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8
林子默走在去衙門的街道上，不期而遇正在帶領士兵跑步的趙文軒。自己對于這一支沒有滿員的隊伍，內心是相當的復雜。
當兩人擦身而過之時，彼此點了一下頭示意問好。站立在街道旁邊的林子默是回頭看著他們遠去，而心中似乎對世襲軍職的趙文軒百戶增加了一絲好感。他相信能帶領隊伍操練的武官，再差勁也不會差到那里去。
作為剛穿越不久的林子默是自然不清楚當下的一些實際情況。明朝是把民籍和軍籍進行了分開管理，而世襲軍職在當時是完全符合律法的規定。伊始，朱元璋的這一舉措是有積極的意義。
當這一措施發展到明朝中後期的時候，記錄在軍籍的大多數士兵是只會耕地種田，不會基本的軍事技能，而軍官「喝兵血」和「吃空響」也成為了一種常態。
明廷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規定，在每個百戶所中，火銃手10名、刀牌手20名、弓箭手30名、槍手40名，其中火銃手是佔了隊伍的十分一。軍隊裝備這樣多的火銃，在當時的世界上是絕無僅有的。
而趙文軒率領的部隊是明朝的正規軍，所以是嚴格按照了朝廷的規定執行。他的隊伍之所以沒有滿員是進行了去弱留強。雖說他的部下只有六十八人，但是戰斗力絕對在明軍的中上水平。
重新上路的林子默，注意到百姓們看自己的眼神中是充滿了信賴和崇拜。除此之外，他還瞧見了不少人朝他豎起大拇指，而雙耳更听見了百姓稱呼自己為‘大英雄’，‘大豪杰’，‘活菩薩’……林子默是明白自己率領眾人守城的英勇事跡已經在平南縣城中是廣為流傳。被眾人當成救世主和明星崇拜的他，自我感覺是極其的不錯。
林子默是頓時感覺腳下生風，有一些飄飄然。穿越以後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我價值的被認可，于是昂首挺胸，面露微笑的走過熟悉的街道來到縣衙門。他的一只腳還沒有跨進自己的衙署，就被等候在這里多時的張馳親信告之縣太爺有請。早就預料到的他是轉過身就向張馳的衙署走去。
放段的張馳是面帶笑容，親自把林子默是迎接了進去。雖然林子默的自我感覺異常的好，但是他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自己知道張馳的超規格禮遇那只是暫時的。等到他的危機度過去之後，恐怕他將會是另一副面孔，而二人將會進行一場實實在在，討價還價的交易。
兩人分別坐下之後，張馳親信是分別為他們擺上了茶，關上房門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端起茶的張馳是首先開口道︰「子默賢弟，此茶可是上好的雨前龍井。你要是喝的習慣，那麼就帶一斤回家慢慢地喝。」
品了一口的林子默，立刻感覺到了此茶的不凡，于是笑了笑道︰「果然是好茶。」
「賢弟堅守了城池，使得城中才沒有生出亂子，保全了百姓和一方平安。思慮周全的你是著實讓人欽佩。」吹捧了一下林子默的張馳知道話題已然打開，進一步的試探道︰「愚兄去府衙請兵，走的匆忙，沒有交待清楚，使得有人造謠我是棄城而逃，听到此類不實的謠言，感覺很是難過。愚兄對于他人的態度可以不在乎，但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那一些坊間的流言？」
听到他一口一個‘愚兄’，一口一個‘賢弟’的林子默是听了一個明白和真切。他話中的含義無非就是要讓自己表態。自己要是說他不顧城中百姓死活，獨自帶著家眷逃命，料想張馳的臉色都會變綠。
不過，早就有了盤算的林子默是自然不願意放棄好機會，暗示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被人所改變。」
張馳是立刻的領悟過來，不再轉彎模角，直接拋出利誘道︰「既然李人杰已死，那麼平南縣的縣丞一職就空缺了出來。我是有心保舉你來出任本縣的縣丞。」
林子默是喝了一口茶，表面搖頭，實有深意道︰「這個雨前龍井果然是好茶，但是就是太少。如果縣尊大人能再多給我一些茶，我想必一切都會好的。」
張馳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曉得他是嫌自己開出的條碼少，直截了當道︰「屋內只有你我二人，沒有第三人。我們之間的談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有什麼條件，盡管開口。」
放下手中茶的林子默，笑了笑道︰「在下的前程還是希望縣尊大人提攜。不過，你也知道，人多嘴就雜。為了讓他們上城駐防，我可是許諾過他們好處。如若我不能兌現，難保他們不會生出一些是是非非。這一次，王捕頭出力不少，自是希望縣尊大人也一並保舉。還有我那一個不成才的大舅子非要嚷嚷著要當捕快，所以望大人成全。」
「你的胃口還真不小。」張馳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主因是不想自己被架空道︰「讓你頂替李人杰的位置是我開出的條件。至于其它，我恐怕真是無能為力。既然我能安然無恙的回來，那麼我總是有周全的方法。你這樣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不著急的林子默，喝了兩口茶，料定他是在裝腔作勢，畢竟是他的麻煩，而不是自己的。自己只不過，想借助這一次的機遇，進步一下而已。雖說自己依然對張馳不滿，但是真要搞倒了他，難保朝廷不會派一個比他更加貪婪的前來。
雖然明朝有破格提拔的制度，但是林子默在主簿的位置上才幾個月的時間。無論再如何的破格提拔他，也一步到不了正七品知縣的位置。如若他能從正九品的主簿升任到正八品的縣丞，已經是擢升了兩級，算得上是破格提拔了。
「李人杰已死，那麼想必他家的財產定是不少。他的家人已經悉數被我下了大獄。如若全部的罪名由他一個人來承擔，應該不難。」林子默是面色平和，徐徐道︰「我和縣尊是在同一條船上，那麼我們就應該是自己人嘛！你幫我，我幫你，都是大家份內的事情。」
張馳可沒有被他的‘自己人’忽悠住，而是對李人杰的家私有了一點兒心動。自己能安然回來，那是動用了大把的銀錢關系。如若能從李人杰那里彌補這一筆損失，想來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林子默瞧見他低頭不語，明白張馳是在做盤算。自己定然是要把承諾眾人的話兌現，要不然會影響他在平南縣的威望和聲譽。他要是失信于他們的結果就是再也難讓眾人上城頭駐守和死命抗敵。
張馳是經過一番權衡，深思熟慮道︰「我可以兌現你答應諸人的承諾和你大舅子出任捕快的職務。不過，王鵬飛的事情那就需要我們日後再商議。如果你不答應，想來我們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自己知道不能直接和林子默翻臉，畢竟致命的短處還被他捏著。他又是本鄉本土的人，而且經過守城之後，林子默的聲威是已經和過去的他不能同日而語。自己要想在這個平南縣繼續待下去，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仰仗他才行。
張馳之所以答應對眾人的恩賞，那是把經濟賬給算好的原因。雖說有好幾百人，但是真要拿出銀子的數量還是比較少。那一些窮百姓的錢是收不上來就順水推舟得了。他對李人杰的個人財產不十分清楚，但是大概的情況還是有一個印象。自己相信能撈一個萬把銀子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
至于張馳不提拔王鵬飛的動因就是想給林子默下套。回到平南縣的他可沒有閑著，早就派出親信去打听好相關的信息。他料想王鵬飛要是得不到一點兒好處是會怨恨林子默，畢竟林子默的大舅子都能得到提拔。如若心氣不順的他，一刀殺了林子默，那就是最完美的結局。
同樣，林子默是知道張馳做出了一定的讓步，但是心里也看清楚了他故意設下的局。自己真要是繼續和他耗下去，恐怕就要白白地浪費了機會。林子默清醒的意識到，眾人的賞錢發不下去，只會招來他們的怨恨和不滿。他們全部負面情緒的矛頭不會是張馳，而是自己，畢竟是他親口做出的承諾。
「好，那麼我們就一言為定。」林子默是經過再三的權衡，做出了最終的決定道。
在整個過程中，讓張馳始料未及的就是自己高估了李人杰而低估了林子默。
「既然林主簿是快人快語，那麼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兌現我們之間所達成的協議。」張馳不怕他事後反口道︰「我們是一條繩子上面的螞蚱，既跑不了你也跑了我。」
他明白自己只要把這一些事情兌現之後，才會有更大的運作空間，心想就讓林子默多得意一陣子，日後再找機會除掉。
隨即，林子默也是呵呵一笑的回應道︰「我和縣尊大人就風雨同舟，共同進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