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2
上一回說到,司徒明月,落羽,花孤城與善流,四人先後離開了天龍寺。
花孤城離了天龍寺之後,又在s市逗留了半月有余,將老爹吩咐下來的任務一並完成。
m市的仇家一共有兩家,花孤城與毒客卿一路殺盡,共計三十四人,取走了三件物事。兩本秘籍,一份文書。而後,毒客卿帶著花孤城突地轉向一路朝西。
期間長路漫漫,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的輾轉的旅途似乎沒了盡頭。
整一個冬天,每一個雪夜,花孤城幾乎都與雙刀相伴,殺人無數同時也受傷無數。在明里暗里無數高手的護持之下,花孤城每一次瀕臨死地,卻又偏偏絕處逢生,三個月之中,花孤城內勁氣機都有長足進步,竟是隱隱到達了二品巔峰的實力,加上精妙無匹的兩式魏刀。花孤城的實力不輸一般文一品武夫。
火車上,花孤城歪歪扭扭的躺在床鋪上,床底之下一如既往的躺著幾名運氣不佳的倒霉旅客。
「唉,殺人無數啊!」花孤城模著殘破不堪的白狗腿,模著刀刃上那數不清的豁口。好好的一把砍刀,三個月內竟是成了一把「鋸子」。
「到了f市,便可以緩一緩。靜下心來,穩固一下實力。」毒客卿盤膝坐在花孤城對面,似乎正在調息療傷。這三個月,除了司徒明月那驚天一劍重傷了毒客卿之外,另有幾個硬扎點子讓毒客卿受了些輕傷。此刻的毒客卿雖說不上是變體鱗傷,但卻決計也是不太好過。沒有幾個月的靜心調養,怕是難以痊愈。
「我們這去f市一行,當真是不用殺人?」花孤城拇指輕輕摩挲著白狗腿的刀刃,感受這那一絲絲微不可查的疼痛感。
毒客卿點了點頭。「這次到了f市,咱們便就即刻下車,進到昆侖山中去尋一名前輩。
花孤城對毒客卿的話來了興趣。
「連你都要稱呼一聲前輩的老家伙,想來無論是年紀還是實力都不容小覷啊。」
毒客卿點點頭。「年紀的話,不比佛屠,鬼王這些神仙人物小,但說到實力的話,這位前輩卻是不通武藝。」
花孤城听了毒客卿這話,微微一愣。「既然他不通武藝,我們去找他做毛呀?難道是去求一方養生之道,好延年益壽?」
毒客卿微微搖頭,不願多做解釋,當下不在搭理花孤城,自顧調息。
沉默一陣後,花孤城百無聊懶的將白狗腿放到桌上,順手撈過幾個藥劑瓶,手法老練的配著一劑毒藥。
「卻是沒想,不過三月,號稱毒王傳人的毒客卿,卻竟是技窮了。」花孤城一劑毒藥配好,放在鼻間微微一嗅,而後又很是滿意的順手將毒藥倒出了車窗。卻只見毒藥灑在了鐵軌外的砂石之上立馬冒出一股白煙,原本淺色的砂石立刻變作一片焦黑。
這三個月來,花孤城憑著他過目不忘的記憶與妖孽般的悟性,幾乎是一日學配三劑毒,再加上花孤城觸類旁通,擅于舉一反三,三月之中竟是掌握了足足有一千余種毒劑的配制之法。
盤膝坐在床上調息療傷的毒客卿听了花孤城這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這邊自然還有你未曾學過的配方,但這些毒劑卻是你入今實力難以控制掌握的,如果你想學,我這就教會了你。只要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毒客卿嘴上不肯吃虧,這一番話說完,卻是輪到了花孤城直翻白眼,當場閉嘴再沒了下文。
花孤城望著車窗外,已然若隱若現的昆侖山在遠處,龍脊般蜿蜒。
「就要到了。」花孤城敲了敲車窗,順手將已經殘破的幾乎不能再用的白狗腿收進小提琴盒里。
毒客卿見了花孤城手上的動作,嘴角一歪,不知道是稱贊還是諷刺的說了一句。「倒是念舊。」
花孤城嘿嘿一笑,說了句。「那是!」
小提琴盒拎在手上的時候,花孤城絲毫不知道,就在f市,他便要與一位老朋友見面了。同時,花孤城一樣絲毫不知道,一名同樣拎著小提琴盒的殺手就要在花孤城的故事里出場了。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悠悠歲月看似漫長,奈何只是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都化作黃腸題奏中一杯土,曾經人面桃花的少女,皆變作白玉石冢中一堆骨。無數恩怨情仇,無數悲歡離合,最後只成了街角巷尾人們打發閑暇的故事,即使最跌宕起伏的殺手傳奇,在一年又一年的時光中,也都不由得失去了色彩,消逝在風中。
唯獨這院中一株海棠花,年年歲歲,歲歲年年,花開燦漫,寂寞無主,自開自落,孤芳自賞。
這一年這一日,海棠再度絢爛繽紛。十幾名鄉鄰圍坐與海棠樹下,賞花飲酒。
只有一看上去模越二十多歲的姑娘提著一個吉他盒,遠遠站在院子門口。姑娘五官細致且分明。大眼小臉,身材勻稱,若是花孤城在此必定要贊上一句,要我殺這種美女,一定要付兩倍價錢!
然而就是這麼一清秀美麗的姑娘,面容卻有一種病態的蒼白,二十來歲的人,長發之中便若隱若現幾縷白發。
姑娘嘴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似嘲諷,似悲苦,似無奈,似瘋癲。然而她此刻靜靜的站在鄉人的視線盲點之中,不發一語。
「傳說古時候啊,這院子主人可了不得!」一名須發皆白,一臉苦相的老者,抿一口手上的米酒。開始了他今天的故事。「明朝的時候,這院內住著一名大忠臣……」
「李大爺,你這故事講了好些次了,你沒講膩,我們可听膩了。」海棠樹下,一個肥頭肥腦的小娃嬉皮笑臉的挖苦著姓李的老頭兒。「忠臣被太監禍害,忍無可忍,就開始在家里養殺手。」
「這樣的忠臣越來越多,聚集到一起,成了花派!」另一個小娃笑嘻嘻的接著胖小娃的話頭,將故事繼續。「太監聯合錦衣衛組成了孤城派!專門對付花派。」
「後來,太監和錦衣衛反目,孤城派和花派在一個錦衣衛都統的撮合下合成一派去對付東西廠。」坐在李老頭兒身邊的小女孩眯著眼楮樂呵呵的接著說故事。
「西廠沒有了,花派和孤城派沒過多久又分了開來。」
古老的故事到這里似乎就結束了。幾句極為簡練的話語,概括了一個百余年的時代。由一個滿臉稚氣的女圭女圭給這個故事畫上一個句號,突然叫人忍不住心生悲涼。
老頭如此,姑娘亦如此。
姑娘提著琴,慢慢走進院子里去。李老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姑娘,渾濁的眼楮里意外的閃過一絲清明。
「你是?……」
「海棠!」
老頭驚訝卻不意外,他把周圍的小孩聚攏起來,說了句「去吧,去玩吧!」
看似頑劣的孩子們卻很听話的一哄而散,似乎這個陌生的姐姐身上,有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在驅趕著他們。
「我听說,桔梗回來了呢!」海棠的眼楮眯成了兩個月牙兒,聲音暖洋洋的說了一句。李老頭兒晃晃悠悠的端起酒碗,含糊其辭的恩恩哦哦了好一陣子。海棠卻不買他的帳,咧開嘴哈哈一笑,一腳踩在李老頭坐的長凳上。身子朝前一傾,一手奪過李老頭的酒碗,一手揪住李老頭的胡子。接著海棠仰頭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桔梗不是應該在b市麼?」老頭故作糊涂的回著海棠的問話。
「我听聞你與師弟這些年一直保持聯系,所以桔梗的行蹤再沒人比你更清楚了。」海棠面色閃過一絲無奈,順手將手中瓷碗往地上一丟。「都說年老成精,這歲數大了,果然不好對付啊!」
老頭看著被海棠隨手一丟,碎了一地的酒碗,神色間閃過一絲為難。「這……桔梗的行蹤一直飄忽,在s市鬧了幾件大案子以後,又去了b市對付上一代花孤城,可現在那花峰已經被接回了x市,桔梗也在b市消失了,我,我是一點……」
「不要敷衍我喲!他在哪?」海棠說話的時候,隱隱露出一絲不耐煩,兩只手飛快的在老頭的下巴上搞著小動作。
「我說!在f市!」老頭聞到了一股焦味,如果他不是在做夢,那被燒焦的一定是他的胡子。海棠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雙雪白的小手快速收了回去,一片燒了一半的羽毛,飄揚落下。李老頭緊張的模了模他的胡子,虛驚一場。這個海棠真是比桔梗還要瘋癲,再想到最近名聲大震的新一代花孤城,這些殺手就沒有一個正常的麼?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師弟就有什麼樣的師兄。麻煩你轉告你師弟,就說我海棠回來了,要是桔梗怕死,就讓你師弟通知他趕快逃遠一點!」海棠揮揮手,向李老頭揮手告別。
海棠花瓣,隨風飄揚,似乎是在為海棠送行。
如果說桔梗是十影殺手中最強的年輕一代,那海棠無疑就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這個姑娘,出沒于夜色之中,江湖上關于她的傳說,演變到最後都化作了漫天的海棠中的一根琴弦。
夜憂傷,第三影,海棠!