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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百家團圓的除夕夜,不好過的遠遠不止宣倩柔一個人,還有蟄伏在旮旯角落同樣對風清雲充滿仇恨的暗影。
夜色深沉,窗外細雪紛紛,佟城第一醫院,正緊急地搶救剛被送到的病人。
急救室外,一個年輕的男人在外頭焦急地等候著,戴著黑框眼鏡的雙眸不住地看向急救室里的紅色指示燈。
他的雙手緊緊地纏在一起,嘴里喃喃自語,暗自祈禱著。
老天爺,你奪去我的已經夠多,父親,媽媽,不要再奪去我唯一的親人可以嗎?你公平點可以嗎?為什麼好人就沒有好報,那些壞人就偏偏活的風生水起?
不公平,你不公平!
「谷慧瑤,誰是谷慧瑤的親人?」一個護士走了出來,拿著一張紙張面無表情的叫著。
男人立即迎了上去,巴巴地說道︰「我是,我是她的弟弟。護士,我姐怎麼樣了?」
「這是病危通知書,簽個名吧。」護士依舊是面無表情,向他遞過一張白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病人病情急劇惡化。
男人踉蹌地後退一步,臉上血色褪盡,一只手如同垂暮的老者一樣,顫巍巍地伸了過去。
看到上面寫著生命隨時有危險的文字時,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全然變成空白,良久才顫抖著接過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古勁。
「護士,一定要救活我姐姐,求你,一定。」他顫著聲哽咽著懇求。
護士接過那張通知書,掃了上面的名字一眼,既然是姐弟,怎麼姓氏不同,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她看了一眼古勁臉上痛苦的表情,如僵尸般一樣僵硬的表情微微有些軟化,點頭道︰「我們會盡力的。」
那隔著姐姐的門再度關上,砰的一聲,如同關上了古勁的心門,沉甸甸的,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時間點滴而過,谷瑤終是被搶救過來,只是,醫生的話卻將古勁再度打進地獄。
「她的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她本人的免疫力也急劇下降,如果再不切除**,下次未必就能搶救過來,你們好好商議,最好盡快進行手術。」
醫生淡薄的話,如同一道魔咒一樣,在古勁的耳膜中一直流轉著,揮之不去。
看著姐姐瘦弱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臉色和床單一樣,雪白雪白的,讓他想起父母相繼過世的情景,他們也是這樣,雪白雪白的臉色,然後再也醒不過來。
現在,姐姐也會這樣嗎?也要丟下他一個人離去嗎?
這個世界,都要殘忍地將他遺棄嗎?
古勁捂著嘴,酸楚的眼淚從眼角中滑下,大過年的,他們才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餐飯,姐姐還特意穿上新衣服,可飯後,她就突然昏倒在地。
乳癌,多麼可怕的一個名詞,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沒了半邊**,該會是怎樣的可怕?
古勁不敢想像,姐姐知道這一點後,會怎麼的崩潰,她那麼愛美,對自己的身材那麼注重,少了一個**,她,如何受得了?
如果,如果早就發現腫瘤的時候,趁早割除,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如果他們有錢,是不是早就治好了?如果爸爸他們在生,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同?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那個人,如果不是他,所有的痛苦就不會發生。
爸爸不會被車撞死,媽媽也不會因為思念成疾而自殺,而姐姐,就不會有病沒錢治。
是他,都是因為他,風清雲,這個恨之入骨的名字,一切的不幸都來源于他。
為什麼,他就那麼的好命?事業平步青雲,家境優渥,要什麼有什麼,呼風喚雨,風光無限。
憑什麼,他就這麼的好運?一次暗示性的警告或許不算什麼,可他明明是德行有虧,為什麼那些輿論偏偏沒有將他擊倒,反而有消弭的跡象?
世人難道都是見高拜,見低踩嗎?
不能就這麼算了,絕不能,他一定要他嘗還欠他們一家的債,他也要讓他失去至親的味道,也要看他痛不欲生的樣子。
對,欠債的,總是要還的,風清雲既然欠了他們家,就要用命來還。
古勁的眼神迸射出強烈的殺氣,雙拳捏的咯咯作響,下唇被他緊咬著,泌出殷紅的血絲。
嗯的一聲申吟,病床上的谷慧瑤緩緩地睜開眼來,痛苦的申吟出聲,焦距成點看向古勁︰「小陽,我怎麼會在這里?」
古勁,也就是谷智陽立即走過去伸手抓著她布滿針孔又瘦骨嶙峋的手,強忍著心痛綻開一記笑容說道︰「姐,你昏倒了,這是醫院。」
谷慧瑤嗯的一聲,蹙緊了秀眉,一張小臉藏在她凌亂的頭發里,就跟巴掌般大,蒼白得近乎透明,她痛苦地申吟出聲,原本精致的五官皺成了一團。
「小陽,我好痛。」谷慧瑤將手捂著胸口,虛弱地說了一句,僅僅是一句話,卻像是拼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一樣,更讓她的額頭泌出一層薄汗。
古勁咬了咬唇,握著她的手,說道︰「姐,我有話對你說,但你要答應我,不要激動也不要亂想好嗎?」
谷慧瑤一怔,看著弟弟凝重而痛苦的表情,心里一沉,恐慌像是一頭巨獸一樣將她吞噬,讓她無從掙扎。
當古勁說出了那殘忍的事實後,谷慧瑤的心就像掉進了地獄一樣,一直墜入深處,無法落地。
她始終緊咬著下唇,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右胸,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愈發襯得那張臉更為蒼白憔悴。
「姐,要哭,就哭吧,但生命最重要。」古勁坐到病床上,將她抱在懷里安撫著。
谷慧瑤哇的一聲嚎哭出聲,聲嘶力竭的,無助而絕望,讓人倍感悲涼。
听著那淒厲的哭聲,古勁無聲地落著淚,將她擁得更緊了,心下暗付︰「哭吧,哭吧,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償還一切。」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風清雲,我就不信,你能一輩子都這麼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