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5
這邊張聿華听到自己魁首的表揚之詞,就如同吃了仙桃一樣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個毛孔都舒服的不得了,只是強忍著心中的興奮快意,眼楮都有些泛紅,嘴上說著謙虛的話語,言道︰「魁首過譽了,過譽了。」
不過也難怪張聿華被夸了兩句如此激動,整個行政三駕馬車,張懋修背後有不少秘密,但是他是最先同龍天羽接觸的自自然然關系相當密切;而劉澤背後是戚家軍,這對于張聿華來說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只有他自己不過是努爾哈赤的一名降人,根本沒有任何的根基,所以他無時不刻不在擔心自己現在的地位不保。
張聿華心理面非常清楚,之所以能夠進入三駕馬車,完全是因為自己熟悉關外情勢,可眼下整個關外隨著建州女真伏誅,海西女真只剩下個輝發部苟延殘喘,也不過是風燭殘年之中朝夕可滅的對象,換句話說,原來關外的整個內部矛盾已經逐漸消失,那麼他張聿華的價值也同樣逐漸消失,而眼下要找到的就是新的契機,讓自己的地位鞏固,有了價值,才會被人利用,所以張聿華無時無刻不在尋找這種契機的出現,而眼下他抓住了這個機會,鞏固了自己在魁首心中的位置,怎麼能不讓夜夜難寐的他興奮的要命呢?
微微一笑,劉澤對于自己這位同僚的心思完全明白,也很是同情,只是出于自己身上的職責,他不得不提醒道︰「如果是放到這里,會不會影響我們的通路?萬一要是有些什麼事情,這些人找個借口,將我們和關內的聯系掐斷,到時候要是和他們動手,會損壞我們整體的布局,到時候不是得不償失了麼?」
這一點張聿華早就想到了,胸有成竹的搖了搖頭,言道︰「其實這個問題,我覺得額很容易解決,我們將這里劃成幾塊區域,然後區域和區域之間留下一塊空隙,作為咱們自己的自留地,如此的話,在自留地里面建造道路,他們想合法的使用,就必須仰仗我們的鼻息,要是他們不想使用,也簡單,就自己築路就是了,也不可能干涉到我們的通道經營。」
「可以,就這麼定了~!」龍天羽當下拍板言道︰「既然我老丈人來了,那麼其他的勛貴也會接踵而來,恐怕時日留給我們的不多了,你們快快派出專人丈量土地,對那邊進行區域的劃分,以十傾地為一單位,作為日後二期拍賣的對象,將這塊兒百里之內的平原全部拍賣出去,想來不知道多少勛貴會眼饞這其中的利益。」
接下來就是龍天羽又言道︰「那麼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女真人集中定居,大家都知道女真人集中居住方便管理,方便將他們漢化,並且集中勞力進行再分配,是一件好事情,那麼這里面我就想問了,你們覺得是漢人和女真人混居好呢?還是讓女真人集中起來獨立居住在一個區域好呢?還有,對這些人如何管理?成功馴服,這也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對我們日後是否能夠長治久安的治理關外,發展青年城至關重要的因素。「
這個時候張聿華可是沒有出頭了,這種事情不必剛才劃地,對女真人的改造使用必然是一件非常復雜頭痛的工程,可不是那麼的簡單,很容易出紕漏,他可不像一腳踩上去招惹慢鞋子的狗屎。
略微沉默了片刻,張懋修捋了捋胡須,言道︰「這個麼,屬下早有思緒。第一對于女真人可以分兩部分進行管理,一部分挑選漢化比較明顯的家庭,和能夠熟練說漢語的家庭出來,由這些人擔任管理者,由他們進行保甲制度,而我們的人只是從旁進行監督監視;
第二、女真男人都抽出來進行做工、務農、當兵,女人進行紡織、耕種、養殖的事宜,讓他們在高強度的勞動之中吃飽穿暖,也就不擔心這些人有別得心思鬧事了;
第三則是孩子們,要求他們都必須學習漢話,講漢話,懂漢文,讓他們盡快的被同化,成為漢人的一份子,通過教育我們將會讓這些孩子們成為青年城的骨干和血液,而不是女真人的力量;
第四、另外,我不建議他們居住在青年城,而是應該另闢移民城,讓哪些能夠通過考試,有一技之長,並且能夠被漢文化同化的人,才有資格居住到青年城之中來成為公民,只有這樣用輕微的等級劃分,才能讓他們更加的對未來充滿希望,
第五、還有就是雖然管制上我們要稍微嚴格,但是在尊嚴之上卻不能去侮辱這些女真人,要用制造出一部分大義,讓他們明白,女真人也是從漢民族分出去的一支分支,如同弟兄分家一樣,大家都有著同樣的相貌,同樣的血液,同樣的形體,這次集中居住,不是為了滅絕女真人,而是富兄弟看到窮兄弟家里面揭不開鍋了,對他進行幫助,只有佔據了大義才能夠消除心底深處的抵抗心態。「
在龍天羽看來,張懋修不愧是老成謀國之人,這一套人心人術玩的可是極為熟練,他點了點頭,贊同張懋修的做法,但是又提了幾條,言道︰「說的不錯,這種集中居住,肯定是有人願意有人不願意,那麼我們的重點工作就是怎麼讓願意的人願意下去,將不願意的人變成願意,那麼這里面政治宣傳極為重要,
前面所說的哪些固然不錯,但是憶苦思甜的再教育也是不能改的,要讓他們知道,現在吃飽穿暖的幸福生活到底是誰給的,要讓他們清楚的知道過去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又是誰給的;只有鮮明的對比,才能讓他們感受到珍惜二字的涵義。「
說完這些看看天色不早了,只是還有一件事情他必須要說清楚的,于是笑著言道︰「這里面還有一件事情要同你們說的,就是貨幣,這次女真人集中漢人過來集中,大量使用軍票就是一種好例子,我們要將這種軍票定制為常用的貨幣單位,至少在整個關外體系之內流通起來,如此才能有效的讓財富運轉起來,和減輕財政上的壓力。」
龍天羽不得不這麼說,這一段時間的連續用兵,在加上對于糧食、移民的大批次購買,他的首席財政顧問劉媽和冷瓊,可是已經和他說了好幾次了,財政狀況不好,如果今年不能夠有所改善,最遲到後年,整個青年城在大量移民的壓力之下,絕對會出現財政破產的狀況,換句話說,他這個遼東最富有的人也快沒錢了。
不過現在還沒有到最窘迫的時候,畢竟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還是多種多樣的,不管如何,至少從某種意義上面說,攻略朝鮮,就是解決自己出路的一條最好辦法,財政破產麼,最直接的方案就是搶,在沒有辦法擴大內需,又或是拉動外需的情況下,搶掠是唯一解決生存最快的方式。
只是這個東西他是不能將這些心思說出去的,畢竟搶掠也不是什麼好听的名聲,傳出去對青年城也罷,對自己也罷,都大為不利,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說,有些事情只能說不能做,哪怕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在搶掠,你也不能公開宣稱,那樣只會被人所唾棄,失去大義。
可搶掠也要有幾種方式,有的明搶,有的暗奪,用貨幣進行掠奪式的清洗,在母親留下的文章之中曾有提過,是一種比較經典,而不容易打眼的方式,所以龍天羽在明刀明搶的模式之下,還要掩藏一種長期的,良久性的財源手段,這就是貨幣。
當然龍天羽並不是經濟專家,而他的母親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提到過這種方式,未來的路還很長,他必須在模索之中慢慢的體會和學習,但是在這之前,他是準備將在整個青年城控制的區域實現票據制度,用貨幣替代金銀交易制度的存在,而在最初的時候他想試行一下,直接用紙幣大家的承受能力如何。
從過去的經驗看,在軍中紙幣的運用還是非常成功的,軍票制度因為他特殊的身份和軍人賦予的光環,使得這種近似于貨幣的票據有著金銀起不到的作用,可以購買一些特殊的物資,比如說一些奢侈品的存在,在軍隊信用和青年城老式的計劃經濟擔保之下,實際上軍票已經開始在自己的小範圍圈子內替代了金銀,至少是在青年城內部已經開始接受。
那麼下一步,就是要將這種貨幣推廣給被聚集起來的女真人,讓他們能夠接受這種貨幣的存在,進而從中看到能否大規模使用和推廣,建立信用體系的可能,至少在龍天羽的計劃里面,這個票據所代表的意義,從遼東到朝鮮,從內蒙到青年城,有一個廣大的區域和極大的人群受眾,作為初步完成貨幣體系架構的空間。
只是這個時候他有些猶疑不定,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以金銀貨幣為主還是以紙票為主,這個猶豫讓他考慮很久也沒有正是將貨幣制度推出去,而是在小範圍之內不斷的嘗試,不斷的尋找缺陷,畢竟推出去的第一步非常重要,要知道貨幣的根本就是信任,如果你頭一炮不能讓人認同你的信任度的話,那麼你的貨幣就是制作的再精良沒人使用也是白瞎。
所以龍天羽在說起貨幣的時候相當謹慎,接著往下言道︰「貨幣這種東西雖然能給人帶來財富,同樣是一把雙刃劍,如果用不好也是會割傷自己,但咱們不能因噎廢食,必須堅持走下去,因為只有這樣才是完善統治的基礎條件,只有建立起貨幣信用單位,讓所有人的財富同咱們的統治掛鉤,這樣才能堅實的將更多人捆綁在我們的戰車之上,跟著我們走下去。
因此你們在小心貨幣反傷自己的同時,必須要特別關注這種東西的特性,總結經驗,要讓貨幣制度盡快的成熟起來,鋪開,鋪廣,這是我們未來的根基,是重中之重。「
原本張懋修等人屬于舊式文人,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貨幣里面有如此深的道道,能和統治基礎相連接,原本對于龍天羽想用紙鈔這種東西代替金銀,都有些不以為然,但是現在大家心里面卻是徹底改變了想法,覺得自己的的確確應該是要重視這種工具誕生,不由得都點頭應是。
又說了些細節上的東西,他見到門口喜兒的身影已經晃了好幾晃了,明顯是李洛等得著急了,只是礙于自己在談正事,她又開過一次口了,不好再次打擾,所以才忍住沒有召喚。龍天羽也知道這政務上的事情,你就是說一萬個時辰恐怕也是說不完的,只能心里郁悶一下,現在真的是百廢待興的時候,自己分身乏術,要不是那邊是李仲昆,對自己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他絕對不會放下這邊的事情走開的。
說了幾句客氣話就把張懋修等人打發走了,他轉身喚來在外面的等候了很久的喜兒,笑著說道︰「你家小姐都準備好了?是不是喊你來催?」
喜兒皺著鼻子給龍天羽做了個鬼臉,一副沒好氣的模樣講道︰「哪還用說,姑爺,您可真行,這一說說了足足兩個時辰,也不知道哪來的勁兒,大家伙兒都在外面等著你呢。」
兩個時辰了?龍天羽只知道天色不早了,還真沒注意時間,不由的拍了拍腦袋,笑著站起身來,言道︰「走走,這就走,嘿,這些事情一說起來就沒個完,來,喜兒咱們出發。」
喜兒在後面憤憤的朝著龍天羽做了個手勢,也不敢怠慢,蹦蹦跳跳的跟著自己的新姑爺往外走去,一邊喊道︰「小姐說了,你一路趕路累了,別騎馬了,直接上車,車上小姐準備了不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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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察烈這個名字是個好名字,要是追溯起來能到大金王朝時代,是一個高貴的姓氏,但也只是僅僅是名字好罷了,他的命可算不得什麼好,只能說自己是一個悲催的象征。
八歲的時候,他的爹爹因為上山捕獵一去未歸,估模著不知道在哪個山頭喂了野狼,而他的母親因為有些姿色被謀克老爺看中,借口父親欠了他錢糧,強行搶入府中,成了老爺的暖床婢女,原本他的母親也認命了,覺得這一切都是天神的安排,是自己應該承受的悲催命運,自己就是一位不詳的女人,又沒有其他辦法,只要能夠養活兒子長大,受些屈辱又何妨。
想明白了的她,只是哀求謀克老爺能夠將自己的兒子弄進府里有一口飯吃,不至于餓死,這就足夠了,就願意忘記屈辱全心全意的服伺老爺。要說謀克老爺也不是不懂事之輩,自己的府中多個孩子不過多張嘴罷了,如此能換來美人服從,這筆買賣傻子都會做,于是他立刻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蒲察烈成為了謀克老爺府中光榮的一名專門負責放羊的小奴隸,由自由民,變成了老爺家的私產,過著天天被人鞭打,辱罵,但是能有口飯吃的生活。也許面對命運的嘲弄,蒲察烈的母親選擇是正確的,為了孩子,為了生存放棄自由和尊嚴,換來一口吃食,將生命延續下去,也就對得起蒲察家的列祖列宗了。
可是好景不長,老爺是寵愛了母親,可是主母卻不高興了起來,覺得這原本不多的寵愛分給了一位狐狸精,這種人呆在家里面可是沒什麼好處,于是趁著謀克老爺不在將蒲察烈的母親吊死在了後院的一處老槐樹之下。
當然或許這位謀克老爺的夫人沒有讀過什麼書,也不懂得太多的道理,有一點這位捍衛自己主權不受到侵害的女人卻是清楚的,就是斬草要除根,要不然春風吹又生,既然大的除去了,小的禍患自然也不能留下,就又把剛剛吊死母親的繩索套在了蒲察烈稚女敕又小的脖子上,準備同樣送這稚女敕的生命去見天神和他的母親在一起。
就在蒲察烈做好了去死的準備,放棄一切心中執念的時候,他的主人謀克老爺恰好回來了,看到妻子的行為,不由得勃然大怒,只是他的妻子乃是某個城主的親屬,所以他不敢發作什麼,只能忍下了這口心中的怨氣。
只是也許是出于憤怒,也許是出于憐憫,也許是出于對妻子的放抗心態,謀克老爺總算是善心發作,將蒲察烈從死亡的魔爪之中解救了出來,接著精明的,不肯吃虧的謀克老爺以一袋高粱米的代價將這個礙眼的小奴隸,交換給了三十里外的一位猛安老爺做奴隸。
好吧,蒲察烈雖然逃出了死亡的威脅,但是依然麼有逃月兌奴隸的命運,就連本職的工作也沒有改變,依然是放羊,就這麼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小蒲察烈吃的是草,干的卻比牛還多,五年過去了,他長成了一位十三歲的少年郎。
什麼?你說報仇?天,你叫一位八歲的孩童在遭受生活的折磨,天天為了填飽肚子而發愁的時候,能夠迸發出仇恨的意願?這是天方夜譚,他的念頭里面恐怕一個白饅頭也比報仇這件事來的重要些,至于你所說的母親,是的,哪是深埋在他心靈深處的一處傷痕,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因為某種契機,而迸發出來,可是現在,呵呵,你太高看人在生存和仇恨之間本能的選擇了,蒲察烈不需要任何人教導的直接放棄了仇恨,選擇當一位順從的奴隸,一切都為了活下去,堅強,頑強,如同一顆雜草一樣的活下去。
就在蒲察烈以為這輩子都會成為一個奴隸的時候,有一天,當他們來到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得到了徹底的改變,以至于多年之後,這位已經成為了將軍的奴隸,依然記得那一刻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哪溫和的臉上帶著的笑容,以及同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
哪天清晨,蒲察烈早早的從羊群堆里爬起來,之所以住在這里,是因為尊貴的猛安老爺不肯給自己發床被子,只能提供一些稻草,而雪天,又不能獲準在屋中生火的情況下,蒲察烈只能和羊住在一起,依靠羊爸爸,羊媽媽,還有羊孩子們的體溫渡過難熬的冬天。
他站起來,模了模早就已經餓的咕咕叫的肚子,看了看圈中的羊群,不由得嘆了口氣,這餓肚子的日子真是難熬啊。要是在去年,雖然老爺不怎麼仁慈至少在年節的時候還能丟兩個碩大的高粱米窩窩頭,讓自己吃上一頓飽飯,可是今年,據他前些天听路過村子里面的武士老爺們說,要打仗了,所有的糧食必須優先提供軍需,猛安老爺離家參戰的時候帶走了不少糧食,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些奴隸的口糧被削減到了極致,一天下也就是能混碗稀粥,而這稀粥里面的高粱米的顆粒連數都能數出來。
就如同人猛安老爺說過的話似的,你要想吃飯,就要干活,這冬天大家都在貓冬哪里來的活干?沒有活干,就沒了等價交換的東西,當然你就要少吃飯,這才對得起東家,這番道理蒲察烈深以為然,這個世道沒有白食不是?你肚子餓,哪是活該,誰叫你沒活干呢~!
可有什麼辦法呢?早就已經被生活的磨難蹂躪的失去了自我的蒲察烈,只能默默的緊一緊,哪根扎在不知道傳承了多少人,早就已經磨的連毛都沒有的羊皮襖上的草繩,讓不停折騰的肚子好受些,然後祈求天神老爺今天開開眼,能讓自己出去找到幾個耗子洞,掏些吃食,你要知道,這耗子存糧可是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尤其是荒年,人都沒吃的,耗子卻有辦法弄來吃食,只是這耗子窩卻不好找,尤其是在雪地之中,哪更是難的緊,于是蒲察烈又將心思放在期待晚上的哪半個窩頭能夠順利到手,慈心的夫人的承諾能夠兌現的身上。
只是呢,肚子再餓活總是還要干的。前面原本之前儲備的干草都已經被裝上大車送了出去,說是什麼軍馬需要,那麼奴隸吃少些不要緊,但是羊總是要要吃飯的,羊比人重要,因此在家的猛安夫人,昨天屈尊降貴來到了羊圈看了幾眼,吩咐說,要把這羊放出去吃草,要是羊瘦了半斤,就要蒲察烈割自己深山半斤肉下來抵數。
其實蒲察烈的心里根本沒把夫人的話當做一回事,在他看來,你就是用刀子在他這個全是皮包骨的身子上面刮來刮去,恐怕也是找不到半斤肉,只是夫人說了,他一個小小的奴隸就要听話,于是很是順從的弓著身子,表示出听命的神態。
也許是滿足了心里上發號施令的**,也許是看著蒲察烈還是個孩子,又瘦得要命,怕沒有足夠的吃食,讓自己的財產受到損傷的前提下,夫人提出了獎勵措施,作為冬天雪地之中放羊的獎勵,每天傍晚蒲察烈將會得到半個高粱窩頭。
嗯,半個高粱米窩頭,呵呵,天哪,也許在現代人的世界里面,這種東西恐怕你就是倒找一百塊錢給一位十三歲的孩子,他也不願意沾染半口,甚至估計連看一眼都覺得對他是一種侮辱,但是對于蒲察烈這個小奴隸來說,就是一種生的希望,不,是渴望,對的,是一種從饑餓到了極致的腸胃深處所宣告的渴望。
但哪要等到晚上,仁慈的夫人是不可能讓你在沒有做事之前,就能獲得與你所付出的勞動相媲美的獎勵,因此現在拿半個黑黑的窩頭還只是一種期盼,只是吊在蒲察烈眼前的胡蘿卜,驅使他為之奮斗的理想,是的,您沒看錯,蒲察烈的理想就是半個窩頭,也僅僅只是半個窩頭。
嗯,就是這樣,蒲察烈這位有著高貴名字餓的半死的小奴隸,趕著羊兒,有氣無力的走在一望無垠的雪地之中,他知道,要想讓喂飽羊,只能將羊趕到積雪較少的山背脊之處,哪里才能有足夠的東西讓這些羊兒吃的飽飽的。
曾經蒲察烈也在幻想,如果人要是能吃草該有多好,可惜,他試過,除了拉到虛月兌驗證了人是不能和羊一樣的結果之外,填飽肚子只能是妄想。唉,默默的幻想了一下,可憐的小奴隸,還要穿過一條長長的林子,才能來到哪背山的草場,讓羊吃的飽飽的,所以他縮了縮身子,避免冰冷刺骨的寒風,將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溫度帶走,一腳深一腳淺的,趕著羊往前走去。
剛剛走過一道山脊,眼尖的他就看到遠處有一隊人馬呼嘯而來,只是這並沒有招惹這位小奴隸的興趣,畢竟這段時間前面在打仗,這武士來來去去的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或許前面就是一隊女真武士老爺們呢?要知道這些老爺可不是好相與的,脾氣極其不好,幾鞭子下來,恐怕就是一條人命,記得前年老五*不就是得罪了一位武士老爺,被一刀砍了腦袋,自己身上這件羊皮襖子還是從他身上繼承過來的呢。
再加上饑餓也讓蒲察烈根本沒有力氣去面對其他多余的事情,眼下只是想著要去把羊放好,回去領哪半個窩頭,其他的東西根本不再這位小奴隸的腦袋里面。
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你不去就山,山要來就你,就在蒲察烈趕著羊兒,快速的往林子里面走的時候,哪馬隊仿佛看到了他一樣,呼啦啦的散了開來之後,直接將小奴隸和他的羊群一起圍了起來。
低著頭,攏著四周和自己同樣感到不安的蒲察烈,只敢用眼楮看著馬腳,不敢往上看,就怕自己要是眼楮看的地方不對,讓武士老爺生氣了,到時候可是沒有自己好果子吃,不過這個時候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求求天神庇佑,老爺們來不是沖著這些羊來的吧,要真是如此,哪自己的半個窩頭可就泡湯了,自己是保命呢,還是央求老爺們放過羊兒,保住半個窩頭呢?
就在蒲察烈思考半個窩頭和生命之間的輕重的時候,對面馬上傳來一句和顏悅色的聲音,用女真話言道︰「小兄弟,你是這個村子里面的人麼?」
听到這個聲音,蒲察烈心里面多少是松了口氣,畢竟如果這班武士老爺要搶羊的話,根本就不會對一個奴隸如此客氣,直接搶來吃了就是,于是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老,老爺,我就是這個村子的人,我叫蒲察烈。」
說話的時候頭略微抬了起來,他發現對武士身上的衣著和自己曾經看過的女真武士完全不同,哪是一套黑皮衣,完美的裁剪將對面的武士襯托的愈發精神奕奕,英挺雄偉,讓這個只關心窩頭和肚子的小奴隸也不由得看走了神。
「哦,這是一個小奴隸~!」就听到對面的馬上有人笑著言道,很明顯,對方是從他額頭上被烙鐵烙上的印記看出了他的身份。
是啊,自己是個小奴隸,突然被人提醒了身份的蒲察烈趕緊低下頭來,不敢在去看那些讓自己好奇的東西,然後在心里面埋怨自己真是糊涂,對面是什麼人,是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爺們,而自己呢,連給對方提鞋都不配的奴隸,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的蒲察烈心里面突然有一種酸意涌過,而眼楮也有些發濕,他不禁問自己,這是怎麼了?
要知道哭這種權利,蒲察烈早就已經放棄了。當初在母親在自己面前被吊死之後,他就是因為不知道好歹,居然走上去抱著母親的尸體大聲哭號,而被過去的哪位主母發現,差點回歸天國,從那天起,蒲察烈就告訴過自己,你是奴隸,你沒有權利哭泣,于是為了生存,他放棄了哭泣的權利,而自從那一刻開始蒲察烈真的沒有哭過。
就在蒲察烈自哀自怨,覺得是不是肚子太餓導致自己腦袋有些錯亂的時候,對面的武士翻身下馬,狠狠罵了後面的人幾句,這幾句話,雖然蒲察烈是听不懂,但是他知道那是漢話,這時候他的心里面有些迷糊,這漢人怎麼能到這個地方來?還是全副武裝的模樣,不是說在和漢人開戰麼?
就在蒲察烈有些糾結的時候,就听到對面的人模了模自己的腦袋,溫柔的從懷里面拿出幾顆花花綠綠的東西,伸到他的面前,極其溫和的說道︰「孩子,別怕,來,給你吃。」
吃?這個詞讓蒲察烈全身一顫,肚子本能的咕咕叫了起來,吃什麼?他低沉自卑的腦袋斜著眼楮看了一眼,伸過來哪碩大的黑色皮手套中間,用紙裹著的東西,哪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吃這個詞已經觸動了脆弱的神經,腸胃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喊叫聲,要吃。
對面的漢子笑了,又模了模他的腦袋,接著言道︰「是不是肚子餓了?嗯,還沒吃東西吧,來,我給你吃的,」說完從後頭的馬匹身上結下一個布袋,遞了過來,又同蒲察烈說道︰「接著,吃吧,這里面是炒面,吃完了咱們再說話。」
炒面~!天,蒲察烈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動,耳邊仿佛不停有人在同他說道,抓住這個袋子,你要吃東西,你餓,很餓,很餓~!可是多年來的磨難,讓蒲察烈變的太過小心翼翼,因為從八歲開始,這個孩子就從來沒有感受過,人的關懷。
是剛才這漢子模了自己的腦袋,那兩下仿佛如同朦朧記憶中的父親一樣溫暖可親,可是那又如何?事實上,蒲察烈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必須付出些什麼才能得到些什麼,從天而降的餡餅未必就是可口的,也許里面藏著的就是毒藥。
只是,只是真的好想吃啊~!蒲察烈看了看對面的哪口袋子,口中唾液的分泌速度不停的加快,讓他的胃不時抽搐著,抗議著,甚至是翻騰扭曲的發痛,可是即使如此,想著過去的自己所受到的教訓,狠狠的緊了一下草繩,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你,你需要我干什麼?我,我沒什麼東西可以換。」
對面舉著的大手一凝,王五哪鋼鐵般的心在這一刻動了,這個奴隸的孩子,皮包骨頭,瘦弱的如同一陣風就能吹到似的,可就算如此,還是同當年的自己一樣,同樣的倔強,同樣的怯懦中,小心翼翼的觀察這個世界,隨時隨地的防備著任何一個人和事,並且保持一定的原則,這個孩子不錯,是個好孩子。
操*他娘個狗*娘養的世道,王五在心里面狠狠的罵了句。
默默的嘆了口氣,將糧袋硬是塞在蒲察烈的懷里面,感受到孩子顫抖的身軀,王五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做些什麼,讓孩子安心下來,恐怕他是不敢吃的,于是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和藹的說︰「這樣等會兒,你吃完了之後告訴我村里面的情況,然後再帶我去進村去,找到你們的猛安老爺家,你看可以麼?」
就這麼簡單?思考了片刻的蒲察烈,看了看天色,想著如果自己帶著這幫武士去猛安老爺家之後,應該還有時間去把羊放了,如此既能吃上炒面,還能保住晚上的半個窩頭。至于炒面是什麼?他可真不知道,從來沒吃過,但是他清楚這是能夠填肚子的東西這就夠了。
蒲察烈抬起頭用晶瑩雙眼看了看炒面袋子,和王五的眼楮,發現這個大漢子的面上的風霜,並沒有妨礙他流露出來的真誠,孩子相信了他的話,慢慢的伸手試探性的朝著自己懷里的面袋子伸了過去,看著漢子笑了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心里總算是放了下來。
放心之後的蒲察烈卻又遇到了新問題,這個袋子口的繩扣太緊,無論他怎麼折騰用手,指甲,甚至是牙齒,卻怎麼也折騰不開,口水都已經打濕了袋子的上半部,可他還是折騰不開。耳邊這個時候听到對面武士們的笑聲,這才恍然大悟,停下了動作,從小的警惕之心,讓他認為是不是武士老爺門這是故意在拿自己取樂作弄自己,而不是真心要給自己吃的。
他的動作慢了下來,心里嘆了口氣,倒是沒什麼悲傷之意,這點小小的花招他還受的住,只是希望武士老爺們笑一笑,取個樂子就好了,可別用鞭子抽自己,這天氣,要是受了傷,恐怕自己的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黑手套又一次伸了過來,從他的手上拿過了糧袋,這個動作讓蒲察烈閉了閉眼楮,覺得老爺取樂完畢了,自己應該老老實實的帶路才是正途,剛想完,糧袋有遞了過來,這次糧袋的繩結被打開,袋子里面傳出一陣陣讓蒲察烈從未聞過的香氣,咽了咽口水,抬頭又看了王五一眼,見到對方眼神之中流露出鼓勵的神色,于是接過袋子從里面用手抓出了一把面,往嘴巴里面一放,嗚,哪味道,差點讓蒲察烈的舌頭也吞了下去,真的好好吃啊~!
看著蒲察烈狼吞虎咽的王五,嘆了口氣,說道︰「慢點吃,孩子沒人和你搶,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我叫什麼?這個有填飽肚子,吃飯重要麼?嗯,腦袋已經完全被炒面所吸引的蒲察烈,只知道依據人的本能不停的吞咽著,咀嚼著,其他的東西都不過是浮雲,多吃一口就是勝利,他的理想已經從哪半個窩頭升華到了多吃一口炒面之上。
看著面袋的速度以肉眼都難以分辨的速度消退下去,王五*不由得皺了皺眉毛,這可不能讓孩子吃的太多,饑餓的人吃的太飽容易生病,這一點挨過餓的王五心里面最有數,于是連忙奪下面袋,說道︰「來,喝口水,別急,這些都是你的,看你這樣子餓了很久了吧,可是不能一下吃光,會撐壞腸胃的。」
冷不丁被王五搶走了面袋,蒲察烈心里面真的有一股搶回袋子的沖動和**,只是看了看對面漢子的模樣,再看了看自己肚子吃的鼓鼓的樣子,心里面知道人說的對,為了小命兒著想,只能點了點頭,接過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
等到蒲察烈吃喝完畢,喘過氣來,然後他不等王五說話,自顧自的說道︰「武士老爺,村子里面現在男人不多了,只有幾戶有,大部分人都被城主抽去打仗了,更多的是女人和孩子,猛安老爺家的男人也基本上走光了,只剩下管家和幾個護院而已。」
「嗯~!」王五原本也沒有像從這孩子身上得到些什麼,只是因為想要降低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吃東西,才有了那麼一說,听到蒲察烈說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回首喊過在邊上一直等著的豐必額,言道︰「老豐啊,你說說這個村子的情況如何。」
豐必額是建州女真的地頭蛇,哪里會不清楚這里山山水水的狀況,于是想都不想就開聲言道︰「這是一個猛安寨,寨子里面有大概有三百戶左右的人家,管理的應該是叫叫多科隆,對不對小子?」他回頭問蒲察烈。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蒲察烈現在看著對面的武士很和善放開了不少,不再是開始的時候那麼緊張,輕輕的言道︰「這位老爺說的對,村子里面最大的老爺就叫多科隆,我就是他們家的小奴,只是寨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家,我,我不識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