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前文
說到這里龍天羽站起來在廳中邁了幾步,眺望著窗口的遠遠青山,暗自思緒了會兒繼續說道「其三雖然我礙著父親沒有直接到昌盛號管事,但那畢竟是咱的重要進項,孫兒往里安插了不少人;早有人報于我知道,自母親過後,我那老好人爹爹被這幾個大掌櫃的可是抬的高啊,最近幾年明著不敢動什麼手腳,暗地里卻是收受回扣,以次充好,沒少干些齷齪的勾當;尤其三掌櫃何曉更是過分,竟然偷偷在沈陽開起了私家貨棧,也是他霉運當頭,貨棧剛開張就踫上二月兵災,被搶了個干干淨淨,欠了一的債,就在昨天有人回我在遼陽見著咱哪三掌櫃和我哪干爺爺的族子李如楠相聚勝歡,而孫兒听說他的債已經還清了,這是哪來的銀錢!?」
「其四,最近山下村皮貨市場來了不少閑人,他們雖然還沒有生事,但來回打听著這皮貨市場的進出啊,生產之類的,這些人大多是操著山西口音,根據咱們的探查,總兵府上最近老有山西口音的人出入,由此我是懷疑,他們連剔除我們後的下家都找到了,就是山西的晉商,通過晉商的財力,世代為商的人脈,徹底控制整個產業。」
「其五,就是這次忠爺爺回程踫到盜匪,請問忠爺爺趕馬的時候有沒有亮出雲字號的旗號?」
柳忠一拍大腿說︰「他娘的,小主人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這蹊蹺出在什麼地方,自然是打了旗號。我就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靠譜,往常哪找食的圍子見了我們的旗號早跑的遠遠的,這次怎麼和蒼蠅一樣就撲了上來。」
龍天羽緩了緩說︰「我就此假設,這次的劫道是有備而來的。如果是真的,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我們內部有奸細,如果內部沒有奸細怎麼能夠有人判斷出我們的馬群什麼時候來呢?按照我們運馬的慣例是人不停馬不歇,為的就是鍛煉青年軍長途奔襲的能力,這些人被母親從小教,對家族的忠誠是毫無疑問;如此說來只有提前知道了計劃路線時間的人才能夠時間差把得到消息傳送到遼東,由此推斷只有馬場之人才可能是內奸所在;二是有人想和我們過過招數掰掰手腕,老祖宗,這幾年在遼東這塊土地上只有我們動人,還沒人敢動我們,亮出了旗號誰還敢明目張膽的動咱們的馬隊?這答案不是呼之欲出麼。自然是手上兵丁最多,實力最強的李遼東了。如果還不能肯定,我們還能找到新的證據,忠爺爺我再來問你,你出事的地方是在何地?」
「蘇子河灶突山腳。」柳忠想了想道。
「哪是不是努爾哈赤的勢力範圍!?」
「是的,可努爾哈赤一向對我們善意有加,這次出事我派人去找過努爾哈赤,他不但否認了,還主動幫我們指認了搶馬的人是哪個寨子,並派兵一切剿滅了他們,但按小主人您這麼說的話……」
「呵呵,不是我是說,而是事實說!咱大明朝對于女真人是實行分而治之的方針,並不允許各部酋長自相殺戮,吞並他部;這努爾哈赤如此左攻右侵,李遼東都不加以管束,我敢斷定此二人必有聯系否則李遼東伸出一根小指頭也能把他滅了,怎可能容得他如此的囂張跋扈?因此努爾哈赤定是他在關外養的一條狗;既然努爾哈赤是李遼東的養賊自重的對象,可見我們被人槍馬的事件就不能孤立起來看了。嘿嘿,就如今來看幾件事如果一件半件和李家連著還讓人不覺得有些什麼,可這麼多件事聚在一起就不能不讓人起疑心了。」
柳原凱長吁了口氣,閉目盤腿,默不作聲,只是雙手攥著煙鍋發白。
柳忠听到這里咬牙頓足罵到︰「啊呀,老奴上了努爾哈赤的當了,還有這這個不要臉的李梁成,朝鮮白眼狼;當年家里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來,連蔭襲的鐵嶺衛指揮僉事都因為沒有路費上京無法繼承;是老爺看在大家結義得份上幫他上下疏通,央求遼東巡撫寫了薦信,再送了幾千兩銀子給他做路費並一路親自護送他入了關,這才發的家,現如今富貴了就反咬一口。老主人,您發句話我去活劈了這老犢子。」
「啪!」柳原凱雙手一用力把旱煙竿掰成兩截丟在地下,低聲吼道︰「行了!光罵有什麼用,這世道人心本來就隔著肚皮,一把年紀還看不通透麼!哼哼,他李成梁想絕了我的戶,還沒那麼高的本事。別說他,就是皇帝老兒要滅我,也要咬他個入骨三分!」
「是啊,老祖宗,忠爺爺您們也別生氣,這都是孫兒的猜想,不是還沒有真憑實據麼。也許沒有咱們想的這麼壞,再說我們昌盛號這些年也不是白過的,這遼東各地的衙門官吏,大小差役們,各地豪強誰在我們這里沒投著錢,佔著股,誰想咬我們一口肯定是要三思而行的,再加上目前遼東政局正是新舊交替撲朔迷離的階段,我們還是大有機會渾水模魚的。」
龍天羽安慰了兩位老人幾句繼續說到︰「老祖宗,忠爺爺,當然咱們凡是多往壞處想想也沒啥錯,居安思危麼。再說秋闈在八月間,除去路程時間,我們尚有旬余時間做準備,因此時間上還是夠的。」
「面對目前的局勢我們一定要保持內部不能亂,尤其是咱們的馬隊不能出了紕漏;這是咱們立身保命的根本,這點要忠爺爺多費心。」
柳忠肅顏道︰「小主人,您放心,現在兩千人馬大大小小的隊長們,都是主母一手一腳親自教出來的,絕是沒有問題。再說老奴當下就返回去,老奴用性命擔保絕對出不了半點紕漏。」
龍天羽點點頭︰「忠爺爺您辦事我是放心的,勞您辛苦了今天就回轉回去。我寫封密令您帶回去,您回去後把馬隊把風字千人隊調過來,由統領劉震帶領,命他曉伏夜行,運動到鴉鶻關一帶,我另有安排;立刻擴建青年軍再建立一支千人隊,由留守的山字隊抽半數人馬進行集訓;再有請您封住咱們的老巢,在東進結束前如無命令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出山口,如果有人不守規矩一律格殺勿論。」
「再有黑龍馬場嘛,好在我們這幾處產業都是互不知情單線聯系。既然李家知道了,只能棄了。把馬匹全部轉走,至于人麼……」龍天羽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道︰「咱們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時間細查,連同家人盡數除去;另外我父族中的馬場不是交換咱家昌盛號的股份麼,也不能讓他們佔了便宜,自己的東西自然是該拿的拿該毀的毀,不過這動手的時機要掌握好,不能早,不能晚最好是這邊萬事皆備後再動手,以防走漏了消息。」
柳忠點頭道︰「老奴知道。」
龍天羽接著囑咐到︰「路上忠爺爺千萬小心,從後山秘道出去,出了遼東鎮多繞幾個圈子,您這次回來估模著不知道多少雙眼楮在盯著你;對了,把丁四帶上,他一直吵著想去回馬隊中去,這次正好遂了他的願。」
柳忠連忙低頭應是,說到︰「老主人,小主人,老奴先行告退去準備準備,等小主子的密令。」
柳原凱點點頭,站了起來走上前拉著柳忠的手說︰「小忠啊,你這人就是愛講個什麼禮數,什麼老奴不老奴的,以後休得再提了,當年雲字號三百快馬,現在就剩下你我還有寥寥無幾的幾位兄弟了,對了你的孫女虎妞也十六了吧,我給做個主了,給這猴崽子定個親,討個妾,你看怎麼樣啊?」
柳忠感激涕零顫聲道︰「老主人您可千萬別這麼說,當年要不是您救了我,我早就餓死在山溝里被野狼叼了去。我哪孫女也是個命苦的娃,父母死的早,人又長的丑陋,萬萬不敢侍奉小主人膝下。」
龍天羽听到這里走了過來,拜了下去︰「忠爺爺,您帶過我母親,帶過我,咱爺倆雖無血緣關系,可勝過親爺倆,您放心虎妞交給我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她。」
柳忠激動萬分扶起龍天羽說道︰「孩子萬不可如此,萬不可如此,虎妞交給你老奴放心;老主人,小忠我去了,放心只要我在咱老巢就丟不了。」說完轉身下去先做準備去了。
龍天羽用暗語寫了密令,使著獨門暗記蓋上印戳,再喚來丁四如此這般叮囑了幾句,叫他帶令跟著柳忠回木魯罕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