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鋪開一床棉被在那美人榻上,然後小心翼翼將軟榻上的蘇桐放上去,再拿一床被子將她裹好,瞧著被子里瑟瑟發抖的可憐人兒。
室內的炭火點燃,熱氣上來,蕭逸塵見蘇桐仍舊是面色鐵青,渾身僵直著不停的發抖,分明是被冰水凍傷,他不由的蹙了眉頭。
各色驅寒的湯藥端進來,蕭逸塵都耐心的給她灌下去,漸漸她的面色才有些好轉,忽的見她微微有個握拳的動作,蕭逸塵大喜,總算有些反應。
「桐兒?娘子……」一聲聲喚著,忽而蘇桐猛一下睜開眼楮,蕭逸塵竟被她眸中的仇視嚇住,她瞪大的眼楮,眨也不眨得盯著自己,許是太過疲累,一雙眼楮血紅,額頭上甚至有些青筋暴露,瞧著叫人觸目驚心。
蕭逸塵先是被她仇視的目光盯得心里一惱,轉念間又想著她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只怕對誰都不信任,此刻多半還沒認出他來,心中的那一絲絲憐惜雨自責更甚!
他伸出手,捧著她的臉,輕輕道,「是我,你安全了,嗯?」
蘇桐依舊眼神渙散,看得蕭逸塵焦急萬分,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在蘇桐耳邊輕輕道,「你身體凍壞了,我要幫你揉捏活動一下才好,你別怕!」
說罷,他換了一條薄一些的毯子蓋在蘇桐身上,而後隔著毯子沿著蘇桐的身體曲線輕揉起來,不敢太用力,怕傷著她,只能一點一點以指月復按壓,便是這樣蘇桐有些混沌的腦子還是一下子清醒過來。
有人侵犯她!
猛一下向蕭逸塵瞪去!
不想入目是一雙帶著安撫笑意的眼眸,蘇桐愣住與他對視半晌,晶瑩的淚珠便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在蕭凌霜推她落水的時候,她沒有哭;在有人把她往水深去拖拽的時候,她沒有哭;在白玉堂試圖對她不軌的時候,她沒有哭……但是此刻一看到他,便沒來由的感覺所有的委屈與痛楚都涌上來。
蕭逸塵看著她滿眼的淚水,仿佛是對他無聲的控訴,直覺胸口一緊,心疼無以復加,伸手捧著她的臉,自責的低喃,「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一點點,低吟淺啄,她的眼淚就像從不干涸的活躍泉眼,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吻不干!
「桐兒,你看著我,沒事了!」
屋里的光線不好,蘇桐抬眸,但見光影之下的蕭逸塵,此刻不同往昔,眉目間帶著溫柔的疼惜,朱唇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沒來由的心就定了下來。
蕭逸塵見她安靜了很多,便接著為她活動筋骨。
此刻蘇桐感覺他正隔著毛毯輕輕的貼在她膝蓋處來回的揉捏,那動作顯得極為自然,仿佛他們是相處多年的伴侶,那麼的理所當然。
不知他的揉捏起了作用,還是蘇桐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身體便漸漸軟和下來。
似乎感覺到她的反應,蕭逸塵松了一口氣,輕哄道,「睡吧,我在!」
蘇桐便不再抗拒他,輕輕閉上眼楮,幾乎瞬間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太後得道消息,便帶著曹嬤嬤一路過來,一進門望了一眼蕭逸塵問道,「可還好?」
蕭逸塵點點頭,一言不發,曹嬤嬤掀開被子,太後就瞧見里面的蘇桐竟然直著單衣,那白色的單衣上滿是泥濘,更有衣襟出被撕開露出淡紅色肚兜和瑩白的肌膚來,不由得張了張口。
「去叫她的丫頭進來!」
曹嬤嬤這才領著孫寶瑤進來,孫寶瑤一看見床上的蘇桐就撲過去,被蕭逸塵一手提了開去,食指豎在唇邊輕輕,「噓」一下示意她別吵。
「給你家姑娘換身干淨的衣服,今天的事兒,半個字不許對別人提起,否則哀家也保不了你的小命!」太後吩咐道,曹嬤嬤把干淨的衣物交到孫寶瑤手上。
孫寶瑤小心翼翼給蘇桐換上,蕭逸塵親自護送蘇桐回家!。次日將軍府上便迎來了宣旨的太監,內容當然是蕭逸塵和蘇桐的婚事,這事兒讓孫雲錦高興的合不攏嘴,三皇子可是先皇後的嫡子,地位超然,往後他就是皇親國戚了。
沈佩心听了孫寶瑤講述了蕭逸塵對蘇桐的樣子,對蘇桐也滿是祝福,當然李姨娘母子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諷蘇桐的機會。
傍晚時分,李姨娘帶著蘇雪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蘇桐院子里來。
「桐兒,姨娘是來恭喜你的,听說你要嫁給三皇子了,往後可就是正經的皇家人了!」李姨娘故作高興的說道。
「謝姨娘關心,妹妹嫁得也不錯,將來可是狀元郎夫人!」蘇桐緩緩說道。
「可是,馨兒听說三皇子他--他--」蘇雪馨說話的語氣吞吞吐吐。
「馨兒,可不能這麼說,雖說這未來的大姑爺確實腿有些不方便,但到底是個皇子,不是嗎?」李姨娘接著蘇雪馨說道。
他們這一唱一和全被也趕來道賀的沈氏听到,她可不允許別人這麼說她高攀上皇子的孫女。
「桐兒給祖母請安!」蘇桐不理會李姨娘母子對沈氏行禮道。
「快坐下快坐下!」沈氏連連說道,「桐兒是有福氣的人,能給皇家當兒媳婦,不像有些人,自甘下賤,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沈氏從入府一直對姨娘母子頗為不滿,說起話來半分也不客氣。
「你--」李姨娘氣得眼珠都快冒出來,沈氏也不怕幾步站到她跟前去,挑釁道,「老婆子我說話又沒指名道姓,你發怒個什麼,難不成這麼做的就是你!」。
李姨娘吃癟,恨恨的跺腳。
沈氏笑道,「還是悠著點,免得傷著肚子里的那一位!」
李姨娘懷孕尚不足三個月,並沒有顯懷,自可看起來只是膚色很差,身材倒是沒有什麼變化,蘇雪馨忙扶住自己的生母。
「那是,妾身肚子懷的可是老爺的骨肉!」李姨娘不敢示弱的道,「不管有些人認不認,老爺可是把他當寶貝!」
「你這麼一說,老婆子我可想起來了,最近給我看病的那位李大夫,對了,跟你還是本家呢,醫術好的很,要不要也請來給你診治診治!」沈氏對姨娘紅杏出牆的疑心一直都在,便又出言試探道。
「祖母,姨娘因為你們入府,被炒得心神不寧的,才導致脈象紊亂,你怎麼又想著給她亂找大夫!」蘇雪馨幫著自家生母說道。
「這還有沒有長幼尊卑了!」沈氏怒道,「我是你爹爹的母親,婆婆教訓兒子的女人理所當然,有你這個小輩兒插話的份嗎?」
「祖母可不能這麼說,李姨娘是將軍府的姨娘,馨兒姓蘇而不是姓孫,祖母若要擺婆婆的派頭,不如去寶瑤妹妹的院子里,嬸嬸(沈佩心)也在那等著呢!」蘇雪馨並沒有被沈氏嚇到,反唇相譏。
「祖母息怒!」蘇桐起身安慰道,「姨娘懷著孕難免脾氣暴躁些,祖母少不得忍讓她些,畢竟爹爹的子嗣要緊,不看僧面看佛面!」
沈氏一口氣噎在心里,難受的緊,對蘇桐說道,「桐兒,祖母今日來是恭喜你的,不是來跟這群人置氣的,改日你到祖母屋里,我們祖孫再好好說說話,祖母先回去了!」說罷咳嗽不止,宋嬤嬤忙攙著。
蘇桐眼里一絲冷笑,就怕你們不狗咬狗,孫雲錦對他這娘親不是真孝順,但是至少不希望她這麼快就入土,否則他就得立刻回鄉丁憂守孝三年,到時候再回京,黃花菜都涼了,這麼在意自己官途的他怎麼能忍受!
所有李姨娘你要是真敢氣死這老太太,你的好日子也基本到頭了。
果然次日沈氏的院子就傳來消息,老太太病倒了,孫雲錦在床邊裝了幾天孝子終于問出門道,原來是給李姨娘母子氣的。
一時間氣沖沖的道李姨娘院子里發了一通脾氣,而後拂袖而去,長達一個月連應付都不去應付一下,李姨娘偶爾用些裝病的伎倆,孫雲錦就回一句我又不是大夫,生病找大夫去看就行。
這一日李姨娘又歪在榻上,喝了一口茶,「砰」一聲把杯盞砸在了地上,「這是什麼茶葉,這麼苦也敢泡給我喝!」說著就要打那丫鬟。
李嬤嬤忙攔住道,「姨娘心情焦躁,故而覺得事事不順,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老爺有多久沒來我院子了!」李姨娘問道。
「有一個月零八天了!」李嬤嬤小心翼翼的答道。
「哼……」李姨娘氣得拍桌子,李嬤嬤忙勸道,「主子小心身體,已經快三個月了,主子當心著點,凡是心平氣和的比較好!」
「要我怎麼心平氣和,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二個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嗎?」李姨娘不岔的說道。「老爺最近有沒有去沈佩心那個賤人的院子?」
李嬤嬤愣了愣,不敢回答,李姨娘怒道,「我問你話,你是死人嗎?」
「回主子,老爺最近半個月都歇在沈佩心的院子里,說是叫孫寶瑤習字!」李嬤嬤拗不過,值得實話實說-
「哼,他兩個女兒都有了婚約,現在開始培養剩下的那個了!」李姨娘嘲諷道,轉而又眼神迷離的說道,「去把阿強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