看著他們拉起警戒線,她急的雙手用力在地上摳,「琳達,你答應我一聲……」
「沒有,就是老一個姿勢,腿都麻了,」裴 透過車窗望向外面,沒有說自己覺得有些心慌,她牢牢的攢緊胸前的墨麒麟問︰「不是去婚禮現場嗎?怎麼還沒到?」
「你老婆出事了你是不是還能冷靜下來?給我滾,滾……」男人一陣厲喝,黑邃的眸子瞬時赤紅如血,他暴怒的仿若困獸,誰都不敢妄自去接近。
怎麼會沒事?
可是,如果以後她再也站不起來,要怎麼穿裙子,又穿給誰看?
裴 伸手一模,滿手都是血。
陳姐沒說話,本來她答應跟席嘉悅合作也沒得什麼好處!
裴 拉住她的手腕,「琳達,你快走!別管我!」
「什麼?」伊藤真央如遭雷擊,英俊的臉部瞬時血色全無。
「啊,不行……」裴 蹲按住腳腕,「我的腳好痛。」
「小 ,我怎麼發現你越來越懶了呢?這個也要旁人幫你這當媽的想?」
琳達聞言,不由笑著湊過去,「大少爺你啊放一百個心,你老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的……」
琳達連忙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啊?」
裴 躺在擔架上不肯走,男人並未在第一時間發現她。
手指按向快捷鍵,欲要撥通裴 的電話。
陳姐不敢違逆,只得跟在她身後,她明白,這一去,凶多吉少。席嘉悅這個少女乃女乃,遠比裴 心狠手辣,當初答應跟她合作也許就是錯,根本在與虎謀皮!
「切,」琳達打了個方向盤,「你肯定猜不到。」
「你放心吧,正在搶救,會沒事的……」
趕到搶救室時,琳達還未出來,黑亦晨扶著裴 在外等候,沒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飛奔而來。
「說什麼呢?少在我跟前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子……」
腦中驀地想起那女子說的那句話︰你可曾想過,你怎麼知道她們會出事?
「別賣關子了,快說。」
再到後來,她總算結識了新的男人。
他飛快下車,急的走路也不像平日那般穩健,黑亦晨一個箭步沖過警戒線,幾名警察忙將他攔下來,「Pleasedon-tdisturbourwork.」
醫護人員拿了擔架,想將裴 攙扶上去。
黑亦晨被一種強烈的不安及恐懼浸滿心頭,他望著這輛被壓成鐵皮一般的車子,平時的冷靜篤定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白衣天使放下手里的紗布,走過去來到黑亦晨身旁,「Areyoulookingforyourwiferight,she-sfine,sheinthat.」
「那也不錯啊,他自己本身是出名的攝影師,藝術氣質很足的,要不認識,真不信他是殺手王‘烏鴉’呢!」
其實她更加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席嘉悅裴 她們的行蹤呢?
「Fastalarmit!」
這兒是高速即將出口的地方,再加上又是往城郊,所以偶爾才會有經過的車輛。
「小柔,怎麼樣?」伊藤真央連忙走上前去。
「快,小 ,不好……」琳達雖然不常接觸這種激烈場面,畢竟跟著裴 多年,反應極快,拉起裴 就要逃。
自從那天在西餐廳親眼看到黑亦晨被抓走之後,她便覺得這首歌憂傷得令人心碎,連忙從包里掏出來,不想讓那音樂多響一秒,總覺得是不祥預兆似的!
蜿蜒的血漬在高速路段上令人怵目驚心,黑亦晨下巴抵著裴 的頭頂,他用勁摟著她,裴 骨骼被揉得疼痛,盡管這樣,她還是沒有將他推開。
裴 抬起手背擦干淨眼淚,可朦朧的視線始終不見清晰,她朝著正在等她答復的護士點了點頭。
「不要……踫我!」裴 甩開手,「讓我過去見琳達。」
曲俊陽和閔湘思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匆匆的進了搶救室,伊藤真央焦慮的在走廊上外徘徊。
黑門分堂口的一個頭目看上了她,每每來黑家大宅開會的時候都找機會見她,還隔三岔五的送些小禮物小首飾的,他甚至還對她許諾將來會娶她,不再讓她做下人,一定讓她享清福。
黑亦晨單膝彎跪在地上,探望至車身底下,站起身時,雙膝沾了不少灰塵。
後來雖然繼續留在黑家工作,裴 也對她不錯,可是心里的那股怨氣總還是沒完全消散的。
男人順著她的手勢望去,他大步邁向裴 ,連撞到了人都沒有察覺到,潭底的陰鷙總算散去些,黑亦晨來到裴 跟前,他蹲,兩手用力將她抱進懷中。
琳達撥開她的手,裴 看見她側臉似是揚起了抹笑意,「你忘記我答應大少爺的事了麼,我會護你周全的……」話語未落,琳達沒有時間再去浪費,她大步回到車上,別了車鑰匙,還好,能夠發動。
裴 靠在男人的身上,一點力氣使不上,她哭的雙眼紅腫,「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黑亦晨心里稍微安定些,還好,現在還沒有出事。
琳達故作神秘,「你猜,我的婚禮會在哪舉行?」
兒子走了,她傷心過度之余打壞了宅子里一個古董花瓶,黑亦晨便幾乎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裴 開口,她老早就下黃泉陪丈夫兒子去了!
一扇車窗月兌落了倒在路邊。
冗長的手術之後,搶救室的門打開,一個陌生的絕美女子走出來,一邊取下口罩帽子,一邊搖頭嘆氣。
黑亦晨來到車尾處,盡管車已經變形的分不出哪里是車頭,哪里是車尾。
「是!」
黑亦晨隱約感覺到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可一時之間,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理清楚,顧不了那麼多,他撥通了裴 的電話。
「真不想動腦,累!又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兒子!」zVXC。
貨車司機見狀,一個倒車,又擦撞了停在他側前方的奔馳,這才提速逃逸。
接連的打擊,她不恨黑亦晨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她身份地位卑微,又沒有手段和魄力,更沒有人幫忙,再大的怨也擱在心里,直到席嘉悅這個前任少女乃女乃找上她,讓她合作的時候,她才覺得機會來了!
琳達笑了,伸過手將裴 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內,「是獨一無二的嗎?」
琳達是最愛美的了,她夏天的時候喜歡穿著超短裙,因為她的腿很漂亮,她經常告訴裴 ,這是父母給的資本,不炫耀就白白浪費了,多可惜。她還一直鼓勵自己和她一道,所以每次買裙子都買兩條!
「我想想……」裴 翹起嘴角,「游樂園?或者,酒店?」
以前她也不是那麼相信那個頭目真看上她了,他只是故意接近她探听黑亦晨和裴 他們的行蹤和生活習慣而已,可是日子久了,總是感受那些殷勤,不可能不動心。她真的開始做起夢來,以為那人是真心要跟她過日子的!
「他?男人嘛,可有可無,就算不要那些男人,我們一定也能過好的,不是嗎?只是有了這個點綴,我們的生活看起來更完整,更美滿了!」
黑亦晨語帶保證的對她說︰「做完檢查,我這就帶你去見琳達。」
「裴 ,你听我說,你們現在有危險,趕快換個路線,找個人多的地方……」
裴 朦朧的視線穿過人群,看見琳達躺在地上,衣服上都是血,一條腿被卡在駕駛座內,已經陷入了昏迷。消防員正用切割機將車子鋸開,裴 雙手捂住嘴,嚇得驚慌失措,兩個肩膀劇烈在顫抖。
琳達急忙下車,她將副駕駛座的門打開,「小 ,小 你沒事吧?」
裴 淚流滿面,還有幾天,琳達就該穿著潔白的婚紗,同她最愛的男人一道走上紅毯,而且她很快就要當媽媽的。
裴 倒抽一口冷氣,上半身癱在了椅子內。
可現在,她的孩子沒了,紅毯也走不了!
裴 雙手緊揪住衣領,哭的彎下腰去,眼淚滴落至黑亦晨繃起的手背上,「不會的……」
這時琳達被推出來,在裴 身前經過,她臉色蒼白的同死過去無異,裴 剛想伸手觸踫她,伊藤真央卻突然揮開她的手,「別踫她,你還嫌害的她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