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2
風在吹,帶起松濤陣陣,散落遍地雪花,地上積雪甚厚,在寒冬的掩蓋之下,生命的蹤跡全然消失,仿若萬籟俱寂,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只有一兩只饑餓難耐的獨狼在雪地里孤獨徘徊,發出陣陣瀕臨死亡的哀號,在空曠的原野叢林上空蕩漾。
低頭刨挖著什麼的獨狼,很顯然它們希望尋找到能夠果月復的契機,一切為了活著。突然狼的嗚咽之聲停頓了下來,它抬起用棕褐色,透露著凶殘的眼楮帶著某些疑問和希望,凝視著遠方雪原的邊際。片刻憑借對于危險本能的直覺,孤狼突然意識到這個季節之中能夠出現在這種凶險地域的**,都不可能是什麼善良的主宰,也絕對不會是自己一只被種族拋棄的獨狼所能夠侵襲的物種,在審時度勢的情況之下,只能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潛入林海雪原深處,等待新機遇的出現,以換回躲避危險,繼續生存的權利。
就在雪狼逃開不到三五分鐘,天際的雪原出現了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黑影,快速敏捷,如旋風一般,呼嘯而至。黑影近前仔細觀瞧,這才發現是人的身影,也是,在這種寒冬凌冽的時期,除了作為萬靈之首的人類之外,還能有哪一個物種能夠如此集中的出現在很難尋找食物的荒野雪原之上?
當這些白衣白帽,白披風的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剛才餓狼尋找食物的區域的時候,為首的之人,將右手抬起,示意身後的斥候小分隊停住前進的腳步,接著一個縱步跳上路邊一塊出雪地的岩石上面,仔細觀瞧了一下四周,緊接著咬掉手上的手套,將有些凍的發硬的手在嘴前面哈了哈暖氣,然後從胸月復暗袋之中掏出一份地圖,再從手套的小口袋里面拿出指南針,借著指南針,依托四周地勢地貌,以及天上的太陽,地上樹林的長勢,判斷起自己的方位起來。
半晌之後,這個身材雄壯的男人,拍了下大腿,將各種家伙事兒放了回去,將面上的棉口罩摘了下來,一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邊轉頭喊道︰「原地休息一個漏斗,咱們再前進,這里已經快到尼堪外蘭城了,已經是舒蘭地界了,真tmd的冷。」
後面二十位士卒听到休息的命令並沒有一窩蜂式的放了鴨子,而是自動自覺的分出了幾個人放出警戒哨,其他人都按照長期訓練的規則,將受傷的滑雪板和支棍收了起來,紛紛來到背風之處休息默默無聲的休息,有的嚼著肉干恢復體力,有的則是從懷里面拿出一根青年城出產的軍供卷煙在鼻子底下默默的嗅著,卻不敢點著,因為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允許抽煙的,怕暴露目標;有的則是什麼都沒做閉目養神,等待自己的頭兒再次發布出發的命令。
從腿邊的口袋拿出了一只扁平的鐵壺,搖了搖,盧天達費力的揭開瓶口的蓋子,小口的抿了抿,當冰冷的酒精在口腔內部轉換成火辣辣的能量,在全身流動的剎那,他舒爽的眯縫了起了眼楮,長長的呼了一口白氣,仿佛要將所有的寒氣吐出去似的。烈酒雖然在青年軍的軍事條例之上是排行第一的違禁品,但是也是分環境的,如此惡劣天氣下的長途雪原奔襲偵察任務,喝兩口酒,雖然不提倡,在不延誤任務的狀況下,是被官方默認的,屬于民不舉,官不究的情況,當然如果你要是喝酒誤事,那就是重罪重罰,完全就是另外一種狀況。
就在盧天達舒服的眯著眼楮的時候,突然從邊上傳來一個還帶著幾分幼稚的聲音,亢奮的開口說道︰「隊長,你在喝啥呢,是酒不?不能喝啊,喝了違反條例,要是被憲兵知道了,哪可是,可是要盾小黑屋的。」說這話的人說道小黑屋的時候,很明顯聲音往下低了八度,此人對于小黑屋這幾個字保持著相當敬畏的心態。
不用睜眼楮,盧天達都知道,這個在自己耳邊瓜噪的不是別人,一定是剛剛加入小隊的新戰士戚金。想到這孩子,心里面就嘆了口氣,這些孩子都是軍事學堂科班出身,論起理論知識來個頂個的強悍,但是各個都死板的緊,天天將條例,軍規放到嘴邊上,仿佛天下最正義的就是他們,卻不知道軍規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時候是要靈活掌握的,要不是因為有特殊的原因,他早就遠遠將這個女敕秧子一腳踹開。
說真的,這種雛鳥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的隊伍之中,要知道,他的斥候隊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全軍最強的存在,是剛剛從全軍抽調出來的尖子組成的尖刀小隊,在出發的時候,魁首單獨訓話,是要打造成全軍第一的特種部隊,這種雛鳥雖然有些本事,但是經驗還欠缺很多,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還不能說是一個尖子般的存在,至少從心理上來說就不太成熟。
當然,什麼是特種部隊,盧天達心里面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按他個人的理解,特種部隊的意義就是有特長的部隊,在這個部隊里面每個人都幾乎有自己的特長所在,有的是神箭手、神槍手,有的是搏擊高手,審訊專家,反正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你比如說哪個倒霉孩子巫剛,他就有自己的特長,這孩子有一手相當高名的搏擊技術,和火槍,當然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是魁首欽點的人物字號,強行給他塞過來的,據說是什麼大人物的後人,不過盧天達是沒想通,這姓戚的是什麼大人物。
要說麼,青年軍之中官兵平等是不錯的,但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有些家境好的,有些家境差的,有些貧窮的,有些富裕的,總是會有一些生活上的差距,當然這些差距在豐厚的軍餉和戰場獎賞面前,倒也顯得並不是太過重要,被從物質上拉平了。
至于大人物的孩子麼麼,由于青年城人力緊張,是抱著全民皆兵的政策,所以不管你是大人物也好,還是小人物也罷,最終都要成為一名平民進行軍事訓練,所以在這里,在軍隊里面世俗階層的階級身份卻是沒有那麼的明顯。再加上青年城顧名思義,這個集體之中多以青年為主,孩子還未出世,又或是年紀尚小,更多的人連老婆都沒娶,因此,僅有的幾個結婚生孩子的大人物之中,可沒有什麼姓戚的,這一點盧天達作為一名從小就在青年城長大的孩子,絕對是門清,只是既然沒有姓戚的那麼這個小子是從哪里蹦出來的呢?
當然,不管他是不是大人物,有讓自己無限崇拜的魁首親自交代下來的任務,自然盧天達心里面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個小心應對,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曉行夜伏戚金倒也表現得非常得體,不管是技戰術水平,還是軍事能力都有著不俗的表現,唯一不好的就是為人過于死板,也不知道哪里的筋抽抽,總是有事沒事的給自己講什麼軍紀、軍規,弄得自己就和憲兵隊軍法官似的,管的比天還寬,弄得同大伙兒有些格格不入的滋味。
回頭看了看戚金的面容,盧天達沒有急著說話,而是抬頭看了一眼沙漏,見沙漏才過了一小半,自己還有充足的時間休憩,于是本著治病救人的原理,已經避免日後再有人在耳邊瓜噪,同戚金說道︰「孩子啊,你不能這麼片面的看問題,喝點酒、抽點煙,這都是人心理上的行為大于體力上的動機,尤其是在野外作戰的時候,你們在學校里面教官沒有同你們說過?嘿,你啊,還女敕著點呢,多學多看,別老是拿學校那一套東西當成皇帝老兒的金科玉律。」
戚金听到這個說法,略微沉思了會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搖頭的意思是學校里面的老師沒有說過,至少他還沒有學到;而點頭麼,則是表達自己的意願,他認為盧天達這套理論還是有道理的,不管如何對于現實是要有所變通,只是他哪並不算是太聰慧的腦袋里面,有一點事想不明白的,自己的叔父曾經同自己說過,軍隊打仗第一要紀律,如果沒有了紀律,這支軍隊就垮掉了,可現在,似乎這句話也並不是真理的存在,它有它的變化之處麼。
是的,如果有看官沒有記錯,這個戚金就是戚繼光的佷子,今年才十六歲,是在登州被戚繼光吩咐帶到青年城來,作為戚家某種態度的體現。當初,戚金曾經是跟在龍天羽的身邊作為鐵衛存在,但到了青年城,第一時間,龍天羽就將這個戚家的小子下放到了軍校之中,進行培訓,而今天這次作戰,則是由于戚繼光的信件得來的機會,要不然恐怕此刻的戚金還在學習之中,還在無休止的訓練、生活里面掙扎著。
如果認真說起來,戚金同戚繼光的關系,怎麼說呢?兩者之間最多是一種遠房親戚的關系,戚金的爸爸論起來是戚繼光出了五服的叔伯兄弟,是因為他的父親去世的早,在因緣巧合之下,戚金有一次餓肚子偷吃東西,被戚繼光府中的下人拿住,發現,在打罵之中被戚繼光發現,而戚繼光看著這個孩子可憐,身邊正好需要一個書童,小廝的人物,因此就將戚金帶在了身邊慢慢教,最後由于龍天羽的到來,戚家需要有分寸的表態,于是就將戚金派了出來,到青年城作為自己身份的一種代表。當然雖然是書童、小廝,作為將門的血脈延續,不管是遠近親疏,都會受到系統性的武官訓練,從讀書到寫字,從兵法到騎戰,戚金都有機會學習,並且在某種程度上都受過戚繼光的親自點撥。
當然,這里面戚繼光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作為一名看破紅塵,沉浮多年的老人,怎麼能夠不通透自己派出身邊親近之人去遼東意味著什麼?所以自然在選派人選身份的時候極為謹慎,畢竟青年城的一切都是傳說,作為一名實用主義者的忠誠支持者,戚繼光在沒有親眼看到實際證據支持的狀況下,是不敢下大注的,他的背後不僅僅是他戚繼光一個人,還有戚氏族人,還有那些長年追隨依附他的弟兄們,因此不得不慎重。
正因為如此,戚繼光選擇了戚金。這是一招妙棋,戚金從小在他身邊長大,身上有太多他的烙印,不可能因為其他的事情而導致變節;更何況戚金和他之間的關系是出了五服的遠親,因此兩人之間可以說並沒有太大的聯系與牽扯,再加上戚金本身還是個孩子,腦袋也不算太聰慧,有些認死理,這些因素加起來,就讓戚金成了戚繼光對龍天羽身後勢力狀況的一塊試金石,派遣出來,從目前看,戚金這塊試金石的作用還是不錯的。
戚金他自己其實也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在戚家,戚金的位置算不得有多麼重要,不高也不低,作為戚繼光的親屬家人的存在,學一些知識,但更多的是做下人的工作。而這次來到了青年城,自從上了軍訓班之後,立刻,戚金覺得有了一種人性的舒張,從上到下,再沒有人將自己當成寄人籬下的孩子看待,也沒有人將自己當成下人看待,首先從心理上來說,就得到了一種平等的滿足,這對于一個孩子,尤其是從小失去雙親的孩子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因為他們沒有安全感,所以就需要這份安全感,恰恰青年城的軍隊給了他這種感覺,因為在這里有很多同齡人和他一樣都是孤兒般的存在。
再加上軍隊體系里面豐厚的軍餉,吃穿用的富足,最最重要的是,作為戚繼光影響下成長出來的孩子,對于戰場殺敵有一種先天上的追求和渴望,這種要求在戚繼光的身邊他是無法實現的,不管戚繼光上台又或是下台,他練的武藝再是高強,恐怕授予年齡的限制,也只能乖乖呆在戚繼光的身邊作為一個親兵的存在,而統帥身邊的親兵,能有多少機會上陣殺敵?這是想都能想到的,半點機會都不可能出現。
所以來到了青年城的戚金有些如魚得水的感覺,很快就將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雖然對于戚繼光的感情並沒有變化,但很明顯在短短的時日里面,面對友好的老師,親密無間的同學,還有大量新知識,新武器,新訓練的出現,讓這個從小就想模仿戚繼光南征北戰的孩子陷入了一種痴迷的狀態,當然這種痴迷更多的是取決于他個人的某些偏執,也正是這種略顯偏執的性格,讓他的軍事本領很快的得到了掌握,別的不說就單論搏擊、還有火槍的運用,戚金表現出來了相當優秀的天賦。
隨後,戚金和他的一班同學們,作為青年城的種子,並沒有去參加蘿北堡、葉赫城的戰役,這讓一心想要上陣感受戰士鐵血榮耀的他,很有些不爽,于是在過年寄回戚家問候的密信之中,提到了這一點,頗有不平之意。很快戚繼光的回信來了,分成兩份,一份是給戚金,鼓勵他好好學習本事,爭取早日成才,而另外一封則是給了龍天羽,要求這個青年的魁首,不能僅僅只給戚金學習的空間,要讓他早日上陣殺敵,並且派他去最艱苦、最危險的崗位上面,如此才能起到表率作用,才能給日後戚家軍的投奔起到表率作用,又在信上說,過了年,他還會再安排幾位族中的聰慧少年到青年城求學,希望能給妥善安排。
當龍天羽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是憤怒,而是大喜,這代表通過戚金的這個窗口,戚繼光已經開始逐漸了解,認同整個青年城的存在,並且開始用實際的行動支持戚家人走入青年城之中。其實說真的,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模底,龍天羽哪里會不清楚戚金在戚家的位置身份,但是他也非常理解戚繼光過去經歷造成的謹慎,也許換位思考,他做的恐怕比戚繼光還要更加保守,畢竟責任比天大,有時候下錯判斷導致的可不是一個人的榮辱生死。
信到之後,按照戚繼光的意思,是要讓戚金去最艱苦危險的地方,這讓龍天羽心里面有些打嘀咕,這樣做會不會讓戚金的生命受到危險,進而對于日後戚家軍勢力的投效產生不利因素。詢問過劉澤的意見,劉澤反而同他說,戚繼光如此說是有道理的,他在驗看青年城軍隊上下的底線,你不讓他看,不讓他分析,不讓他體會到青年軍真正的實力,戚繼光肯定不敢將手中核心的籌碼丟出來,所以,戚金去留應該按照戚繼光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