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教護法宋公明喊話的時候,有人突然從人群之中竄了出來,一邊對著牛二丟著爛菜葉子,一邊高聲喊道︰「這個牛二,坑蒙拐騙偷,最是無惡不作,他平時從我這里拿東西從來不給錢,還到處宣揚是羅教的教祖分派給他的奉獻人物,這個天殺的,殺了他,殺了他,還神教一個清名,給我們百姓一個公平和道理~!」很明顯這個人,是宋公明事先安排的托兒,就是為了承托出自己的正義,牛二的不義,帶動群眾的氣氛,讓整個行刑達到最佳的效果,你被別小看這些民間野心家,一個二個對于怎麼玩弄民心可是有著自己非常擅長的手腕,各個都熟練的緊。
立時有裝成群眾的羅教骨干力量甲,在人群之中高喊附和著︰「殺了他,他也到我這里白拿過東西~!」哪位骨干力量丁趁機喊道︰「羅教果然是咱們老百姓自己的教派,公正嚴明,比官府里面那些只會吃人的老爺們要強多了,我們敬愛羅教,羅教老祖,如父如母~!」看看口號喊起來了,這人哪,都是羊群心態,尤其是一大群人在一起,三人成虎,謠言將會變成真理,那種從眾心態一起,理智將成為泡影,要不然去年鹽碘事件怎麼能夠鬧的那麼大,有那麼多人會去相信,讓某些股票投機商從中取利?就是謠言的力量在起作用。在幾名骨干的鼓動之下,大家都立刻忘記了牛二將東西討了去,最後是落到了誰的手中,群眾的憤怒直接將所有的罪責和憤怒全部發泄到牛二的身上,一邊高喊著羅教的口號,一邊高喊道︰「處死他,處死他,將他碎死萬段,我們不要看斬刑,我們要看剮刑~!」
邊上的雲童看到眼前民眾的狂熱情緒,是目瞪口呆,這些原本善良如同羔羊的人群,在有人的蓄意引導之下,立刻顯得這麼狂暴和不安,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他們變得如此瘋狂。,雲童嘆息著,這個羅教果然是不簡單,雖然用的手段是如此的淺白,但是對于那些愚夫愚婦來說,確實非常對他們的胃口,要知道,這些百姓們平日里都是被壓迫者,一旦有人將壓迫他們的人直接抓起來處死,這就等同于他們將自己頭上的大山搬去了一樣,,頓時產生一種輕松的解月兌感,再加上平日里口口相傳的青天情節作怪,這些百姓們,自然對他們眼前實際的青天羅教充滿了好感和狂熱,至于幕後的真相麼,那種東西誰去管它呢?
活剮不是他宋公明做不出來,只是這與羅教仁愛的形象背道而馳麼,再說現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要是再不快些將牛二殺了,一旦到了黑夜之中,恐怕是會多有不便。于是宋公明示意楊捕頭速度動手。楊捕頭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換下來了官衣官服,換上了一身儈子手的標準服飾,袒胸露乳,手持大刀,就站在牛二前面,等著宋公明的指示,見領導下了命令,他示意邊上的兩名差役直接壓著牛二的身體,因為按照楊捕頭的經驗,原來跪著的死囚在被斬下腦袋的一瞬間,兩腳自然伸直,身體會向前跳躍,所以必須要壓住他身軀不讓他動彈,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這種跳尸的情況;而另外一邊的一名衙役,直接將牛二的頭發拽住,脖頸拽直,身體離的遠遠的不停顫抖,明顯這名衙役從來沒有干過這麼血腥的事情,心里在害怕。楊捕頭狠狠喝了一大口酒,噗嗤一下噴在刀口之上,然後在空中虛劈了幾下,比劃了一下刀與脖頸之間的距離,接著呼一聲,對準地上牛二的頭頸處砍了過去,刀光過處,牛二的頭立時掉落下來,邊上的百姓們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楊捕頭砍頭刀法的精湛之處,轟的一聲,齊齊喝了句︰「彩~!」似乎哪不是一條人命的死亡,而是某出大戲的**。
楊捕頭一邊洋洋自得的嘆息,自己這些年雖然沒有動刀的機會,但是刀法卻沒有什麼退步,一邊走向蹲在一旁嘔吐的衙役關心的問道︰「沒事吧,呵呵,這可是大紅啊,要知道死刑犯的最後一口精血都是大補,今天回去找個姑娘好好樂樂,你就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了。」原來那邊拽住牛二頭發的衙役由于手生,以前從來沒有過相應的經驗,並沒有及時躲開牛二噴出來的鮮血,被牛二的血直接沖到了面上,弄的自己嘴里面,鼻子里面都是血腥的味道,听到楊捕頭的話語,這才似乎好了些,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麼撐一撐英雄奇怪,可卻沒料到,一陣惡心的感覺再次泛上心頭,又蹲到一邊狂嘔了起來。那邊的宋公明可不管你以小小的捕快在見識了如此殘酷情景之後,心理上會有什麼陰影,現在的他將所有心思都放在烘托群眾樹立羅教精神圖騰的工作中去了,只見他快步走過到場中,用腳踢了踢掉落地上牛二的人頭,指示楊捕頭帶著一眾手下,同他一道,一邊喊著羅教的口號,一邊帶著敲著鑼,打著鼓,用一根竹竿挑著牛二的首級,繞城進行宣傳,按照他的心思,要迅速將這場由羅教自編自導的正義戲劇衍生出新的**,讓德州縣所有人都知道羅教代表著正義,進而從心里面加重百姓們對于羅教的認同感。楊捕頭自然不敢不從,此刻的他雖然更想和那兩位京城來的東廠番子結交一番,但是這邊卻是不敢得罪的差事,兩廂比較起來,相對來說,現實危機更加的重要一些,于是他只是匆匆著朝雲童點了點頭表示再會的意思,跟著宋公明一路大喊大嚷的走了。
還真別說,在楊捕頭的靈機一動之中,宋公明同志的英明指揮下,這一場帶有明顯政治意味的殺人秀,確確實實的蒙蔽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群眾。別人不看,你就看看金掌櫃的表現就知道了,原本在後廚金掌櫃就已經做出了今天晚上就連夜帶著家人,逃出德州縣城的決定,什麼店鋪,什麼宅院,相對自己的命來說都是浮雲,雖然金掌櫃愛錢,但是這點輕重緩急而還是分得清楚的。可就在他心中滴血,覺得自己要同數十年的奮斗成果告別的時候,卻听到外面鑼鼓震天,似乎街面上又有什麼大事發生,猶如驚弓之鳥的他,很怕厄運再次降臨,立刻派伙計去外面打探情況,收收消息。片刻之後就有伙計傳來消息,說人羅教的神仙說了,這牛二啊,過往在街面上哪些無賴行動,純屬個人行為,和羅教無關,說牛二要被羅教的神仙們斬首示眾,以肅整這種給羅教身上潑髒水的人。開始的時候金掌櫃是不信的,在他看來這羅教恐怕和牛二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可人伙計信誓旦旦的話又讓人不能不信,于是他決定出去看看,畢竟眼見為實,耳听為虛麼,當他出來的剎那,正好是楊捕頭將牛二的頭斬下來的瞬間,他親眼看到了剛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威風凜凜的牛二,剛才不時壓榨自己的牛二就這麼被人如同殺豬宰羊一樣殺死在地上,尸體如同死狗一般,頭顱被人踢來踢去,他的心里面頓時沒來由的產生出了一種輕松的感覺,似乎過往所受的欺辱在這一刻都成為虛幻,從大難中解月兌出來是他的第一感覺,第二種感覺就是對于羅教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敬,而這種崇敬很快化為了行動,金掌櫃連滾帶爬的往里面瘋狂的跑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手中點燃著幾只巨碩的香支,手臂上挎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嘴上拼命的喊叫著︰「護法青天大老爺,為民除害,小民這里自有供奉,等等信眾,羅教老祖,無父無母~!?之類的話語,踉踉蹌蹌的朝著已經行的很遠的游行隊伍追了過去。
一把拽住金掌櫃,大牛粗聲粗氣的說道︰「你老小子不能跑,你跑了我的扒雞找誰去要~!?」金掌櫃一邊努力掙扎,一邊大聲說道︰「客官放心,我已經吩咐了店中的伙計,雞都已經上火在炖著呢,我在這里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小老兒這里就少陪了,我要給為民除害的羅教法師們去送供奉。」
大牛听到自己的扒雞不會被耽誤,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再將人金掌櫃拘禁在店鋪之中,他只是有些不明就里的看了看遠去的金掌櫃,轉頭問雲童說道︰「雲哥,你說說這金掌櫃是是不是瞎了心,說起來救他的根源又不是在羅教身上,而是我們,他怎麼不感謝我們,倒是去感謝哪什麼勞資羅教,這不是,不是,哪個成語叫啥來著,哦,對,對,本末倒置了麼,難道這羅教真的這麼靈驗,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信它。」
苦笑了一聲,雲童看了看大牛,不知道怎麼去回答他的話語,這種精神上的力量是最讓人無奈的事情。他看著無數的大小信眾自發自覺的從自己的房間里面出來,手中拿著香支,滿面的虔誠,喊著各種口號,雲童有些無奈了,沒有想到群眾的力量一旦發動起來,是如此的強大,聲勢如此驚人,他同樣沒有想到這種火山勢的熱情,居然是一個縣里面的小小捕頭出謀劃策所引導出來的,此刻的他想起當年自己家龍夫人曾經講過歷代的所謂教派起義,農民起義,最終都淪為野心家的陰謀的繁殖地,他們給百姓們帶來的不是福音,而是罪惡,是**果的罪惡,用某種類似于公平公正的理念去誘導百姓,可實際上最後卻是在利用人性的善良,踐踏了公正,所以吃人的這些野心家,並不比那些高高在上靠著民脂民膏過日子的老爺們高尚多少,正是有了他們的鼓動,老百姓帶著瘋狂的念頭為了某些不切實際的念想,在毫無理性的狀態下揭竿而起,最後生靈涂炭,亂世之中,不管是參與者,被動參與者,還是沒有參與者,在這種瘋狂的車輪面前,慣性的前進力量,將會導致大多數人都被碾為一胚黃土,幾根枯草罷了。所以在青年軍中是不要這種無理智的狂人,要的是能夠思考,明白對錯,有思想的人,而不是野獸,當年龍夫人就多次講過,每一個人都是有獨立思想的人,都不是神,都會犯錯誤,都會有過錯,所以你可以尊敬,甚至崇敬一個人所代表的精神個體,但是,你不能神話他的作用,如果神話,那麼必然會帶不理智的惡果,夫人曾經說過,人一旦有了信仰將面對生死無所畏懼的,而人一旦信錯了信仰,將是比任何野獸都要可怕的。原本雲童對于夫人的話並沒有太多直觀上的印象,但是在現在,在這德州縣城之中,面對這些被鼓動起來面帶瘋狂之色的信眾們,他卻懂了夫人所說的哪些道理,由于懂了,所以有些擔心,這種擔心不是出于對這股被人利用力量的害怕,而是對于這些無知百姓發熱頭腦在未來被野心家利用之後,所得到最終下場的擔心,因為在他看來這種瘋狂的精神式洗禮是最難對付的,自己想不出能夠溫和解決的辦法,可以想像一下哪些掌握著專政大權的人想的出辦法麼?肯定也想不出來,估模著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眼里,殺光所有附逆的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要不然如何去抵消被羅教利用的百姓們精神上的這種狂熱?
不管雲童怎麼擔心,畢竟現在的羅教在他看來,最多也是一個潛在的敵人,與青年軍並沒有直接的沖突,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必太過認真去考慮,隨著天色漸黑,有伙計出來說扒雞已經做好,用油紙包住,放在幾個大竹簍里面就等雲童去拿。此刻的雲童,感覺是自己在德州一下午听到的最好消息,哪里還坐得住,立刻付了銀錢,同大牛一道,翻身上馬向城外走去。雖然他路經德州驛的時候,已經吩咐人提前預備下飯菜,可畢竟要有個人在邊上盯著才是最放心的,要不然恐怕驛站的哪些棚長驛丁們可都是能糊弄事的人。看看天色不早了,也不知道魁首他們到了沒有到驛站之中,自己在德州城中耽誤的太久了,等會兒還要去給大牛的父親墳前燒些紙錢,要是再不加緊些腳程,恐怕等會兒是要誤事的。
就在雲童陪著大牛給他父親掃完了墓,快馬加鞭趕到驛站的時候,天色已經近似黑暗,只隱約流露著幾絲昏暗的光線,稍微遠一些的人影完全看不大清楚。也是湊巧,二人剛剛下馬準備互換驛卒開門的時候,就听到背後一陣人嘶馬叫之聲,回頭看去,昏暗的光線之下影影約約的來了一只隊伍,有的騎馬,有的走路,騎馬的走在兩邊,走路的似乎被看押在隊伍的中央,如同囚犯一般,大牛看到這個時候來的人,在他認為那里一定是自己的鐵衛弟兄們,扯著喉嚨開玩笑的喊道︰「是不是鐵衛的哥哥們,要是的話給個話,我這里可是大把的扒雞,先到先得,後到可就沒有了,想要的快來啊,來晚了可不要怪兄弟我吃的太快了啊,這香味,嘖嘖,無敵啊,哇哈哈哈。」
這話喊出來,對面的人馬聲為之一頓,當頭幾匹馬先趕了過來,當頭一個人喊到︰「對面可是大牛兄弟,雲隊長何在?」雲童從這個人的呼喊之中,立時發現似乎不大對頭,先是對面發出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意,再觀看對面的馬隊似乎在押送著什麼犯人似的,心中頓時起念,暗道︰不好,肯定是出事了。一緊胯下坐騎,向著對面而來的騎士快速跑了過去,邊跑同時邊喊道︰「是不是出事了,對面是那位弟兄,我是雲童,快快出來回話~!」
對面來人正是鐵衛中的弟兄,叫做夏侯寅,他快速的跑了過來,在馬上直接同雲童敬了一個禮,然後將自己前面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的都同雲童說了一遍,並指了指馬隊之中押送的都是羅教黨徒。大牛在邊上听的是虛火上升,哪里還忍得住,立刻大聲吼了起來︰「他娘的,我就說什麼羅教沒一個是好東西,這次回德州,看著這些烏龜們,將好好的一個德州弄的烏煙瘴氣,一個二個好端端的人都變成了鬼,神智模糊,就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啥好人,要我說,咱們也別等魁首來了,就我們幾個直接殺進去,將哪啥破教主殺了,一把火把羅教的道觀燒了,也就清爽了,還能為咱們死去的弟兄報仇。」
看著在那里發蠻勁的大牛,就要往城里面沖,雲童立刻攔住了他的魯莽行為,說道︰「不管怎麼樣,你現在去有用麼,別的不說城門首先就關掉了,你怎麼進城,再說了,剛才在城里面百姓們那種瘋狂的景象,你又不是沒有看到,這麼草率的沖進去,被羅教一鼓動,就你我這幾個人,我估模著就是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大牛听到這話,脾氣上來了,將腦袋一橫,悶聲悶氣的說道︰「咋了,你怕了,你要怕了俺自己一個人去,俺不怕,就俺一個人就能將哪什麼狗屁教主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大牛你就是個混蛋,是,你這話說的沒錯,我是怕,我怕沒用通知到魁首情況,讓魁首茫然一頭扎進德州城,中了羅教的埋伏,損失慘重;我更怕,死在被羅教鼓動起來的百姓手中,犧牲的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什麼找羅教晦氣之類的傻話,而是要迅速聯系到魁首,將這里的情況通報給他們,並且在這大路之上設伏,阻攔何家莊前來德州報信的信使,借此攔截來延長德州城內羅教匪徒們發現事情真相的時間,畢竟我們對于德州城里面羅教匪徒到底積蓄了多少的力量一無所知,要知道這種事情,不知己知彼,只是蠻干是要吃大虧的。」雲童听完了大牛的話,滿臉的憤怒,用不忿的語氣朝著大牛吼著說道。
大牛是沖動,是有些蠻橫,但是他並不傻,知道誰說的是有道理的,听完雲童的話之後,他的聲音立刻消失了,不再強辯下去,只是氣鼓鼓的將頭偏在一旁,一副有氣沒出撒的模樣。那邊夏侯寅听到雲童的話語,用不解的眼神看著雲童,,雲童這才意識到剛顧著同大牛爭吵,忘了將德州城里面的情況通報給夏侯寅了,于是他一五一十的將下午的情景同夏侯寅說了一番,此時的夏侯寅這才感覺到自己這幫人是多麼的幸運,如果在沒有遇到雲童之前,自己帶著俘虜們直接一頭撞進了驛站之中,將這些羅教教眾關押在驛牢里面,那麼驛站中的羅教的眼線,必然會去的德州城內通風報信,如此的話,消息一旦擴散開後,在自己這邊力量分散的情況下,今天晚上的德州城內的羅教匪徒們就有可能趁夜而出,直接來個反襲擊,將自己這些人全部吃掉,再設伏等待魁首等人的自投羅網,一想起自家弟兄有可能被別人一口一口的吃掉,想想個中可能發生的情景,夏侯寅的頭皮到現在都有些發麻。也難怪他有些發 ,當听到雲童說整個德州城中都是瘋狂的信眾的時候,他心里硬打硬的是顫了兩顫,畢竟剛才他們收撿了梁山的尸體,清楚的知道當時的淒慘情景,更知道人瘋狂起來將是一個什麼魔鬼的神態,在夏侯寅看來,這些信眾連吃人都能做的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以己推人,要是自己如同梁山這種下場,還不如立刻自殺的好。
在場的鐵衛之中,最高級別的只有雲童一個人,按照青年軍的軍規,他自然是當仁不讓接過指揮權。雲童先是思索了一下,現在驛站自然是不能回了,要知道既然從下午的狀況看,德州府中的官員與羅教中人勾結的相當深,所以驛站之中難保沒有探子之類的存在,要是自己將這些俘虜們和鐵衛們帶回驛站之中,這不等于大鑼打鼓的在宣告,自己現在是站在羅教的對立面上麼,這里熟悉德州附近地形的只要有大牛一個人,于是他回頭問大牛道︰「大牛你是本地人,自小在這里長大,這里的一草一木你最熟悉,德州城外有什麼地方是人跡罕見,可以遮風擋雨,又要離官道不遠方便大家出入的地方麼。」
抓了抓頭發,大牛一邊念叨著雲童提出的要求︰「人少,擋風,出入方便,這附近麼,山神廟不行,哪里太遠了,哎,有了~!」拍了拍腦門,說道︰「有個地方,我覺得符合你的要求,就是剛才我們去祭拜我老爹墳地的邊上不遠,就有一處義莊,那里面當年我和小伙伴的比誰膽子大的時候去過,哪里原本只有一個看莊子的守夜人,再也沒有別人了,莊子相當的大,由于是停放無名死尸的地方,很少有人會去哪里,再加上哪里離官道只有一里左右的距離出入也是方便,不過這是我十幾年前的印象了,現在是什麼狀況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听到大牛的話,雲童沉吟著,回憶了一下,咦了一聲說道︰「離官道一里左右?那我們來的時候,在路上怎麼沒有看到,按照道理一里左右的途徑,在平原之上有這麼一棟孤零零的莊子咱們肯定能看到的,是不是你時間太久,你記憶有所錯誤?」
搖了搖頭,大牛指了指來路的方向說道︰「不是我記憶錯誤,而是哪義莊由于位置問題,根本在大道之上就無法看到,因為他建在一處小山包之下,正好在擋住了官道上人的視野,你又怎麼能看得到呢,嗯,想來想去也只有那里是最合適的地方了,只是麼卻是太久沒去了,眼下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要不然我領著你去看看啥狀況再說?」
「好,先去看看,再做決定。這樣,夏侯寅,你帶著人先去那邊的小樹林里面暫避,記住所有的犯人都要將嘴巴堵住,不允許他們喊叫出來,看好了,絕對不能讓一個人跑了,要不然將會有大麻煩,這是一;第二是分出一小隊人馬,安排成三個批次,中間間隔三刻鐘左右的路程,將整個大路封鎖起來,不管是連夜騎馬趕路的,還是走著趕夜路的全部先抓住,看押起來,這時候也顧不得太多了,有殺錯沒放過,等魁首來了之後再做甄別工作;第三件則是要隨時注意魁首的動向,一旦魁首來了,你要迅速將德州城內的情況迅速通報給魁首,看他能不能拿出什麼辦法來應對,大家還有沒有什麼補充,如果沒有就這麼散會。」一眾人等听到雲童安排的妥當,也沒有多說什麼,知道現在情勢危急,猶豫不得,控制官道是最簡單的方式,這已經是在賭運氣了,萬一敵人要是從另外的路進入德州的話,恐怕事情就不好辦了,局勢將很難控制住,但不管是不是踫運氣,該做的就是要將這條官道控制起來,畢竟按照人的正常心態,在夜晚行路,都會沿著官道走,因為這樣又清晰的標的,不會迷失方向的同時,能給自己增加一定的安全感。
當然,雲童有些話並沒有說出來,在他看來,眼下的鐵衛恐怕遇到了從未有過的難題,並不是敵人的勢力太龐大,而是敵人類型是前所未有過的,是從來沒有應對過的,是一幫被精神武器武裝起來的匪徒,這種人極其善于利用民意為自己說話,將自己丑陋的面孔放在百姓的背後,用百姓麼的血肉成為自己對外的盾牌和矛刀,要對付他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更多的是一種聲望上的爭奪,是精神陣地的攻佔,而不是**上的消滅,要是單純消滅**的話,不知道要死多少的人呢。想到這里,雲童又想起了剛才夏侯寅所說的龍天羽用利益驅使羅教信眾的方法,他的心中對于這件事情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在他看來,些許利益未必就能讓哪些狂信眾者月兌離迷信,畢竟當時自己的魁首在,有可能是刀槍的力量在起作用,最終還要看到哪些信眾們回到自己的村莊之後,會做些什麼,才能判斷這種方法對于抵抗羅教的精神力量有沒有效果。想到這里,雲童不禁有些頭痛,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無力感驅散開,頗有些帶著幾分不負責任的想法,這種難題還是交給魁首那種大腦去思考吧,自己目前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思考那麼長遠的事情。
這邊安排好之後,雲童帶著大牛往義莊走去,很快查探完畢之後,雲童對這里的環境非常滿意,莊子里面是有個看莊人,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的閑雜人等,而且環境幽閉,清靜,整個莊子佔地面積也不小,完全可以充斥下近二百人馬不露聲色的呆上幾天。在莊外轉了幾圈,接著翻牆進去將里面的守夜人直接抓了起來,逼問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之後,把守夜人綁縛好關在一件棺材之中,急匆匆的回到大路的小樹林之中和夏侯寅匯合。
當雲童趕到小樹林的時候,正好第二批徒步趕往德州驛站的弟兄們,已經和夏侯寅他們會合在一起,帶來了最新的消息,魁首他們已經發現了山東響馬的蹤跡,正在狂追不舍的解救被抓走的兄弟柳安。听到柳安被人抓走之後,雲童心里也是一陣焦急,平日里柳安人極為友善,和他的關系也是相當的不錯,但他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焦急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自己去做,畢竟這里的潛在危險不亞于魁首那邊,但在他肩膀上的責任是相當的重要,必須要在魁首來臨之前穩住局勢,不能再出任何的紕漏。
于是他強按心中的煩躁,先是帶著大牛將俘虜和一眾鐵衛領到了義莊之中,接著將扒雞分了下去讓大家填飽肚子,布置義莊這里的警戒線,安排好夜里面輪班的順序,然後馬不停蹄的去查探前面吩咐安置在官道上的三處崗哨的狀況。就在他趕到官道的時候,崗哨的弟兄們已經將何家莊報信的羅教教徒給抓了起來。簡短的審訊之後,雲童從這名漏網之魚的嘴里面得知,他們這些在教觀之中的羅教神官們,根本沒有想到,那些平日里溫順服從,如同羔羊般的教眾,居然會如此狂暴,突然就對教觀發起了攻擊,在廟觀之中所依仗的武力全部調派出去的狀況下,沒有任何的抵抗,何家莊教觀很輕易的就被信眾們攻佔了下來,而攻佔下來之後,清算隨之開始,曾經溫順的羔羊們,都變成了邪惡的魔鬼,所有留在觀中的羅教教徒都被老百姓處死,有些死狀極其淒慘,這位得月兌大難的羅教傳教士還是先躲了起來,趁著百姓們哄搶羅教財產的時候,尋到一個機會從後院翻牆逃出,又在一戶人家里面強行搶了一匹驢子,這才僥幸逃月兌奔往的德州城內報信。
听到何家莊哪些信眾的瘋狂神態,雲童不由得對龍天羽所安排的以利益對抗精神封鎖的做法佩服的五體投地,前面困擾的他的心情立刻不翼而飛。原本雲童前面听到夏侯寅說到龍天羽的分財富給民眾的方案,還將信將疑,畢竟他是在德州城中,看到了哪些信眾如何的虔誠,如何的瘋狂,但是從這名傳教士的話語分析,如果按照自己的魁首做法去做的話,相信很多問題可以迎刃而解。只要攻佔一處羅教的控制地,就用這種發動群眾的方式,將羅教所得到的利益分給廣大民眾,那麼民眾們成為了既得利益者們,自然而然的就站到了羅教的對立面之上,所謂的精神枷鎖輕而易舉的將被摧毀打破,高,實在是高~!嘆了口氣,雲童點了點頭,心里面對魁首很是滿意,別看自己年紀比人大,可實際上卻是不如魁首甚多,有如此一個能夠面對任何困難都能迎刃而解的魁首,自己能多不少安全感。
就在他思考著龍天羽做法有可能帶來對今後局勢某些變化的時候,就有鐵衛警戒哨來報告,在走往德州相反的路上面過來一輛馬車,深夜趕路身份看上去讓人覺得非常可疑,問雲童要不要將其攔下盤查。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從濟南方向來的馬車,雲童剛想說不用,突然想到,這山東境內,情況波詭雲譎,復雜難明,如此深夜而行的馬車會不會同羅教又掛上關系呢?就算不是,深夜趕路,恐怕必有內情,總是查問一下,小心些的好,如果沒有什麼不妥的話,扣押一段時間,放走也就是了,于是他命令下去,將來車截住。
幾聲 哨聲後,潛藏的暗哨得到了行動的命令,自然魚貫而出,集體行動,瞬間就利用馬速將將馬車圍了起來。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就見到對面的馬車坐著的兩名身材彪悍的車夫,不慌不忙的下馬朝著幾個人拱了拱手,唱了個喏說道︰「朋友,不知道是那條道上的,攔住去路為何?我是驚天鶴董彪,這位是八手天王蕭易,車上坐的是我家主人,是要往河北真定府探親訪友,並沒有什麼紅白值錢之物,還請幾位英雄高抬貴手放我等過去,在下二人感激不盡,定有後報~!」
對面的哨探鐵衛,只是靜靜的圍著不說話,這個時候雲童策馬走了過來,借著月光的照耀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輛馬車。眼前的這輛馬車看上去很是普通,與一般的馬車並沒有二樣,但是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做工選料上的細致,可以說平凡之中帶著某種大氣和古樸,再看拉車的兩匹馬匹,車後還拴著兩匹馬,這四匹都是好馬,神駿非常,從這兩點推斷,估計不是什麼一般人乘坐的車輛。而對面兩名漢子的言語,神態之中可以說漏洞多多,根本經不住推敲,完全是遮掩之詞,別的不說,你既然是探親訪友,干什麼要走夜路,這不是扯淡麼,如此馬車的主人沒有什麼急事,優哉游哉的滿世界觀景,錯過了宿頭也是有的,但是錯過了宿頭,那邊就是德州驛站,雖然說是官家之地,但是雲童卻是知道,背地里,大明的驛丞們早就暗中公器私用,將驛站當成自己謀取利潤的工具,開成了客棧,別人不知道,如此大戶人家還不知道麼,所以不存在錯過了宿頭一說,再加上眼前這兩位漢子顯得太過鎮定了,仿佛這種場面對于他們二人來說是司空見慣的,如果是只是普通人家的家奴家丁會如此鎮定麼,種種跡象推斷其中必有因有。雲童淡淡的笑了笑,開聲說道︰「哦,既然是去河北真定府探親訪友,那麼必然有路引吧,拿出路引一觀,如果確實的話,就放爾等過去,你們也不必緊張,我們乃是德州縣衙官面上的人物,據上司令,在此地設卡緝拿盜賊,只要查得你等無有什麼可疑之處,自然放你們過去。」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看到馬車的前簾一掀開,露出一張臉來,笑嘻嘻的對著雲童說道︰「好你個雲童,什麼時候從我大哥手下的干將,成了德州縣衙的差官,還不快快從實招來,要不然老爺我立刻就將你送到縣衙之中,治你一個冒充公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