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6
何老頭兒一干人等，自是第一次走進這麼高檔的酒樓，而采蓮為家人所點的菜肴，他們不要說看，連听都沒有听說過。這一群人山吃海喝自然不再話下，而何老頭兒是倍感有面子，覺得自家有了依靠，再也不會輕易的受他人欺負。
何老頭兒是吃過幾口，喝過幾盅酒，心情大好道︰「丫頭，你可謂為我們全族爭臉。你這一個林府的掌事丫鬟，如同我們家的菩薩一樣，不但保佑全家的衣食，而且還保一家平安。過去，里正來我們村是吆五喝六，根本不把我們這一些人放在眼楮里面。如今，他看到你老爹我，總是能夠表現出一幅樂呵呵地笑臉。那日，我把你送進林家，絕對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你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最應該感謝的人還是我。爹總是不會害你的。」
沒有動過筷子的采蓮，內心是五味雜陳道︰「我在河東村的時日里面，你每日都說我是一個賠錢貨。自幼，我就被你當成牲口一樣使喚。家里的活兒和田里的活兒，你都要我來做。我是從白天累到深夜，時常還得不到你一個好字。當日，你可不是把我送入林家，而是為了賣掉我換酒錢。托福于老爺和兩位夫人，我是才有了今日采蓮的身份和地位。」
坐在她左手的生母，打和氣牌道︰「女兒，你可不能怪你爹，畢竟咱們女人就這一個命。那時，家里面確實也揭不開鍋。要是不把你賣掉，那麼全家人都得餓死。不過，你的命好，進了一個好人家，跟對了主子，所以再也不用干這粗笨的活兒。我這一次隨你爹來，第一，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畢竟你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第二，娘希望你能把你妹妹帶進林府。雖然家里人托林老爺和夫人的福，有了飽飯吃，但是日子過得也很艱辛。」
「娘親，你真夠狠心。當日，爹是非要把我和妹妹一起賣給老爺和夫人。最後，主人們是留下了我，而沒留下妹妹。那時，我好羨慕小妹能和你們在一起啊！既然家里已經能夠過活，那麼你就不要再賣掉妹妹的自由身了。」回憶起過去酸醋的采蓮，言語中有一點兒哽咽道。
坐在她右手邊的何小妹是撅起嘴巴，非常不滿意道︰「姐姐，只顧自己有好日子過，就完全不管我了。那日，要不是姐姐比我年長一些，我相信自己是會被林老爺和夫人留下的。我自信不比姐姐差。你倒是穿金戴銀，全身綾羅綢緞，走到任何地方都會被人尊敬和高看一眼。而我穿得和叫花子沒有任何兩樣。瞧你已經是把這滿桌子的好東西吃了一個膩味，而我連見都是第一次見。過去的一年，姐姐倒是過的滋潤，而我卻天天吃糠咽菜。」
吃驚的采蓮，注視自己的小妹道︰「今年，你應該才十歲，怎麼變得如此的世故？告訴姐姐，這應該不是你的真心話，是不是爹和娘教你說的。」
沒有撒謊的何小妹，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親，實話是說道︰「在家的時候，爹和娘是要我記好，到了你的跟前好說。剛開始，我確實不願意，畢竟還是想待在村里面。不過，我來到這城內，不但看見了許許多多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而且還看見姐姐這一身行頭，是連里正家的娘子和女兒都不及你穿得好。再有，便是我們進這一家酒樓時，被店小二輕看成討飯的，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麼沒有見識的鄉下野丫頭。」
采蓮是拉起自家小妹的手，面帶微笑的好言好語道︰「小妹，許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個樣子。听話，好好地跟隨爹娘回村里面去，安心的過日子。再過幾年，找一個好人家便嫁過去。姐姐是定然會給你準備一份厚重的嫁妝。」
知道自己長的不差，心氣也略高的何小妹，雖然進入桂平城的時間短，但是眼楮和心已經花了。她是再一次仔細瞧了瞧自己，然後再瞧了瞧她的姐姐，心里是極為不平衡。何小妹心想，那日要是自己進入林府，將會是自己姐姐今日的局面。她觀察到自己姐姐的皮膚細白，身上還散發出一陣陣好聞的香味，反觀自己卻是皮膚黝黑又粗糙，雙手掌內都長滿了繭子。
「不要，堅決不要。」何小妹是鐵了心，不管不顧道︰「姐姐獨自一個人享受榮華富貴，而我卻要回去受苦受累，不公平。雖然我年紀小，但是能夠吃苦。日後，不會比姐姐差。」
何母是幫腔和勸說道︰「丫頭，你就把你自家親妹子帶進林府吧！她跟我們回去，定然是要做農活兒的。不求她能和你一樣，只求她有一口安樂飯吃。如若可以，你也把你的兄弟們也一並帶進林府。」
何家的一干「小年輕們」是蠢蠢欲動，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酒碗，紛紛地把目光投向了采蓮。他們相信這城內的生活，定然是要比村里的日子好過。在他們看來，這里的大姑娘們是一個個要比村里面的女子，好看得很多。
采蓮是感覺到自己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道︰「我只是林府的丫鬟，不是主人，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一般好。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不再這里陪你們了。」
說完，起身是頭也不回，徑直的走到了掌櫃面前，說了幾句話，掏出錢袋里面的兩張銀票，結算了這一個月楚寒露總共記錄在這里的賬目。至于自家人的花銷，她是花掉了自己的私房錢。臨行前，她依然為自己主子喜愛吃的特色糕點和小吃打了包，並且各帶走了幾個品種。
掌櫃是親自把她給送出門外，滿臉堆笑道︰「采蓮姑娘，你慢走。」
何老頭兒等人知道她已經是今非昔比，脾氣大也屬于正常。顯得有一些無奈的他，端起酒盅是一口喝下。何母是真不知道說什麼，搖了搖頭，便唉聲嘆氣起來。何小妹是真不想再回去，畢竟自己姐姐給她的沖擊實在是太多。
掌櫃是走到他們的中間，內心極其排斥他們，卻面色如常道︰「采蓮姑娘，已經給我說過，眾位還需要什麼酒菜，只管點便是。」
何老頭兒想要搞清楚他們這三桌人，一頓到底吃掉多少錢道︰「我們這一共花了多少銀子？」
笑得憨厚的掌櫃，如實道︰「你們總共花去三十兩銀子。」
‘哇’的聲音是此起彼伏，而何老頭是搖了搖腦袋，嘆息道︰「在我們那地界，好地已然能買六畝，而差一些的地就能買十畝。這一頓飯，我們吃得是夠敗家的。」
笑面未改的掌櫃，雖然嘴巴上面沒有說什麼，但是內心卻認定他們真是一幫子沒有見過世面的窮鄉巴佬。十五個人是擺下三桌像模像樣的酒宴，平攤下來每桌十兩紋銀，不算多也不算少。在這桂平城內，算得上真正有頭面的人物，根本就不會光顧自己的小店。
自己之所以能和林知府家牽上一根線，全靠自家酒樓的特色糕點和小吃討得了楚二夫人的歡心。采蓮還特意告訴他，後日大夫人生辰，用得上他們酒樓的東西，便叫他領兩個得力的廚子來府衙後堂幫忙。據掌櫃所知，能得到這一份榮耀便是一種肯定，畢竟城內就三家酒樓有此殊榮，而其余兩家酒樓的名氣和檔次都要比自己高出一，兩個段位。
不想傻站在這里的掌櫃，職業性的微笑道︰「你要是沒有想好，那麼慢慢想，不著急。想好了，支應一聲即可。我還有事兒，就先失陪了。」
何小妹是好似一針見血，卻是只見表面不見實質道︰「你們算是大長見識吧！我姐姐應該還只是林府中一個小小地掌事丫鬟，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三十兩銀子，如同玩兒一樣。」
吃得何母是一陣陣地心疼道︰「哎呀，這丫頭真是太不知道好歹，富貴了便忘了本。三十兩銀子，我們一家人都可以吃上十年有余。現如今，一頓飯就沒了。實在怪可惜的很。」
「咱們家的女兒發達了，連我這一個親老子都開始不認了。」何老頭兒是給自己斟滿一盅酒水，再一次喝了一個杯底空，突然有感而發道︰「好酒，果真是好酒。」
小小年紀的何小妹是繼續沒完沒了的抱怨道︰「都怪爹爹，要是那日進林府的人是我，而不是姐姐。我定然會好好地孝敬你老。今後，你老要想見上她一面，恐怕都難。」
何老頭是不滿的一拍桌子，憤然道︰「媽的，她是我老何家的女兒，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要是沒有老子，便沒有她的今日。你放心，你爹會想方設法的把你送進林府。」
充滿了希望的何小妹是認定能夠進入林府，便是上天當神仙，于是親自為他斟滿了一盅酒，笑眯眯道︰「女兒這一生都全靠爹爹了。」
喝完了這一杯酒的何頭兒，隨即同眾人一起又陷入到了山吃海喝之中，畢竟這酒菜的味道，果真是非常的美味。今日吃過以後，完全不知道將來還有機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