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顧雪眼睜睜看著他閉上了眼楮,高大的身軀軟趴趴地倒在了她的腿上。
顧雪被嚇了一大跳,伸手過去剛剛捧起了他的臉頰,前面開車的司機忽然一個急剎車,她整個人猶豫慣性而往前沖,略帶抱怨的男聲在她的耳邊響起——
「顧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少主?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天少主為了找你,不吃不喝不睡,今天他還發燒了,原本是要去醫院的,可是一听說有你的消息,他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找你……少主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可能這麼對他……」
顧雪哪里會知道這些?她看著那個司機心急如焚的樣子,自己的心里頭也是亂糟糟的,一雙小手更是不知道應該擺放在哪里。
「我……我……」
「你知道不知道他不能有事?」司機滿臉都是溫怒,急的朝她吼了一句,「整個幻影都是靠著他一個人的,他這些年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我們這些兄弟都看不下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著讓他死,他從來都沒有出過事,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什麼本事,可以把少主傷成這個樣子!」
顧雪狠狠地咬著唇。
對于楚奕貼身屬下對自己的這些指控,她似乎是無力反駁什麼。
沒有錯,楚奕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她竟然還想要過河拆橋,難怪他會那麼生氣,這個世界上哪里有純潔的男女友情?每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付出,都是抱著另外一種目的的,對一個人好,也不是沒有目的的。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要的,她就是給不了,那又怎麼辦?
她不想讓自己就這樣跟著楚奕,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感激是必須的,可是坦白也是必須的。
她知道自己欠了他太多太多,一輩子都還不清,但是她不會把一個沒有心的自己送給他!
所以這個司機對自己的指責,她不想反駁,但是也不會承認什麼。
她已經夠煩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有些東西也不是她想要的,為什麼她不要,偏偏要給她,到頭來,錯的那個人卻是她?
現在還要淪落到被一個楚奕的貼身屬下指責。
她抿了抿唇,臉上漸漸浮出幾許凌厲的神色來,只是說︰「那你現在還停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開車送楚奕去醫院?」
那人噎了一下,大概是沒有想到顧雪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面色復雜難辨。
顧雪見他就這麼看著自己也不動,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是想要繼續指責我,還是想要送你們少主去醫院?還是你更希望我現在哭哭啼啼地求著你原諒?我和楚奕的事情恐怕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我知道他對我是怎麼樣的,但是那也是我的事情。你現在馬上開車,送他去醫院,再耽誤,恐怕就是你的責任了。」
混道上的人總是有那麼一點狂傲的氣質,顧雪此刻說話那麼不客氣,那司機心中是很不服氣的。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老大為了這麼一個女人誰不敢得罪?連命都不要了,他知道這個女人是有多麼的重要,所以哼了一聲,還是驅動車子筆直朝著醫院開去。
不遠處,黑色的車子看著前面那車子朝前疾馳而去,也極快地跟隨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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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楚奕很快就被推進了急診室,顧雪和那個司機守在外面。
她坐了一會兒,就有點坐不住了,因為剛剛離開了那個小村莊,她此刻無比的想念自己的孩子,她想來想去,看著楚奕出來還早,自己身邊也沒有手機,于是決定起身去醫院的公用電話亭打個電話。
「我過去打個電話。」她禮貌上和那人交代了一聲,然後起身就往另一頭走去。
因為自己身上沒有錢,她也不想跟那個開車的人要,只能厚著臉皮跟來往的人要,不過幸虧打個電話一個硬幣就夠了,大家看她人長得漂漂亮亮的,倒是很干脆給了她硬幣。
顧雪塞進了硬幣,然後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起,是阿姨的聲音,她急切地開口,「是我,可可和樂樂呢?」
那頭的阿姨一听到是顧雪的聲音,欣喜萬分,「啊呀,小姐,你終于打電話回來了,太好了,這麼多天你都去了哪里了?」
顧雪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又覺得不知道從何說起,電話費有限,她想了想,直接對阿姨說︰「可可和樂樂是不是去幼兒園了?」
「沒有呢,這幾天可可和樂樂都沒有去學校,樂樂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可可倒是還好,不過照顧妹妹,可可就一直在家里……」
正說著,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顧雪听出是兒子的聲音,連忙對阿姨說,「讓可可听電話。」
阿姨應了一聲,電話沒一會兒就被可可接手,在那頭十分沉穩地叫了一聲,「媽媽。」
顧雪一听,眼淚差點沒忍住,「……可可,媽媽……對不起,媽媽……媽媽這幾天有點事情,所以……謝謝你照顧妹妹。」
相對于顧雪的激動,那頭的小鬼頭卻是格外的淡定,顧雪甚至可以想象他此刻拿著話筒一定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連語氣都是繼承了某個男人的從容,「媽媽,不要哭。可可也很想你,妹妹我會照顧好的,你要早點回家,我和妹妹都在等你,我們會乖乖的。」
顧雪越發忍不住,眼眶發紅,看著電話的時間就要到了,她連忙用力地點點頭,又發現自己點頭那頭的兒子根本就看不到,于是抓緊時間說︰「樂樂是不是在睡覺?」
「嗯。」電生小頭。
「可可,媽媽明天就回來了。」
「嗯。」
「可可……如果媽媽……如果媽媽想帶你們離開S市,離開你們的楚叔叔,你……會不會舍不得?」
「…………」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顧雪眼看著通話時間就要到了,又發現自己好像是說太多了,這個問題,以後也可以再和兒子女兒商量,剛準備說掛電話,那頭稚女敕的童聲卻是忽然穩穩地說——
「媽媽,你也是我和樂樂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嗯,媽媽,其實我也很愛你。」
電話正好在這個發出了「嘟嘟」的短音,提示著一塊錢的硬幣已經用完了,自動掛斷。
顧雪捏著話筒一陣哭笑不得。
不過听到兒子那麼別扭的告白,她心里滿滿的都是感動,只是那一句「媽媽也愛你們」的話就在喉嚨口了,偏偏電話就是不肯多停幾秒鐘!
她伸手抹了一把臉,有濕漉漉的淚痕,吸了吸鼻子,將話筒放回原處,胸口像是有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也好,就這樣吧。
等楚奕醒來,她就把剩下沒有說完的話都告訴他。她要帶著可可和樂樂去國外,不管他怨恨自己也好,還是罵自己沒有良心也好,她都不想再繼續跟著他了。
只要離開了國內,她也不用擔心符天恆,孩子還是她的,他們一家三口,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許等到以後可可和樂樂長大了,她會再回來……
美好的憧憬。
她嘴角揚起了幸福的弧度,對著空氣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然後才朝著楚奕急診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沒有發現,身後不遠的轉角處,一個黑影若隱若現——
可可……
樂樂……
媽媽……
雷笙滿臉都是震驚。zVXC。
剛才如果他沒有听錯的話,那麼顧雪小姐是在和一個孩子打電話,那個孩子叫可可,而她自稱自己是媽媽——
他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眼底漸漸涌上了驚懼之色。
這麼多年,符先生都沒有再查過顧雪小姐,第一是因為她一直都跟著楚奕,符先生自然有屬于他自己的驕傲,第二也是為了保護好她。遠在柬埔寨的符老爺還有柴靖姿,如果發現了符先生和顧雪小姐還藕斷絲連,自然也不會無動于衷。
可是現在……
怎麼回事?
怎麼會有孩子?而且听語氣好像還不止一個,那麼這兩個孩子是……符先生的,還是楚奕的?
不對,雷笙極快地否決了孩子是楚奕的念頭。
因為剛才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三個字「楚叔叔」。
如果是楚奕的,怎麼可能叫他叔叔?
也就是說,這兩孩子這些年都跟著顧雪,還有楚奕,但是一直都喊他楚叔叔。
那麼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個了……
當年,顧雪小姐沒有把孩子打掉!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都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這樣的玩笑自然是開不得的。符先生當年會狠下心腸讓顧雪小姐打掉孩子,不僅僅是因為他當年還被仇恨影響著情緒,還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符老爺……
怎麼辦?
他一時間有些躊躇起來,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告訴符先生?可是這件事情還沒有確定,萬一……
萬一不是符先生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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