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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宣雨听見自己的心支離破碎的時候,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為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哪怕只是一句話,都讓她潰敗成軍。
她的怒火像是被一場冰雨忽然降下而瞬間淋熄,只剩下滿心的蒼涼和冰冷,還有那看不見的憂傷。
饒是如此,她仍然倔強地冷笑著看他,毫不退讓地說道︰「你不早就知道了嗎?不賤我會爬上你的床嗎?風清雲,你在我身上聳動的時候不是很爽嗎?」
「你……」風清雲怒不可遏,手揚起,幾乎就要朝她扇下去,在觸及她眼底深處時,那手堪堪停在了她的面部邊沿。
那冷冽的掌風擦過她的發絲,宣雨幾乎以為歷史就會重演,那凌厲的疼痛又會重新在自己身上演繹,但是她仍舊不避不讓,安靜的看著他。
若是這一掌落下,那麼,他們就真的什麼也不是了,她那顆滿目瘡痍的心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承受。
一顆已然絕望的心,她不知道,還會不會跳動?她只知道,即使跳動,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下不了手嗎?」她冷冷地開口,笑了出來,明明覺得很痛,明明告誡自己不要哭,至少不要在這個時候哭,可為什麼,那淚腺總是這麼的不听話,總是要蓄在眼眶里呢?
風清雲是被憤怒給蒙了心了,上次的教訓歷歷在目,她承受不起,他又何嘗承受得起?
只是覺得憤怒,覺得不忿,覺得歉疚,她的話固然尖銳,固然鋒利,卻讓他無地自容,像是被剝光了站在冰天雪地一樣,冷的骨髓都在冷。
他蹲了下來,看著她的雙眼,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防備,強忍著不去踫她,只是悲涼地說道︰「我們非要這樣嗎?非要像刺蝟一樣刺個你死我活嗎?」
他的眼,像是一泓黑譚漩渦,將宣雨卷了進去,她木然地開口︰「我們之間,不是只能這樣了嗎?」
她不知道,他們還能怎樣,像十年前那樣的親密無間如連體女圭女圭一樣嗎?不可能。
他們早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他有他的責任,她有她不敢跨過去亦難以跨過的鴻溝,一個不察,就會墜入萬丈深淵的鴻溝。
「你知道嗎?宣雨,我真恨你。」風清雲蹲在他面前,冷冷地開口。
恨你躊躇不前,恨你的自私,恨你前怕狼後怕虎的該死性格,恨你不夠愛我,若是愛,你怎麼會寧願受傷也不願走近我?
「我知道。」宣雨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眼,一直在打轉的眼淚忽地掉落下來,憂傷地道︰「能讓你深深記得我的,怕也只有恨了。風清雲,我們互相折磨,互相傷害,我真怕有一天,你連恨都不會了,那樣,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我們彼此恨著結束不好嗎?」她伸出手,想撫上他的臉,目光幽幽的。
風清雲唰地站了起來,雙拳緊握著垂在身側,退後一步,冷道︰「我早就說過,結束不結束,由我說了算。」說罷,他轉身向門外走。
手握上冰涼的門把時,他忽地轉身,遠遠地看著她說道︰「宣雨,除了恨,你就不想再付出些什麼嗎?你就不能努力的讓我重新愛你一次嗎?還是你已經不想再愛我?」
宣雨一怔,目光幾經變幻,看著他甩上門離去,淚水像是沖破了缺堤一樣刷刷地流了下來。
她撲倒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嚎哭出聲。
門外,風清雲靠在門上,听著屋里面的哭聲,唇線緊抿起來,想要重新走進去,想要抱著她讓她別哭,卻最終還是狠心地離去。
再呆下去,他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來,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控制不住將她掐死,也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些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來。
宣雨就是這樣,除了輕而易舉的**他的心,還能輕而易舉的引起他的怒火。在她面前,所有的運籌帷幄,淡泊若水都會變得虛無,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
她說要結束的時候,他是真的慌了心,也亂了,生怕彼此之間就這樣再度錯過,再也挽回不了。
也許愛情是一部童話,惟其遙遠和真實,想象美好而幸福,現實卻殘酷剜人心,即使這樣,他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手。
或許她說的對,他應該放手和結束,去和那個已經和他有婚約的女子結婚生子,不辜負不相負。真正放棄一個愛你的人並不痛苦,也不悲傷,痛苦和悲傷的是,你要放棄一個你愛的人。
宣雨,是他不願意放棄的那個人。
他仍舊願意等,等她邁步,等她走來,可如果一直是這樣下去,他不知道,等來的,會不會是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的彼此的心。
他不怕等,而是怕等不到。
那個在痛苦嚎哭的人,你在哭的同時,是否也感受到我的心同樣的在流淚?
宣雨在沙發上哭的睡著過去,直到冷的醒來,看著滿室透亮和寂寥,她躺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
夜靜謐,唯那剛剛在旅行中驅散的煩躁憋悶重新像潮水似的涌了上來,將她席卷吞噬。
愛有多深,心就有多痛。
他們或許是真心相愛的戀人,卻也是互相傷害的敵人,她敵不過那越發見深的鴻溝,他也敵不過她的自我防備。
即使不承認,她也很清楚那個事實,其實誰都不想放棄。
這場戰爭,他們誰都不會勝利,除了兩敗俱傷,既然這樣,游戲一直繼續好了,直到一方再也無力的時候,就會消弭。
怔怔看著門口許久,她從衣袋里掏出手機,撥出孟爾冬的電話。
話筒傳來的他睡意朦朧的聲音,她眼眶一熱,淚水再度滑落下來,直到他清醒的問話,她才開口︰「你之前說的還算不算話?我當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